阮文惠的野望给暹罗人包了饺子，又打败了清朝大怪兽，同时获得了大怪兽的册封，阮文惠的历史存在感陡然飙升。 因为西山朝存在时间短，且前面碾压后黎朝，后面与阮朝有大仇，所以很长时间，西山朝在越南正史记录中，都被当作伪朝看待。 但阮文惠干的这几件事，样样不一般，就算是正统越南王朝也没几个君主能达成。所以到了近代以后，西山朝的历史地位步步高升，基本上被当作正统朝代来看待。阮文惠也被看作越南历史上名列前列的奥特曼。 然而阮文惠实际上，还有一点走在了其他奥特曼的前面。 其他奥特曼打赢了大怪兽，便会示好，之后就忙着巩固政权，稳定内政去了。老婆孩子热炕头，想想就满足了。 阮文惠则不。 阮文惠打赢了大怪兽，也会示好。但之后，阮文惠则意图将安南变成东南亚的第一强国，以便有朝一日能报复北方大怪兽。 据越史料《大南正编列传初集·伪西列传》的记载，一方面阮文惠派大将陈光耀、黎忠领兵进攻老挝的万象王国，掠夺财宝、大象、马匹。另一方面，西山朝大将武文勇又在北河国收编了大批的农民起义武装。西山朝兵力增强许多。 阮文惠明知道大怪兽的军事实力远强于自己，还积极备战，谋划入侵清朝，并认为可以使用武力手段谋取中国两广之地，恢复赵朝（赵佗南越国）时期北方的疆域。（前文说过，越南传统史书，把赵佗的所建立的南越国也列为正统王朝，故某些越南皇帝对两广地区有野心。） 注意，这段内容来源于越南史料。而此时旧阮的阮福映军队已经在嘉定建立稳定的根据地，并秣马厉兵，随时会向北进攻。所以很难想象，阮文惠会在这种情况下，谋求对清朝动兵。 但阮文惠确实也做了很多对中国不利的事情。 一方面，阮文惠对活跃于广西、四川一带的天地会、白莲教等反清复明组织加以资助，甚至任命这些组织的首领为将领。 另一方面，阮文惠还大肆收买许多中国海盗，封其主要首领官职。如当时的著名海盗陈添保、莫观扶、郑七等都被委以高级武官。阮文惠为这些海盗提供更高级的战船，比普通海盗船只巨大且耐用，让他们在安南沿海一带设立据点，并经常骚扰中国的广东、福建、浙江一带沿海。 在西山朝支持下，这些华南海盗迅速做大，经常能组成数千人的海盗集团，甚至敢于围攻沿海炮台、攻打清朝地方官军。清廷多年来的统治重心都放在内陆，沿海守军薄弱，根本拿这些海盗没办法。而一直到阮文惠死了几年之后，清朝才得知阮文惠才是这群海盗的幕后支持者。 可以说，阮文惠有明显的意图来削弱和牵制清朝大怪兽。这也符合西山朝的战略利益。但如果说阮文惠有意进攻中国，则过于匪夷所思——除非他疯了。 还是根据越南史书《伪西列传》记载：1792年，阮文惠派遣使者向清朝求亲，并狂妄地要求清朝以两广之地为陪嫁礼物割让给西山朝，以此来激怒清朝，制造摩擦，从而获得侵略清朝的借口。 此外，阮文惠还积极建造兵船，集合了精锐的大象兵团，计划渡海入侵广州。 这个想法过于异想天开，很难令人采信。反正越方的记载本来也有贬低阮文惠的意图，且是孤证，大家也不妨听听。 毕竟阮文惠入侵清朝这种事，最后也没有发生。 按照《伪西列传》的说法，就在阮文惠把一切侵略工作准备就绪的时候，其突然身患中风重病，只得打消了侵清念头。派往北京的使者团被紧急召回安南，其求婚索地的事情，清廷也就一无所知了。 巨梁倒塌就在阮文惠患病期间，传来了消息：阮福映军队突袭了西山朝归仁朝廷所管辖的水寨，西山军的战船遭到毁灭性打击，寨子也遭焚毁。西山朝的舰队只有9艘战船幸存，而阮福映的水军却全身而退。 接着又传来消息，阮福映军队已经攻破平顺府、延庆府等地。 阮文惠知道消息后，病情更加严重。 1792年农历九月二十九日，西山朝最强之人阮文惠去世，寿仅三十九周岁。阮文惠庙号太祖、谥号武皇帝。 西山朝巨梁倒塌，而继承他的太子阮光缵才九周岁，可以说西山朝的前途非常黯淡。 阮文惠在临死前十分担忧，遗命少傅陈光耀、太师裴得宣、大司徒武文勇为辅政大臣，要求他们协力辅佐嗣皇。 陈光耀、武文勇前文都出现过。裴得宣也是西山朝的重臣。其与阮文惠是同乡，且是世子阮光缵生母的兄长——也就是阮光缵的舅舅。其人并未建立过特别知名的功绩，故很有可能因为姻亲关系成为太师，并获得重用。另外陈光耀的妻子裴春正是裴得宣的侄女，虽是女子，却也是越南历史中知名度的一位武艺高强的战将。 不久，阮光缵继位，改元景盛，故一般史称景盛皇帝。阮光缵立黎显宗黎维祧最小的女儿黎玉萍为皇后。黎玉萍生于1785年，当时其父黎维祧已经六十八岁，可见这老爷子身体真是棒，怪不得当了四十多年的傀儡皇帝还依然健在。不过黎玉萍出生后第二年，即1786年，黎维祧就挂了。 到了1792年，黎玉萍已经成长为一个七岁小萝莉了，毕竟是后黎朝遗留下的公主，血统杠杠的，正好被西山朝选中当皇后。在越南历史上，新王朝往往通过迎娶前朝公主的方式来把前朝血统强行融合于后代之中，使新王朝获得更广泛的统治基础。当年李公蕴、陈煚、胡一元（鸡毛哥）都这么干过。西山朝也不例外。 注意，前文说过，1786年阮文惠灭掉郑主之时，曾经迎娶过黎维祧的第九女黎玉忻，后来还将黎玉忻封为北宫皇后，黎玉忻后来给阮文惠生下了一儿一女。黎玉萍正是黎玉忻的亲妹妹——所以这两个姐妹分别嫁给了两父子当皇后——这个信息量比较大，也算是一件旷世奇闻。 阮光缵时期，西山朝又将都城由凤凰中都，迁回富春。大将陈光耀、武文勇均带兵在外，由太师裴得宣独揽朝政。阮光缵年幼贪玩，而裴得宣经常陪其游玩，并趁机专权，导致西山朝众多文臣武将的不满。 法越凡尔赛条约回头说下风头正劲的阮福映。 前文说过，阮小强逃至曼谷之后，韬光养晦，带领不少追随者在当地开荒种地，培养气力。 拉玛一世一直养着阮福映，自然是看中他尚有一定实力，希望利用他的力量为己所用。而阮福映也心知肚明，因此积极参与暹罗的军事行动。无论是对缅甸战争，还是清剿海盗，旧阮遗臣们都作战英勇，令拉玛一世非常高兴，厚金赏赐。阮福映便利用这些资金建造战船，准备找机会复国。 1785年，阮福映委任百多禄为全权使者，带着阮福映的玉玺、给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的书信、阮福映年仅五岁的长子阮福景，出发赶往法国求援。 阮福映在国书中承诺，只要法国能够派1500名士兵以及足够的战船枪支弹药，阮王愿意将沱灢（今岘港）和昆仑岛（越南南端岛屿）割让给法国，并允许法国在安南贸易。 这个条件如果让西山朝知道了，一定会举着大喇叭天天骂阮福映卖国。把国土都拿来交易，阮小强当时可谓技穷。 百多禄也是为了未来能够在安南自由传教，真的尽其全力要帮助阮福映复国。 话说百多禄一路之上，还顺便派人向澳门的葡萄牙人求助。1786年，葡萄牙使者到曼谷见了阮福映，并答应为阮福映提供援助。1787年，葡萄牙人再次来到曼谷，为阮福映带来了西式士兵和军舰。但拉玛一世得知此事后非常不满，阮福映为了不使拉玛一世猜疑，被迫谢绝了葡萄牙人的援助。 1787年2月，百多禄一行人终于到达巴黎，并与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及重臣会面。来自越南的小正太王子出现在法国宫廷，还引发了法国王室不小的轰动。 经过一番谈判，双方签订《法越凡尔赛条约》。法国承诺派遣军舰和士兵前去支援阮福映；阮福映则愿意割让沱灢、昆仑岛给法国，并给予法国人贸易特权。 终于达成了目的，百多禄等人开开心心往回走，半路上结果突然收到消息：法国本土发生了极为严重的财政危机，政府濒临破产。《法越凡尔赛条约》完全没办法履行。百多禄无奈，只好通过自己的关系，招募了一些法国军官并购买一些法国武器、弹药和军舰。 后来直到法国波旁王朝复辟，法国国王路易十八才旧事重提，向越南帝国赠送一艘配备52门炮的四级风帆战列舰，希望越南皇帝阮福映践行他在《法越凡尔赛条约》中的承诺。然而此时越南大局已定，阮福映认为自己在最困难的时期并没有得到法国的实际援助，故拒绝法国的要求，并退回法国的军舰。 《法越凡尔赛条约》堪称法越官方间一次很不成功的亲密接触。算是旧阮复辟过程中的一个插曲。 后来法国人非常懊悔，因为如果该条约达成，法国早在19世纪初就能获得越南的土地据点，并可以在越南进行贸易和传教。然而因为条约未能达成，以至于法国后来采用武力方式，经过若干次战争，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强迫阮朝政府就范，但也彻底毁掉了法国与越南的关系，从而给日后的被迫撤出越南埋下伏笔。 阮福映归来就在百多禄前往法国寻求支援，尚未返回的期间，阮福映却意外迎来了一次机会。 前文说过，1787年，阮文岳在归仁称帝，但不久阮氏兄弟便爆发了冲突。阮文岳斗不过阮文惠，只好把驻守嘉定的军队召来抵挡阮文惠，却仍旧被击败。 嘉定本来是老二阮文侣的封地，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老大和老三打起来了，老二这边嘉定的防务便空虚了。 阮福映人在暹罗，但很快从安南本土的探子口中获得了西山朝内乱、嘉定空虚的报告。这简直是天赐的良机。 1787年农历七月，阮福映留下书信辞别了拉玛一世，半夜率家眷和部下乘船悄悄离开暹罗。 随着阮福映抵达富国岛，各路拥护旧阮或厌恶西山朝的武装力量纷纷前来投效。如流亡越南的中国天地会首领何喜文、西山朝将领阮文张、留在安南本土抵抗西山的旧臣阮文仁、反抗西山的民间武装头目张进宝等都赶来。 何喜文是中国四川人，曾随白莲教在四川起义，失败后流亡海上，成为华南海盗头目。1786年时，何喜文所部占领安南昆仑岛作为据点，并派人拜见流亡暹罗的阮福映，表示愿意为之效忠。这次阮福映归国，派人诏谕，何喜文便率其部众归附，被封为巡海都营。其人善于海战。 阮文张在前文中提到过。他本是阮文侣手下将领，曾经率兵追杀小强阮福映。但就在他要活捉阮福映时，山上的大树突然“无风自拔”。阮文张被眼前的神迹折服，认为阮福映是天命护佑。如今阮福映归来，阮文张便带领麾下300人、战船15艘叛逃西山朝赶来投奔。 阮文仁也在前文提过，其很早便是阮主旧臣，后来为阮福映部将。阮福映逃亡暹罗，阮文仁却留在安南本土，联络人马抵抗西山朝，可以说凶险万分。当年与阮文仁一同留在安南的同伴，很多都已遇害。阮文仁倒也是顽强生存，也有小强的作风。 张进宝在之前则与旧阮没有关系，只是在阮福映归国时，起兵响应的草莽武装。张进宝与阮文张、阮文仁后来均位列阮福映麾下的嘉定五虎将。五虎将的另外两人则分别是前文提到过的太监将领黎文悦和部将黄奉德（后来接受赐姓改名阮黄德）。 虽然说各路人马前来投靠，但却有一支最重要的反抗西山的武装，并没有响应阮福映。 前文说过，杜清仁被阮福映诛杀之后，其旧将武性，率领部分东山军脱离了阮福映，后来改名为“建和义军”，依旧活跃，渐渐发展到万人之众。 杜清仁的东山军与西山朝势不两立，所以武性的建和义军也一直在抵抗西山朝。等阮福映的旧阮残部逃到暹罗，建和义军变成了西山朝在嘉定地区最大的敌人。武性带兵也非常厉害，西山军始终奈何不了他。 这次阮福映回国，也给武性发了消息，试图与之结为同盟，但被武性拒绝了。毕竟武性跟阮福映有杀兄之仇，且杜清仁的下场在那里摆着呢，武性也没打算走上这条老路。 割据嘉定阮福映来袭的消息，让分管嘉定的阮文侣大惊失色。他既不是诡谲难测的大哥阮文岳，也不是刚强有力的三弟阮文惠，完全没有信心抵挡阮福映的进攻，便留下太傅范文参守嘉定，自己则退往后方避难。 这个范文参可不是一般人物。阮氏三兄弟还有一个姐姐，其老公就是范文参。换言之，范文参是阮文岳等三兄弟的姐夫，在西山朝地位很高。 阮福映于是伪造了一封阮文岳写给阮文侣的书信，信上说范文参是内应，务必杀掉范文参，然后故意将书信误送至范文参处。这招离间计，当初西山朝曾经玩得风生水起，这回阮福映也依样画葫芦，来了一次。 范文参看到书信，大惊失色。这位兄台也算是对几个小舅子忠心耿耿，便率军前往阮文侣处自证清白，还特地在军队前面打着白旗，意欲面“白”其冤。 然而阮文侣见到白旗以后，反而误以为范文参已投降旧阮，要作为旧阮先驱来讨伐自己，登时惊恐万分，弃了城池逃往归仁。逃回归仁后不久，阮文侣便在窝囊中去世，反而是三兄弟中最早离世的。 阮文侣能力远不如哥哥阮文岳和弟弟阮文惠，常被人鉴定为庸才，不配与两兄弟合称西山三杰。 话说阮文岳对西山朝之功在于草创，阮文惠对西山朝之功在于开拓。两人虽然都牛逼哄哄，却彼此内讧重创了西山朝。倘若阮文侣能力和野心与两兄弟一样，那么西山朝估计早就四分五裂了。 回来说范文参一不小心吓跑了阮文侣，结果百口莫辩，只好先退守嘉定。 很快，阮福映的军队便将嘉定包围，并展开围攻，然而范文参的军事能力并不差，竟然以弱势兵力在嘉定长期固守。 注意，阮福映这次回国进攻，手底下只有暹罗的旧部和回国后归附的人马，其军队数量其实并不多。能打到现在，吓跑了阮文侣，离间了范文参，其实运气成分居多。倘若阮文侣稍有些阮文岳的头脑或阮文惠的胆气，或者西山朝能派点援军过来，阮小强恐怕早就被痛殴一通，接着逃回暹罗，安安静静等待法国回音了。 如今强行攻城，可就考验真实军力了。阮福映指挥军队猛攻嘉定，结果损失惨重，始终不能攻破，只是在跟守军比拼消耗。拼到最惨的时候，阮福映手下只剩300士兵，战船二三十艘，眼看就要被耗死。所幸不久有几千真腊人加入旧阮军，又有一些西山军倒戈过来，阮福映军势才复振。 但阮福映还是对嘉定的城墙毫无办法。阮福映人生前期练级获得的技能点，都加在逃跑上面了，军事方面实在成长有限。 眼见旧阮军难以为继，救星却来了。 1788年农历四月，一直不约的武性终于决定同阮福映结盟。阮福映如同久旱逢甘霖，立即封武性为“前锋营掌奇”，并将妹妹玉瑜公主嫁给了他。武性一下子成了阮福映的妹夫。双方终于化干戈为玉帛。因为杜清仁、武仁之死引发的不愉快，终于翻篇儿了。 万余人的建和义军从此成为阮福映部下，旧阮的兵力大振。 同年农历七月，旧阮军攻破范文参部。八月，阮福映重新占领嘉定。之后西山朝再也没有机会染指嘉定。 1789年，武性率军包围范文参部，迫使范文参投降。至此阮福映在嘉定站稳了脚跟，从而获得了一个完美的根据地。 范文参虽然投降，但仍与西山军暗通款曲，最后遭旧阮将领阮黄德擒杀。 养成气力阮福映在夺取嘉定之后，便开始整顿内政，大力建设大本营。 长期韬光养晦，阮福映早就有了很成熟的发展计划，立即制定了一系列法律，同时重新划分了行政区域，增加税收、鼓励农耕，还禁止赌博和巫术。 为了最大限度的提升生产力，且同时兼顾军事力量，保持兵力，阮福映推行“寓兵于农”政策，对于愿意务农者助其开垦荒地、耕地生产，对于不愿务农者征为士兵。 历任阮主都有在对外贸易中赚钱的天赋，阮福映也积极发展对外贸易，降低关税吸引外国商船来嘉定经商。获得大笔财富之后，阮福映开始购买国外先进技术和设备来制造兵器。 1789年，百多禄与阮福景终于回来了。 虽然百多禄没有带来法国的援军，但他还是尽可能带来了一些法式枪支弹药。另外一些法国军官受到百多禄的招募，以私人身份参与到旧阮军队中，带来了先进的西式军事理念和训练方式。 阮福映任命这些法国人为军官。从此旧阮拥有了法式步兵、炮兵、海军教官，还能够大规模铸造西式兵器、军舰。 经过了一年多的布局和休养，旧阮的财力和军事实力逐渐强大。 到了1790年，旧阮陆军中已拥有五万名穿西式军装、装备有西式先进武器并掌握西式战争技术的士兵。而到了1792年，旧阮海军已拥有两艘欧式军舰和十五艘护卫舰。 至此，旧阮无论陆军还是海军的实力都已经比西山军强大，拥有绝对的优势。 1790年，阮福映还让法国人在嘉定建立了第一个西式军事城堡——八卦城（又称嘉定城堡）。 可以说，阮福映经过多年的漂泊，以及和西方人接触，获得了非常开阔的世界视野，使得他拥有绝对超越西山朝的思维方式和先进军事理念。当西山朝的阮文惠还在通过传统的军事手段开疆扩土，四下征讨的时候，阮福映却通过法国的军事顾问来武装自己的头脑和军队。 等到阮福映占据嘉定，并开始按照自己的思路发展军事实力的那一刻，旧阮与西山朝的比拼，实际上胜负已分。 实力渐渐强大的旧阮军，开始向归仁方向逐渐进攻蚕食。 归仁朝的末日旧阮日渐强大，归仁方面首当其冲受到威胁 阮文岳一世豪杰，自然不肯认输，便联合华南海盗，组织了一支舰队，停泊于施耐港，准备伺机南下征讨。 阮福映得知后决定先发制人，1792年农历三月，阮福映派大将阮文诚、阮文张和法国教官，率水军突袭并焚毁了施耐海口的水寨，并全身而退。西山军的战船挤塞于港口中，动弹不灵，遭到毁灭性打击，整支舰队只剩九艘战船幸存。 这个消息后来传到凤凰中都（位于乂安境内），已得重病的阮文惠，闻知后病情恶化，不久逝世，阮光缵继位。 阮文岳得知阮文惠已死，有意亲自带人去吊唁。但阮光缵在辅臣的建议下，拒绝了他的吊唁，还派兵扼守广义的边境，防备阮文岳趁机袭击。可以说，面对日渐强大的旧阮，西山朝内部的不团结，间接削弱了自己的力量。 1793年农历三月，阮福映册立长子阮福景为太子，并封其为元帅，领左军营，镇守嘉定。派遣阮黄德、阮文诚等将率步兵北伐，攻取平顺府。 阮福映本人则与阮文张、武性率水军攻打沿海一带。农历五月，阮福映的水军先后攻取了延庆（今在庆和省）、平康、富安三府。还在延庆府建立西式城堡——延庆城，以之为军事重镇。 这样一来，此消彼长，阮福映的势力越来越大，归仁朝廷则被逐渐蚕食。阮文岳真正控制的地盘越来越小，仅仅据有归仁、广义两府之地。 随后旧阮的水陆两军会合，夹攻归仁。阮文岳急遣皇太子阮文宝，率领军队在施耐海口阻击阮福映，然而阮文宝毕竟太嫩，远不是自幼经历千锤百炼的阮福映的对手，被打得大败。 旧阮军队趁机包围了归仁城。 阮文岳无奈，只好向富春朝廷求救。 阮光缵倒没见外，派大司隶黎忠、大司马吴文楚等将领，率步兵一万七千人、战象八十匹南下救援，又派海军战船三十余艘沿海路入援归仁。 阮福映见富春朝廷的兵马来势汹汹，料不能敌，便率军退往延庆府。之后阮福映回到嘉定，留阮文诚守延庆府、阮黄德守平顺府。鉴于延庆的地势重要，该年十一月又遣百多禄随阮福景前去镇守延庆城堡。 旧阮军退，然而阮文岳还没高兴起来，最令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黎忠、吴文楚的军队解归仁围之后，丝毫没有浪费这个机会，随即控制了归仁城，接管了政权，封闭了所有府库。 当年阮文岳与阮文惠做的约定，隔代便算作废。 阮文岳气极而病，吐血身亡。 阮文岳之子、归仁朝廷的皇太子阮文宝被废为孝公，从此只保留符离县一邑为食邑，号称小朝。归仁朝廷从此不再独立存在。 大司隶黎忠被任命为归仁的镇守。 西山朝的内乱西山朝从此政令统一。 如果一开始与阮福映交战的归仁朝廷还比较弱小的话，那么如今的富春朝廷却是兵强马壮，士卒久历沙场，兵将们什么场面都见过。 阮文惠虽死，其留下的最精锐的兵马，开始直面旧阮的挑战。 西山军的军队士兵数量更多，而旧阮军在士兵素质、武器装备上则有优势。 1794年农历三月，西山朝大将陈光耀等诸将进攻旧阮，但被阮福映击败。1795年正月，陈光耀再度南下、进攻延庆城堡，却被武性率军所抵挡。双方开始进入相持阶段。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西山朝内部却发生了严重的内乱。 前文说过，阮文惠死后，命少傅陈光耀、太师裴得宣、大司徒武文勇为辅政大臣。 其中陈光耀、武文勇均带兵在外，由太师裴得宣独揽朝政，西山朝此后很多决策，实际上都出自裴得宣。裴得宣的专政，导致西山朝众多文臣武将的不满。 裴得宣与陈光耀有亲戚关系，跟武文勇则不太融洽。 1795年，裴得宣欲削武文勇兵权，召其从升龙回富春，并让大司马吴文楚到升龙取代其职位。 武文勇回富春途中住在黄江驿，遇见了一个叫陈文纪的人。 陈文纪乃是当时的安南知名文士，后来阮文惠将其收为幕僚，颇为器重。阮文惠攻灭郑主之后，陈文纪被任命为中书令。 阮文惠死后，陈文纪与裴得宣关系不好，故被贬谪外放，当了黄江驿的驿丞。陈文纪自诩高才，当这么一个芝麻小官，自然满腹不满。 武文勇以往非常敬重陈文纪，正巧又住在黄江驿，便与陈文纪详见攀谈。陈文纪便建议他及早发动兵变，除掉裴得宣。 武文勇回到富春后，便联系一些对裴得宣不满的朝中将领，以到富春南郊祭旗为名组织士兵，突然包围了裴得宣的府邸。岂料当夜裴得宣宿于阮光缵的宫中，于是武文勇又带人包围了皇宫，强迫阮光缵将裴得宣送出宫殿，将其逮捕。阮光缵虽然身为皇帝，却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根本无力阻止，只能哭泣。 武文勇接着又矫诏给北河节制阮光垂（阮文惠的次子），令其把大司马吴文楚逮捕，押解到富春。 最后，武文勇以谋反罪为名，将裴得宣父子、吴文楚及党羽尽数扔到江中溺死。 此时正在围攻延庆城的陈光耀得到消息，大惊失色，连忙撤围，退兵回朝，与武文勇对峙。 所幸小皇帝阮光缵知道，再这样下去西山朝就完了，派人去两方调解，武文勇与陈光耀最终讲和。西山朝政局稍稳，陈文纪跟着官复原职，又为中书令。但不久陈光耀受到造谣中伤，兵权也被夺去，武文勇独揽兵权。陈光耀与武文勇长期不和，西山朝势力被大大削弱。 小皇帝毕竟威望不够，拥有实力的将领又相互暗斗。当年横行安南的西山朝，渐渐衰败。 日落西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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