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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村庄 文/张宗彦 一个人的时候，我常逃离水泥钢筋的城市，延着新休的村路，寻找记忆里的村庄。 村庄很小，南临渭河，北依土塬，远望就像从土塬上掉下的一块土疙瘩。 土路、瓦房、草垛、炊烟、古树、铁钟、石碾、碌碡以及靠着土墙晒太阳的老人，围着麦场做游戏的小娃。 菜地、水渠、树林、密径、高粱、麻雀、农人、牛羊，还有田间地头撒欢的鸡狗，高粱地里随风挥舞的稻草人。 村庄是我童年和少年时欢乐的舞台。春天，我同村里的小伙伴们爬树折槐花，钩榆钱儿。夏天，涝池里我们一丝不挂，摸爬滚打嘻耍清凉。到了秋季，我们又悄悄蹓到田间，躲开护田人的目光，摘生产队的瓜果，或刨红薯、挖花生。当冬天来临，我们则在村子玩耍、打闹。男娃斗鸡、丢方、打靶(一种娱乐运动)、女娃跳绳、踢毽子、勾绞绞。 村庄的傍晚是小娃们最向往的时刻。大大小小的孩子只要打听到村里哪个队放电影，晚饭都顾不上吃，一个个拎着小板凳，早早的在银幕下落座等候，一部电影通常看七、八遍，十几遍也不解娃们的“馋”。 村庄的麦场是小娃们最开心的地方。每年夏夜，小娃们都会在高高的麦垛爬上爬下疯玩，或围着大堆大堆的油菜杆捉迷藏、逮蝴蝶、玩猫捉老鼠，有胆大的，竟敢用纸夹蝎子玩。总之疯狂够了，他们才在大人们的催促下陆续回家。 村庄最美的时辰:夕阳西下，农人三三两两抗锄而归，牛羊后边随着，牛大摇大摆，羊则温顺的迈着饱食后的满足，连鸡狗也乐得相互追逐嬉戏。 村庄最热闹的地方:大槐树下，村民每每饭时聚在一起，或蹲在碌碡上，或站在地面上，个个捧个大老碗吃饭谝闲，有的张三长李四短，有的打趣逗乐。 村庄最美的景色:涝池里碧水连天，浮草硕大鲜嫩，岸边柳树枝摇身摆，男人、女人、小娃在岸边或打猪草、或洗衣服、耍水……人声、水声、锤衣声声声入耳。 村庄最寂静的是夜晚:星星在空中眨着奇异的眼睛，树木一排排婆娑着似低头絮语，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叫。此时，夜幕把家家户户裹了个严实，仿佛提醒村里走动的猫狗，再莫要胡乱打闹，影响了主人们的歇息。 村庄人最厚道不过了，不论谁家过红白喜事，桌子一拉，东西两邻都相互帮忙。日子虽清淡点，桌席上从不马虎，放开让吃喝，西府臊子面，人人管饱，各种炒菜，尽兴品尝。若遇着讨饭的，也好脸真心伺候。 农闲，村庄从不忘记答谢常年劳作的村民，一张海报就请来县、市专业剧团为村民演出。有的村民过事，还从省城请来秦腔名家演唱助兴，使戏迷过足了戏瘾。 村庄是土气的，但家家户户大小平安、四季团圆、邻里和气，小偷想做个手脚，也羞于出手，“那时间村风正民习良嘛”不少人这样说。 宽阔的水泥路上，有几分倦意的我，思绪被一闪而过的汽车扯断，沿村路望去，眼前实是一个全新的村庄，可平时楼多人少，记忆里的村庄已消失得一干二净，再相见，只能是在魂牵梦绕的梦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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