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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泓凌 | 石鼓反思

 攒菁堂 2019-06-24


临《石鼓文》

90cm ×21cm   纸本

  石鼓反思   

我向来反对直接临习吴昌硕晚年《石鼓文》临本。

当今的学书者常越过先秦的藩篱,在清以降篆书名家的笔墨徘徊,技法虽能娴熟逼近,但胸中无墨,难以精神抵达。回观吴昌硕在对《石鼓文》的追求,就会知道“钢铁是如何炼成的”。其而立之年,虽有临习,笔画稚嫩;不惑稍过,笔耕不辍,得石鼓原貌;天命之年,虽行笔爽利,但心无定气,发创新之萌芽;花甲古稀,墨色虚实相生,结字如临大敌,兵戈相接,浩浩荡荡,回响之声,不绝于耳。吴昌硕的精神高地来自衰年的变法,在中年时代就有了突破的端倪,其根本还是尊古溯源。

吴昌硕为何对《石鼓》情有独钟,与杨沂孙肆力《石鼓文》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吴昌硕是睿智的,清代中、后期的江南,篆书之风一直在邓石如的笼罩之下,吴让之得其飘逸、杨沂孙得其沉稳、赵之谦得其跌宕,但得其高古凝重者,仅苍石一人。我们不难在其中年的石鼓临本中看到时人的影子,试图去突破《石鼓》的原貌,虽得新意,却不耐品。反倒早期的尊实临摹,可以看出他对远古经典的敬畏和虔诚,但我们万万不可仅以《石鼓》,去谈论其在篆书上的突围,哪怕他再敬畏、再虔诚,他的历史纬度也不够宽广,认知高度也不够精深。其曾记录:“予学篆好临《石鼓》,数十载从事于此,一日有一日之境界。唯其中古茂雄秀气息,未能窥其一二。”那吴昌硕篆书突围的转折点又是什么呢?

金石学随着乾嘉学派的发展而逐渐成为一门显学,进入了鼎盛时期,此间吴昌硕结识了吴云、潘祖荫、吴大澂等一批重要的金石收藏家,大大拓宽了视野,直追三代吉金文字。吴昌硕上取钟鼎,下取石鼓,在金石书法上体悟出篆籀笔意和金石之气,以籀法作篆别开生面,晚年得以锤炼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将线条圆劲浑厚和结体的跌宕起伏进了最完美的结合。“不知何者为正变,自我作古空群雄”,我们不得不叹服,这是一种摄招魂梦的力量,是一种颠倒情思的大美,是岁月的积淀,亦是人生的悠游。

《易经》云:“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吴昌硕的突围应合先贤之理,若一味在《石鼓》徘徊,仅可得形;若在时人徘徊,必流俗之。这对我们的篆书临习有很大警醒,《石鼓文》在历史上有如此的高位,不可否认吴昌硕的推崇,但后人永远无法替代历史的经典,苍石本无意,每当谈起《石鼓》,今人多以吴昌硕临本而代之,实为大误。

清末书家笔下的篆书,都极具个人面貌,成为我们追求时髦的标识。我们虽然容易找到对话的平台,容易跟随笔墨,但是容易显得肤浅,容易沾染习气,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何其不适与无奈。我们通过《石鼓》和吴昌硕的临本,来反思当代篆书的取舍,清代是篆书发展的盛世,盛世的出现必定是站在巨人的肩膀的一次成功的革新,而这个巨人正是笼罩三代吉金文字的灿烂文明,当今篆书又面临蓬勃发展的势头,何去何从,我们不得不深思。

                                                                                      写于金陵 端月



陈泓凌,别署燕堂,室名文心书屋。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南京市青年联合会委员、南京市青年书法家协副主席、江苏省青年书法家协会理事、南京印社理事、南京市篆刻推广促进会理事、南京市玄武区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作品荣获第江苏省政府“五星工程奖”、全军书法展“优秀作品奖”、空军“蓝天文艺奖”等;个人被评为空军十大“文艺之星”,荣获南京市玄武区政府“突出贡献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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