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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画家:画里画外,皆瑰宝

 姜吕有崔 2019-06-27

 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经济之声《那些年》

 麻 辣 风 趣 聊 历 史丨财 经 视 角 说 宋 朝 

宋朝绘画,是中国美术史上的一座巅峰。

近代收藏家郑振铎曾激情洋溢地介绍说:“宋朝绘画能够使我们看到中国绘画中最优秀的传统……我们的画家们,在这个时代,达到了最好的而且最高的成就,正像辟罩克里士时代(注:可能是指伯里克利时代)的希腊雕刻,米凯朗琪罗时代的欧洲雕刻与绘画似的。在这个艺术繁荣、百花似锦的三百二十年里,不止一次地产生了新的作风,那些新的作风,都曾给予后人以很大的影响,有的影响到今天还存在着。”

作为一档广播节目,我们很遗憾不能将宋朝绘画作品向大家一一讲解,但是,我们可以带大家走进宋朝画家这一群体,从他们的经历和故事中,感受那些画里画外的魅力。

写实

行走的“照相机”

如果你是强迫症、细节控,相信你会爱上宋朝的绘画。因为,宋朝画家对于细节的追求和把控,超乎我们的想象。

宋徽宗时期,画院曾有一条戒律:“盖一时所尚,专以形似,苟有自得,不免放逸,则谓不合法度,或无师承。”总之,不管画什么,你得画得像、画得真,否则就会被鄙视。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宋代画家就像一群行走的“照相机”。

出门写生,他们不仅要带纸笔,还要带尺子。尤其是在刻画宫室、屋木、器物、舟车等对象时,他们会用界尺引线,力求精确、细致、逼真,是所谓“界画”。比如北宋“界画”高手郭忠恕笔下的作品,“栋梁楹桷,望之中虚,若可投足;栏楯牖户,则若可以扪历而开阖之也。以毫计寸,以分计尺,以寸计丈,增而倍之,以作大宇,皆中规度,曾无少差。”这哪里是国画,分明是建筑图纸!

郭忠恕《明皇避暑宫图》

宋人邓椿描述过一张令他印象深刻的画——“画一殿廊,金碧熀耀,朱门半开,一宫女露半身于户外,以箕贮果皮作弃掷状。如鸭脚、荔枝、胡桃、榧、栗、榛、芡之属,一一可辨,各不相因。笔墨精微,有如此者!”宫女倒垃圾,垃圾里有什么,都要一一刻画还原。

也正是因为重写实、工写真,宋朝绘画不仅具有极高的审美价值,还拥有极高的史料价值。《清明上河图》这样的神作已不必多说(文章链接)。还有比如李公麟的《五马图》,描绘了北宋元佑初年西域边地进献给皇帝的五匹名马,每匹马的毛色状貌各不相同,比例准确,神完气足。每匹马前还有一位牵马人,其中三位少数民族,两位汉人。无论是人物的形象装束,马的体格神态,还是画上的文字介绍,都为后人研究宋朝历史提供了大量有价值的信息。

李公麟《五马图》局部

李公麟《五马图》局部

格物

用科研的精神搞艺术

绘画是一门艺术。但宋朝画家的日常却像在搞科研。

画山水画的,会钻到深山老林里,研究地域风貌、山水土质、花草林木。

比如北宋画家范宽就曾“卜居于终南、太华岩隈林麓之间,而览其云烟惨淡、风月阴霁难状之景”,下过这番苦功,才有了被誉为“宋画第一”的《溪山行旅图》

范宽《溪山行旅图》

再如南宋画家李唐,七十多岁还在野外写生,钻研不同山石的画法。有了这些观察和积累,才成就了后来开创山水画新天地的《万壑松风图》

李唐《万壑松风图》

还有南宋画家马远,为了把“水”画好,他终日观察水、记录水,于是在《水图》中总结了水的十二种形态,包括层波叠浪、云舒浪卷、长江万顷、黄河逆流、秋水回波、云生沧海等等。

马远《水图》组图

当然,画花鸟画的也不轻松。宋朝书画鉴赏家郭若虚认为:

画翎毛者,必须知识禽形体名件,自嘴喙口脸眼缘,丛林、脑毛,披蓑毛,翅有梢,翅有蛤翅,翅邦上有大节小节,大小窝翎,次及六梢,又有料风、掠草、散尾,压磹尾,肚毛,腿袴,尾雉,脚有探爪、食爪、撩爪、托爪、宣黄八甲。

由此可以想象,北宋画家黄筌的《写生珍禽图》里,那些惟妙惟肖的虫鸟是怎么来的了。

黄筌《写生珍禽图》

据说有一次,宋徽宗看到一只孔雀,便召画师将这一幕绘成图画。众画师“各极其思,华彩烂然”,但徽宗却说画错了。众人不知错在哪里,徽宗说,“孔雀升高,必先举左”,而画师笔下的孔雀却是“先举右脚”。众人骇服。

有个连孔雀先抬哪只脚都要较真儿的皇帝,也难怪宋朝画家一个个把自己逼成了生物学家、地理学家。

雅趣

找到落款算你赢

宋朝的画家,严肃起来,像一丝不苟的科研人员。但“皮”起来,又常常让人忍俊不禁。比如宋朝画家流行“隐款”,就是画完一幅画后,不直接落款,而是把名字等信息隐藏在画作中。有时候,若不拿着放大镜仔细寻找,根本发现不了。

就因为这事儿,被誉为“宋画第一”的《溪山行旅图》还被搞了个乌龙。

范宽的这幅《溪山行旅图》是山水画中的典范之作。正因为它太出名了,所以自古以来,“盗版”层出不穷。由于在画中一直没有发现画家落款,几百年间,人们只能依据史料记载来推测画的真伪。这种推测,难免出错。著名山水画爱好者乾隆皇帝,在判定《溪山行旅图》时,居然将赝品定为了真迹,还在赝品上面题诗一首。

直到1958年的一天,原台北故宫博物院副院长李霖灿,才在这幅流传千年的名画中,发现了一个惊人秘密:原来,范宽把他的名字,藏在了树林之中。李霖灿记录下了那一刻的情景——“忽然一道光线射过来,在那一群行旅人物之后,夹在树木之间,范宽二字名款赫然呈现。”

右下角,看到没?来,再放大一点

宋朝的“隐款”爱好者不在少数,只不过大部分都不像范宽藏得那么隐蔽。比如李成《读碑窠石图》藏“李成画树石,王晓补人物”于画中残碑之侧面;

李唐《万壑松风图》隐款“皇宋宣和甲辰春,河阳李唐笔”于远处山峰之中。

对于这一雅趣的形成,后世存在各种推测。有人认为,宋代这些职业画师,并不擅长书法,所以才只画画不题字;也有人认为,宋朝画家追求真实自然,不想让文字破坏画作意境……不管怎么说,宋人这一雅趣,让后人在观画赏画时,多了一份“寻宝”之乐。

创新

谁说我们只会“写实”

宋朝画坛固然以“写实”为最高审美标准,但也不乏追求“写意”的叛逆者。

最先带起这股风气的便是苏轼和他的一帮文人朋友,包括文同、米芾父子等。他们觉得,作画不应该囿于“形似”,而应该跟写诗一样,不仅要“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还要“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比如苏轼的《枯木怪石图》中,虬结的枯木与怪异的石头,不见得是自然界的真实物像,而是作者抒发胸臆的凭借之物。

苏轼《枯木怪石图》

南宋时期出了一个更为疯狂的叛逆者,他叫梁楷,喜欢喝酒,擅长绘画,行为放荡不羁。皇帝赐他金带,他不仅不接受,还把金带挂在画院中离职而去,因此被人称为“梁疯子”。“梁疯子”的代表作之一就是那副著名的《泼墨仙人图》

梁楷《泼墨仙人图》

此画以高度简练的手法,用蘸墨大笔,寥寥几笔,如墨泼纸,信笔而成,描绘出了一个醉醺醺的神仙形象。而且画家故意压缩了人物的五官间距,如此一来,绝妙地表现出了仙人清高超脱、不屑凡俗的精神状态。

正是这位“梁疯子”开启了元明清写意人物画的先河,揭开了写意山水的序幕,让写意画成为了未来中国画的主流。

宋朝绘画,在这种“写实”与“写意”的碰撞和交融中,呈现出了别具一格的魅力,并在今天依然影响着中国乃至世界的艺术发展。宋画,是中华文化的瑰宝。而比宋画更宝贵的,还有古代画家身上那种永不褪色的工匠精神创新精神

—End—


编辑:小小那丨主编:晓婷丨排版:小小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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