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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稿选粹】李伟道|沙枣花开是暗香

 新锐散文 2020-08-08


新锐散文

情怀温度

情感,思想,

角度,视野

沙枣花开是暗香

最有杀伤力的是暗香。再普通不过的草木都有展现风采的时节,犹如作为待嫁的新娘对一个女人一生的重要。

五月的原野,看似平常不过的草茎上却绽放出那么优异动人的花朵,昨天你踩在它上面,还那么心安理得,但今天就有些惭愧、惶惑和躲闪。还有远处那一片片红柳盛开的火焰,热烈而奔放。但此刻,我却想起了那点燃我的心中之花,嗅觉之花,灵魂之花。

花中独树一枝者,是沙枣花。米粒大小的身姿,再简单不过的构造,单一的着色,拎出一朵来,绝称不上动人。但作为一个群体出现的时候,却有撼人心魄的力量。那密密匝匝的黄,那悠长绵软的香,那隐藏在泛白缺水的枝叶间娇小的身型,对在单调戈壁奔跑疲倦了的眼睛,和在大漠边沿与艰苦的自然搏击的人们来说,构成强烈的视觉盛宴和心灵慰籍。

沙枣树是戈壁上的常青之树、信念之树、励志之树,不需要多少阳光雨露就能蓬勃地生长。甚至有人说,左宗棠当年从甘肃延伸至新疆广为种植的“左公柳”中就不泛沙枣树。也是兵团人改造新疆自然之初,人工种植最广最多的树。在那个开发建设新疆、改造亘古荒原的年代,内陆多少知识青年就是听着《送你一束沙枣花》,怀揣着梦想和热血加入到的大军之中来,成为第一代兵团人。坐上大卡车/戴着大红花/远方的青年人/塔里木来安家,不送你香奶茶/不送哈密瓜/敬你一杯雪山的水/盛满了知心话,来吧来吧/年轻的朋友们/亲爱的同志们,我们热情地欢迎你/送你一束沙枣花......

晓畅的歌词,欢快的旋律,自然而然地把人带入那个虽艰苦但乐观充实的年代,一代人的精神风貌展露无遗。这首歌也成为我们赴内陆培训联欢时,表现兵团文化的拿手曲目,每每能点燃听者的心。

沙枣花的香自然就让人想起沙枣果的甜。在连队条田边的那一排排沙枣林,是呵护棉苗的绿色方阵,也是孩子们向往的金色乐园。“钩沙枣”可能是军垦二代的集体记忆,吃的诱惑和游玩的乐趣,在那个物质和精神都较为匮乏的年代充满了无穷的吸引力。用尽可能长的木杆绑上铁钩,就作为“钩沙枣”的利器。夏天,去林子搜寻着渗出蜜的、状如小拇指盖的黑沙枣,满嘴甜蜜。冬天,在大雪之后,去搜寻着黄澄澄、状如大拇指盖的大沙枣,沙面酸甜。甚至会钩上一背篓,零食样够冬天长久的享用。还把它和玉米面合在一起蒸成发糕,也是一道精致的美味。

“钩沙枣”也是一项危险的活动。有时候靠长钩并不能采到最顶端的极品,而往往那就是旁人力不能及而留下的遗憾。“无限风光在险峰”,解决的办法只有徒手爬树。技艺不精、树木不坚都有可能将人掉下来,几米高造成小伤、十几米高可能有性命之忧,因此而摔断胳膊腿的大有人在。沙枣树还长有自卫的长刺,状如钢针,尽管是木质,但尖厉的硬度足以穿透皮肉,杀伤力可见一斑。有一次,父亲带着我们去“钩沙枣”,就不慎被一根牙签长短的尖刺穿透了右手的小拇指,在我们惊慌失措的簇拥下赶回家。请邻居阿姨用纳鞋底的钢针,一下一下来剔除那根褐色的异物,但无济于事。后来只能通过手术,抓出了那个“肇事者”。但父亲的那根手指,再也不能伸直了,成了一个小小的“对勾”。

十指联心啊,看着那根被修理的能看见骨头的手指,我们兄妹都流下了懊悔的泪水,深为自己的嘴馋而自责。

现在,拉着年老的父亲的手,轻轻捏着那根弯曲的小指,父亲脸上只剩下了慈祥的笑容。是啊,逝去的岁月、再大的苦难、甚至种种不公的经历,都成了生活酿出的甜蜜回忆。

那是暗香,生命的暗香,如同沙枣花开的暗香。

作者简介:李伟道,新疆兵团作家协会会员。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出生于新疆兵团团场,17岁在省报副刊发表第一篇文学作品,在文学、新闻、公文中转换笔墨,曾停笔十年。但文学梦想萦绕不灭,至今陆续在《绿洲》、《绿风》、《满族文学》、《军事故事会》、《新疆日报》、《兵团日报》、《兵团工运》、《工人时报》、《亚洲中心时报》、《克拉玛依日报》,《奎屯日报》、《昌吉日报》、《塔城日报》,《准噶尔文学》、《塔城文艺》、《北屯文艺》、《双河文艺》、《长江诗歌》、《辽西文学》、《辽西风》、《琥珀诗报》、《高尔山》等二十余家疆内外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小小说百余篇(首)。受邀参加首届兵团绿风诗会。出版诗集《鹰翔西部》,新闻作品集《刻在绿洲上的足迹》,获奖励若干。现供职于新疆兵团第九师党委宣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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