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剧《珠帘寨》又名《沙沱国》，是一出剧情曲折诙谐、唱腔优美动听的好戏。其剧情说得是唐朝末年，黄巢造反占据长安，唐僖宗派大臣程敬思到沙陀搬兵。李克用恨唐天子薄情，不愿发兵。程敬思知李克用惧内，结好大太保，运动二位皇娘挂帅发兵，并将李克用点为前战先行官。兵行经珠帘寨，遇周德威挡路，李克用亲自出马擒伏收为太保。 京剧《珠帘寨》、与京剧“祥梅寺、”“飞虎山”，皆取材于《残唐五代史演义》，并在其基础上进行了再创作，使剧中人物更加丰满，剧情更加曲折。“祥梅寺” 讲的是黄巢造反，剧情荒诞不经，在大陆已不见演出；“飞虎山”剧情发生在“珠帘寨”之后，是李克用收李存孝为十三太保的故事。 《残唐五代史演义》，是以历史事件为主轴，溶入民间传说，进行演义创作的历史小说。而“珠”剧是在“演义”基础上的再创作，剧中李克用的生平、年龄、段文础事件及出兵情况等，都与历史记载有一定出入。 一、皇帝赐姓 李克用是唐末，五代初的著名军事统帅，也是一位乱世英雄。 据“新五代史”记载，李克用原籍西突厥，“别自号曰沙陀”， “盖沙陀者，大碛也，在金莎山之阳，蒲类海之东，自处月以来居此碛号沙陀突厥，”也就是现在的新疆古尔班通古特沙漠。 李克用原姓为“硃邪”。父亲本名赤心，任朔州（今山西朔州）刺史，有骑兵一万，号称“沙陀军”。868年，硃邪赤心参与讨伐庞勋有功，唐王赐其姓李，名国昌，升为振武节度使。其子李克用，少骁勇，军中号曰“李鸦兒”；其一目眇，又号“独眼龙”，威名盖于代北。”“尤善骑射，能仰中双凫，为云州守捉使。” [1] 二、流亡鞑靼 李克用被贬，戏中讲是因为国舅段文础嘲笑他“礼貌不周”，双方发生争斗，将段摔死。 其实不然。据史书记载，主要有两条原因，一是“沙陀素强，而国昌恃功益横恣，懿宗患之”；二是段文楚事件。876年，代北水陆发运、云州防御使段文楚克扣军饷，引起兵变。李克用部下纷纷向他诉怨：“岁艰禀食削，吾等不忍饿死，公家威德著闻，请诛虐帅，安部内。”“克用许之，募得士万人，趋云州，次斗鸡台。 城中执文楚至，杀之”。诸将上书唐僖宗，请求任命李克用为云州防御使，唐廷不允，并发兵讨伐云州。恰在此时，黄巢农民起义军渡过长江，向北进攻。唐廷为避免两线作战，只好承认李克用为大同军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878年冬，唐王再次出兵讨伐李克用父子。880年，李克用与其父被打败，率人马逃往北边的鞑靼部（蒙古高原）。 在达靼，李郁郁不得志，又怕鞑靼人害他，经常与部族首领外出射猎散心，“或挂针于木，或立马鞭，百步射之辄中，群豪皆服以为神。”他当众表示， “今黄巢北寇，为中原患，一日天子赦我，愿与公等南向定天下，庸能终老沙碛哉！”，他的话，既让鞑靼人明了他不会久居此地，放松警觉；同时也反映出他渴望唐王赦免并重用的心情。 三、出兵长安 广明元年（880年）末，黄巢占据长安，唐僖宗逃至四川。因无强兵抗拒起义军，僖宗命“代北起军使陈景思到沙陀搬兵救援。招得兵将，军纪涣散，难以带领。沙陀都督李友金推荐李克用父子“材而雄，众所推畏”，“今若召之使将兵，代北豪英，一呼可集，整行伍，鼓而南，贼不足平也。” 景思曰：“善！”乃丐赦国昌，使讨贼赎罪。有诏拜克用代州刺史、忻代兵马留后，促本军讨贼。李克用终于等来出头机会，募达靼万人赴京师救援。此时，李克用年仅24岁，正值青年，而非一白髯老者 。 李克用 “率蕃汉万人出石岭关，过太原，求发军钱。节度使郑从谠与之钱千缗、米千石，克用怒，纵兵大掠而还。二年十一月，景思、克用复以步骑万七千赴京师。三年正月，出于河中，进屯乾坑。巢党惊曰：“鸦兒军至矣！”二月，败巢将黄鄴于石堤谷；三月，又败赵璋、尚让于良田坡，横尸三十里。是时，诸镇兵皆会长安，大战渭桥，贼败走入城，克用乘胜追之，自光泰门先入，战望春宫升阳殿，巢败，南走出蓝田关。京师平，克用功第一。天子拜克用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河东节度使。” [2] 李克用勇猛善战，天下行营兵马都监杨复光向唐王报捷奏章中写道： “雁门节度使李克用神传将略，天付忠贞，机谋与武艺皆优，臣节共本心相称。杀贼无非手刃，入阵率以身先，可谓雄才，得名飞将。”“李克用率励骁雄，整齐金革，叫噪而声将动瓦，喑呜而气欲吞沙。宽列戈矛，麾军夹击，自卯至申，凶徒大败。”[4] 以上言辞虽有吹嘘成分，但其作战勇猛，可见一斑。只是其军队纪律涣散，抢掠百姓，不得人心。 关于周德威，新五代史唐臣传第十三记载，“周德威，字镇远，朔州马邑人也。为人勇而多智，能望尘以知敌数。其状貌雄伟，笑不改容，人见之，凛如也。事晋王为骑将，稍迁铁林军使，从破王行瑜，以功迁衙内指挥使。其小字阳五，当梁、晋之际，周阳五之勇闻天下。” 四、戏者“戏”也 以上是有关“珠”剧所涉及的部分史料。当然，历史是历史，戏曲是戏曲，二者不可同日而语。戏者“戏”也，她不是历史教科书，是文学作品。既是文学作品，就允许有虚构、有夸张，以使人物更突出，故事更精彩。所以，历史剧只要内容主体符合历史，对人物、事件进行适当再创造，应当是允许的。 “ 珠帘寨”，为花脸、老生两门抱的戏。据齐如山先生介绍，光绪初年，以花脸朱大麻子（搭春台班）演此，为最出名，也极精彩，勾大花脸，脸谱、身段、都很庄严威武，作工亦佳，很能把李克用激昂慷慨的性情气概表现出来，确是当行出色之作。后来余三胜演之，便改为专重唱工，几几乎变成了一出唱工老生的戏了。谭鑫培宗之，又改为以幽默见长。 《珠帘寨》全剧以西皮快板为主，兼其他板式，唱腔优美动听，独具一格。特别是李、程西皮快板对唱，节奏紧凑、慷慨激扬、酣畅淋漓、交相辉映，为其他剧情所少见。不得不钦佩前辈艺人安排唱腔之神妙！ 此剧前半以唱为主，后半以做功为主，穿插小生和旦角诙谐对白，有张有弛，亦正亦谐，使演出效果更加生动活泼。 许多著名老生、花脸演员都演过此剧，遗憾的是，仅有杨宝森先生留下全剧录音资料，高庆奎、余叔岩、马连良、谭富英、奚啸伯、孟小冬、王少楼等仅留下部分演唱资料。据说，奚啸伯先生曾有“小余三胜”之称。当年，奚先生去世消息传至京城，一位资深人士叹道：唱“珠帘寨”的人去了。[6]可见奚先生在演唱上有其独到之处。可惜，再也听不到了。希望奚派传人能将奚先生之神韵重现于舞台。 （写于2006年10月，2009年修改） 参考资料； 1、新五代史《唐本纪第四》 2、新唐书《沙陀》 3、新唐书《唐懿宗、唐僖宗》 4、旧唐书《僖宗》 5、齐如山全集（四） 6、中国通史简编（修订本第三编第一册） 7、张建国与白燕生对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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