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伊朗突然宣布免签的那一刻，我马上在内心列好了一个购物清单。巴扎里五花八门的工艺品从脑海里飞速闪过，自古丝路开辟，波斯商人往返穿越整个亚欧大陆，这里就成为了全世界数一数二的购物天堂。 等免签开始执行，节约下来的800块签证费刚好拿去在巴扎多买几件好东西——从几代传承坚守的工匠精神，到全球化浪潮中勉力保留的在地文化，藏在每一件物品中。 地毯 伊朗人认为他们有全世界最好的地毯。虽然隔壁的土耳其人也这么想，但伊朗人从不服输，他们会仿佛漫不经心地翻过丝毯的背面，指着细密均匀的结，骄傲地说：“看，世界上绝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波斯是地毯编织艺术的发源地之一。著名的帕兹利克地毯（Pazyryk Carpet）被认为是迄今发现的最古老的地毯，制造于公元前5世纪的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2500多年后依然能辨认出清晰精细的骑马图案。 帕兹利克地毯局部 每一户伊朗人家里都有地毯，这是生活的必需，一块柔软、强韧、精致的地毯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手工打结编织是一块好地毯的基本要求，每平方英寸的打结数量越多，越是高级昂贵。 普通地毯在80个结左右，120到330个结属于中等到较高品质，而来自东方的丝线细密，经验丰富的能工巧匠甚至能打出上千个结。地摊商人常常会甩出一块块地毯，让我们在不同的光线条件下欣赏那迷人的光泽与流动的色彩。 去哪儿买？ 几乎每座伊朗城市都有自己特色的手工地毯。羊毛地毯的重镇当然是伊斯法罕，预算充足的可以考虑库姆的真丝地毯，喜欢传统纹样的建议逛逛大不里士的古老巴扎，想要人物故事图案的去卡尚找一找。 其中伊斯法罕自古是丝路商贸的重要节点，因此各类地毯货品格外充足，这里的巴扎最值得一逛，还能找到我们特别喜欢的游牧部落的地毯——图形抽象，带着粗犷的山野气息与超现代化的艺术风格。 印花布 如果你看上的地毯太贵（这经常发生，美丽的地毯是无价之宝），那么考虑一下更经济实惠的印花布吧。 印花布是一种用特殊印章以套印方式印制而成的布。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700多年前，可以作为桌布、床罩使用，水洗日晒都不褪色。 底料是一块棉布，在水中浸泡5天后被紧压在石头上，于阳光中干燥。棉布常常带有浅淡的黄色，这是石榴皮等植物混合染色的结果。 制作印花布时，工匠会拿出一套印章。先给较大的图形印章涂上颜色，准确、规则地放在布上，拿手在章上敲几下直至完全将图印在布上。然后是套在大图形中的小图形印章、更小的图形印章……依次印好，保证图形对齐、颜色不晕开、小图案不溢出大图的边界等等。 经过颜色固定的印花布图案细密精致，色彩鲜艳分明。特别出色的工匠还能做出两面不同图案的双面印布，这种手艺非常珍贵，需要经年累月的经验积累和技艺磨炼。卖给我们印花布的工坊只有两位老师傅会做双面印，但他们年事已高，手艺已经处在失传的边缘了。 去哪儿买？ 伊斯法罕是印花布工艺的中心，这里的工坊用伊朗最原始的图案和样式生产着伊朗最好的布。我们购买的那家工坊藏在巴扎深处，但他们常常会派人在巴扎入口揽客，不妨跟着热情的波斯人进去逛逛，墙上挂有政客合影与联合国证书的就是了。 搪瓷彩绘 我至今还记得纪先生一个人去伊朗旅行回来后那个夜晚，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露出三只小巧的搪瓷盘子。那个瞬间，灯光照亮的粉红色细密花纹构成了一个精妙的宇宙，在细腻繁复的彩绘面前，我们震惊得无法言语。
搪瓷彩绘结合了金属锤碟和细密画两种工艺。工匠先制造金属器皿，比如说盘子。图案被敲击在盘子上，盘子边缘修成好看的锯齿形状。盘子清洁和抛光之后会多次上釉，在金属表面形成均匀透明的釉面。 然后画师在用纤细的笔刷手绘出各种图案，它们有鲜艳悦目的色彩和极为细致的细条，花纹细密精美，充满了伊斯兰的几何美感。绘制完成后，盘子会再次经过加热固色。
我想没有人舍得用搪瓷彩绘的盘子来装东西。每一件搪瓷彩绘都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美就是全部的意义。 去哪儿买？ 搪瓷彩绘主要的生产地依然是伊斯法罕。首都德黑兰的巴扎也有卖，但我还是建议在伊斯法罕的巴扎里购买，可以看见艺术家们制造它的过程，并选到更精美的作品。 细密画 如果你读过土耳其作家帕慕克的小说《我的名字叫红》，那你一定知道细密画是一种多么令人神往的艺术。波斯的细密画自然不会输给土耳其，甚至更加精美、细腻。
图片来自Wiki Commons 细密画是一种小型绘画，常常和文字配合绘制在书籍中，也绘制于羊皮卷、象牙版、木板等材质上；可以作为书封和扉页装饰，也用于装饰镜框、珠宝盒、首饰等。传统的细密画采用天然颜料，石榴皮的橙黄色、绿松石的蓝绿色，乃至于珍珠白、宝石蓝之类更加珍贵的色彩。 细密画没有透视、没有立体感、没有阴影，人物与背景都平面地置于画中，观画者可以直观地看到所有的场景，这跟中国画十分相似。
传统的绘画题材通常是寓言故事，人物、动物、花草枝叶都以最华丽精细的方式勾勒出来，从中可一窥古波斯热闹繁荣的市井生活。 细密画传播故事，也传播宗教。伊斯兰宗教艺术与细密画融合，因为不设偶像的宗教理念，伊斯兰风格的细密画脱离了世俗，显露出极致的抽象与装饰性，比如几何图形装饰的清真寺穹顶，抬头如观宇宙。
去哪儿买？ 德黑兰和伊斯法罕的巴扎与手工艺品店都有售卖，幸运的话，你还能看见画师现场作画。著名的艺术家会在画中签名，当然他们的细密画也价值不菲。 金属锤碟 巴扎里最热闹的区域属于金属锤碟的铺子。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走，就能找到这些敲打许多铜盘子的工匠，还有大量沥青。 制作金属锤碟时，需要先将沥青涂在需要雕刻的容器背面，比如铜盘、小碟子、金属相框等等。之后工匠会在容器上画出各种图样，再进行敲击雕刻。
因为图案的大小不同、线条形式不一，雕刻时需要用到超过120种笔。敲打时的力度把握也很有要求，以保证图案的清晰均匀。 这门手艺已经有超过3000年历史，做出来的锤碟精细美丽。令人惋惜的是，纪先生最初去伊朗的时候见到了大量的工匠和他们的艺术品，而我去伊朗的时候，许多铺子已经改成卖旅游纪念品的了。
去哪儿买？ 伊斯法罕是这项工艺最聚集的地方，巴扎里有专门的一片区域属于敲敲打打的工匠们，你可以在看见金属锤碟的制作过程并选购。当然，德黑兰、大不里士、设拉子的巴扎里也各有一片铜匠铺子，供你挑选。 镶嵌木盒 轻薄的金属片、细小的骨片、带色的小木片等等，镶嵌在木盒上，拼出装饰花纹或是精美图案——这就是镶嵌木盒，一种古老的波斯技艺。
镶嵌的材料大多是骆驼骨、黄铜、木材等，工匠将它们削成细长的三角棒，再逐条拼凑成几何形图案，比如星形。三角棒越细小，拼成的图案也就越精致。繁复的花纹可能每平方英寸要用到数百根三角棒。 图案定型后，工匠会把它切割成薄片，再拼附在木盒表面，做成我们眼前这只小巧精致的工艺品。每只盒子的体积都不太大，用来装首饰刚合适。 去哪儿买？ 伊朗各个城市的巴扎都有售卖，设拉子和伊斯法罕最多，工艺也最为精湛。
购物一直是我们的旅途中的重要环节。每个地方的工艺品都承载着当地的文化与历史背景，传递着匠人的心血，讲述着千百年来的真实生活。 全球化与现代化是不可避免的进程，这其中有多少技艺失传？又有多少技艺挣扎在试图与现代生活结合的创新困境中？历史的洪流滚滚，每一件工艺品都在提醒我们：不要忘记人类是如何走到现在的。 如果你还没有机会去往伊朗，不妨来上海库布里克书店看看我们的物件展。我会在这周六下午的分享会中讲述其中许多波斯工艺品的故事。 如果你不在上海，那么可以在我们的书《只有寻找和遇见》中读到许多旅途中收集的物件故事，包括波斯的商人、工匠和他们的珍贵作品。 点击链接可购书：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