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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李建学
秦直道，就是大秦王朝从咸阳附近直通北部边疆的一条大路。
据说秦直道是世界上第一条高速公路。这样说说，也无妨。
昨天跟隔壁老王去越野，往返500多公里，体验了子午岭山中的秦直道。这里的秦直道——也就是发现其遗址包括各种文物的宽阔山路，在富县张家湾镇附近，位于因一场战役而著名的直罗镇以西。
这一带不陌生。二十多年前从庆阳老县城到驻在富县的采油一厂，或者再向北经延安到更远的安塞油田，都要穿越这一片山岭。
返程车子从张家湾镇上青兰高速公路向东，看到路牌，看到直罗镇，看到路边熟悉的山山水水，想起当年在一处突兀着小山包的村口遭遇卖野生蛇的情景，才意识到张家湾镇向西三四十公里，就是甘肃庆阳地区合水县的太白镇。两镇之间的子午岭腹地，有一块古老的和尚塬。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长庆油田曾在这里打井找油。初学写作的几年，以《和尚塬》为题写过一个中篇，讲钻井队的故事，却没有发表。
历史上的秦直道在陕西、甘肃和内蒙境内，为一条南北交通干道。秦始皇三十五年（公元前212年）开始，大将蒙恬奉旨督修一条从云阳通往九原郡的道路。这项工程用工10万，到秦始皇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蒙恬被赐死，还没有修通。秦二世即位后继续修筑，能通行的路段大约736公里，即后来的秦直道。史料未记载其完工时间，也没有注明具体路线。秦亡后，这条直道于后世乃至隋唐时期，都在发挥作用。清中叶以来，秦直道逐渐荒废于野。
关于秦直道，甘肃和内蒙的考古发现，不同程度的证实了遗迹位置。陕西找到的史料更多，在富县发现了秦直道的路面和排水沟，于道旁挖出兵站遗址。
经过长期论证，考古认为秦直道遗址起点于陕西淳化县汉甘泉宫，终点为内蒙九原郡（包头附近）。富县一带秦直道长125公里，宽30—40米，均以黄土夯成。
秦直道最早记载于《史记·秦始皇本紀》：“三十五年，除道，道九原，抵云阳，堑山眼堙谷，直通之。”《史记·蒙恬列传》：“始皇欲游天下，道九原，直抵甘泉，乃使蒙恬通道，自九原抵甘泉，堑山堙谷，千八百里。道未就。”
司马迁惜墨如金，只写了秦直道的起点和终点；对其走向和沿途地名只字未提，让后世无从确定。
甘肃发现的秦直道，均在与陕西接壤的合水、正宁等县境内，也有为“秦直道支线”之说。既然是秦直道，陕西境内的当然要可靠一些。陕北至内蒙境内，很多地方以考古发现佐证了秦直道遗址，据说全盛时期的秦直道可并排跑13辆马车；这在2200多年前，真有些“高速公路”的意思。
公路是一个外来词，与“官道”相同。高速更是一个现代化的说法，秦始皇包括蒙恬肯定无法想象。即使这样，在六国一统的余威之下，大秦王朝能够动用军力修筑这么一条主要用于征服匈奴侵扰的国防工程，也是“官道”，应属世界之最。没有可靠佐证，不知道后来跟匈奴死磕多年的汉武帝，是否通过秦直道集结军队输送粮草？
深秋的陕北高原，秦直道隐匿于黄土层深厚的密林深处。子午岭亲情的草木，在秋日的阳光下散发着萧杀气息。秦直道两旁，粗壮的榆树、杜梨树、辽东栎，还有漫山遍野的白桦林、星星点点出没于山坡梁峁的羊群，涂抹出一幅幅梦幻图景，恍惚少年时砍柴的山林。秦直道上，来自西安的户外爱好者沉溺于秋色，拍摄或者自拍，漫步平缓大道，探索林地散乱着枯枝败叶的小径，任意挥洒情感，尽情享受闲情逸致。有谁想到，秦直道堆积过千万筑路大军的白骨？从这里走出了包括王昭君在内的诸多历史。
今年多雨，秋天早到而短促。错过了秦直道的红叶，却不会错过对祖先的崇敬。秦直道在哪并不重要，数千年的沧海桑田，一条道路湮灭于时光不足为奇。秦人雄霸天下，秦人敢于世界领先的浩大工程，才最值得敬仰。
在富县，徒步一段秦直道。于山林旷野，寻找串串足迹，体味点点心得；从不同的角度，审视历史，审视自然，更多的审视自身。
古道西风，秋水长天。
2018年10月15日晨于西安家中•书房。
网上找到的秦直道示意图，可以指示大致位置，谢谢原作者。
以上20幅图片，是我在富县秦直道看到的景象；用以佐文，添情趣，增直观；喜欢自然本色。走进大山，融入自然，一周来的加班加点，没完没了的无效劳动，当一笑了之。
隔壁老王水平不一般，能把老汉拍摄得如此优雅。单凭这一点，就该向他认真学习，做一名特别能战斗的模范。
备注：
世界上第一条高速公路1931年建成于德国科隆与波恩之间，长约30公里。中国第一条高速公路，1978年在台湾基隆和高雄之间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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