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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那不知名的路口

 温柔的TIGER 2019-07-08
《远方,那不知名的路口》
 
 
"又到凤凰花朵开放的时候
 
想起某个好久不见老朋友
 
记忆跟着感觉慢慢变鲜活
 
染红的山坡 道别的路口
 
青春带走了什么 留下了什么
 
剩一片感动在心窝
 
……"
 
每当听到这首歌,脑海中总会浮现一个美丽的画面:初夏的黄昏,夕阳西下,红霞满天,绿色的田野,路上三三两两散步、背书的同学们,西面的田埂下,一棵不知名、开满花的树,一朵朵,粉粉的,柔柔的小花儿,像个可爱的小伞兵般微笑迎风俏立枝头,如云如霞……
 
 
这个唯美的画面,来自我记忆中的母校——都昌二中。当年的二中前身是共大,全称共产主义劳动大学。至八十年代中期,虽早已改为县城的第二中学高中部,可共大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半工半读,勤工俭学”的优良传统和纯厚学风却依然保留下来,二中的绝大多数学生来自农村,可是从这里,走出了无数个优秀的寒门学子。
 
当年我因偶然,慕名高一下学期从一中转学来到二中求学。那是在八四年冬,我带着简单的行李,一人坐车来到离县城约三、四十公里的二中。尽管来时己作好心里准备,可当时学校生活条件的艰苦还是出乎了我的意料。集体宿舍大多数是通铺,上下二层,而泥土的地面使下床铺总是显得潮湿。学生们的一日三餐,都是家中带来的米用铝饭盒在学校食堂蒸饭,菜基本上是各自从家中带来的鱼干、椒酱、干萝卜丝、霉干菜等干菜,有时也会花几角钱在操场买些附近的村民卖的新鲜蔬菜。我和部分县城来的学生则都在隔壁农科所搭伙食,每天倒是能吃到馒头和新鲜蔬菜。
 
那时学校宿舍没有自来水,尽管开水可以在规定时间内食堂打,可去晚了,有时开水也会没有。衣服都在食堂边的池塘中洗,其他生活用水则要到更远些的江边去提。不知为什么,那里的冬天尤其寒冷。印象最深的,是寒天蹲在池塘边的麻石条上洗衣服,待衣服洗好,双手也快失去了知觉。没多久,我的手背上长出了冻疮。至今左手背还留有那时的印记。
 
 生活环境的艰苦,并没有浇灭我的热情。那时的二中,寒窗苦读是学校的主旋律,学校每个角落,无处不是一派蓬勃向上、欣欣向荣的景象。 
 
在这里,老师们才华横溢,教书认真负责。班主任向老师,把满腔的才华和热情一心扑在他热爱的教育事业上,到同学们的拥护和敬重。他教的《辨证唯物主义》条理清晰、通俗易懂, 让晦涩的哲学学起来非常轻松。他对待学生既亲切又不失威严,经常会在下课后或下晚自习后,站在教室走廊、背着双手,透过教室窗户悄悄地关注学生们的思想及动态。
 
同学们勤奋刻苦,善良纯朴。明华、顺秀、金清、细荣、红红、润莲等同学,都是我在校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晚上下自习后,教室熄灯了,大家都是自觉拿出自己放在抽屉的小煤油灯,安静地继续读书。油灯基本上都自己做的,瓶身是钢笔水瓶,灯头则用锡牙膏头,穿一截球鞋带就成了简易油灯。寒窗苦读的日子里,同学们付出的努力和艰辛大概只有自己能体会。身边挑灯苦读印象较深地是会雄和楚英同学。坐我旁边的会雄同学,写得一笔好字,平日大家在休息甚至是看电影时,他总是在安静地看书。坐我后面的楚英同学,更是刻苦,总是埋头读书,他甚至在高考时把难啃的地理书整本地从头到尾都背了下来。这是二十多年后我送女儿去上海读大学、与他见面时,他对我发出的感概。而班上像这样苦读的同学实在太多太多……
 
苦读的岁月,也并非仅仅只是埋头苦读,教室里也经常会有我们的笑声与歌声。
 
   记得有一次,晚饭时,班上有位女同学的饭盒不见了,她怀疑是班上的男同学故意藏起来了,暗自生气。我写了首《如梦令》,晚自习时,金清同学趁班主任向老师不在,把它抄在黑板上:"今夜饥饿难受,饭盒不知谁收。试问藏饭人,为何要与女斗?知否,知否,定是两脚走曽!″没想到,一转眼,黑板另一方立马出现五个字:"五鼠闹东京"。当时的高二(三)班,近70人,女生却只有五人。当时我们觉得又气又好笑。
 
那时男生女生都不说话,在得知男生给女生都取了外号时,女生们也迅速地给他们也取了外号。如大大咧咧、性格开朗的高个子班长鸿钧同学被封为"庞然大物",少年老成、喜欢穿雪白裤子,进教室总端个有盖茶杯的书记洪水同学被封为"一显";文艺范十足、喜欢唱歌的向前同学被封为"二显";个子、年龄小,思维却异常活跃的胡宇同学被封为 “焦皮”,而脑瓜子灵活、数学成绩好的志广同学因被老师安排上台介绍做题经验时说道,审题做题要像卖肉的人一样要"一刀准",从此,"一刀准"的雅号一直伴随他……
 
课余时,教室里有时会有自发的合唱,从一人,二人,十人,到二十人,几十人,各自用手在课桌上合着歌声打着节拍,间夹着,还有口哨、笛子、口琴的伴奏……从“我们俩一起打着一支小雨伞、雨下的越来越大……”唱到“云雾满山飘 ,海水绕海礁……” 再唱到“昏睡百年,国人渐己醒……” 等歌曲,大家唱得兴致勃勃,神采飞扬,歌声和谐动听,余音袅袅。
   
苦读的岁月里,每周一次的露天电影,也是学校文化生活重要的一部分。学校有专门的老师负责放映以及定期去县城拿电影胶片。大约每周二傍晚,天未黑,电影银幕早己醒目地挂在学校操场上了,心急的同学,把凳子早早地放好,抢占观影绝好地盘。三十多年的似水流年,看过的影片,在记忆中早己模糊。唯独影片《人生》记忆深刻,当年高加林、巧珍的命运不知牵动了多少人的心。
  
而最让我难忘的,还是学校的田野劳动课。当时学校有20多亩水田,学校北面、东面的多亩旱地及林场那里的十多亩旱地都种有庄稼。尽管有农工打理,可学生们也有不定期的劳动课。一般每周四下午最后两节课,赶上农忙时,学校可能就会安排学生每周半天劳动课。插秧,耘田;锄草,施肥,田间劳动则给我带来无限的快乐和全新的感受。我从"五谷不分″到体验耕耘的辛苦和收获的快乐。春播秋收,一份耕耘,一份收获,我因此更加懂得了付出和珍惜 。                      
 
几个月后,有一次二中放假,应县城一中同学邀约回到老班级办了一期黑板报,同学们都惊讶昔日纤细的我长结实了。她们说,大家都不明白你为何要去条件艰苦的二中?我说,艰苦好,锻炼人。后来,翠英、晓红二位同学也先后都转学到二中,三汊港中学就读,大概是受我影响吧。
 
是呵,我喜欢这所学校,热爱这块土地。像一株幼小的苗,在这里吸取养份,像一棵纤细的树,在这片神奇的土地茁荘成长。二中学习时间虽不算长,却是我学习生涯中汲取养份、收获最多的二年半。曾经的青葱岁月,留给我的是一份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让我在以后的工作、生活中受益无穷。
 
在这里,我加入学生会,与学生会的兴贵、克文等同学一起创办校刊《钟声》,大约每月一刊,那时学校没有打印机,我学会了篆刻油印。在这里,喜欢诗词的我,灵感如同春天的绿芽般勃勃而发。记得八五年元旦,高三语文组长雷克飞老师把我一首印在校刊上的迎新诗用毛笔抄写贴在食堂的大门口,让我的自信心受到莫大的鼓舞。
 
在这里,我从怯生生到落落大方主持全校国庆、元旦文艺晚会。无论是露天的操场,还是学校礼堂,全校师生的才艺都在这里尽情展示。忘不了朱老师的琴声悠扬,黄老师歌声清亮,文辉同学嘹亮的口哨更是响彻夜空……而我与翠英、鸿钧、松涛三位同学一起自编自演的舞蹈《金梭和银梭》更是让青春和美好在校园的空中久久飞扬。
 
八六年初夏,在我离开校园时,我写了首《远方,那不知名的路口……》来纪念这段美好青春时光。
 
 
夕阳要去远行了
不回头地
与我们的青春往昔
永远地留在这里
 
你说
手拉手同唱一首歌的卡片
己放进昨日的信封
邮寄到记忆的远方
 
那树正在撑起一片浓荫
那云正要红遍苍穹
 
哦,能忘吗
我们的歌声
我们的太阳
我们的田野
我们的繁花满树
 
时光把它们冲洗成一张底片
清晰地印在我们心底
 
当有一天  
它旧了 发黄了
可我还会好好珍惜
每次回想
就是一个温暖而轻盈的梦
 
当和风
把天空吹得蔚蓝、清澈
我们还有相逢的时候吗
在远方
那不知名的路口
 
     
转眼三十多年一晃而过,如今,我也终于知道,那棵婷婷玉立,卓尔不群,让人难忘的树名字叫合欢。当年,它长在田埂下,也许是风儿吹来或鸟儿不经意衔来的种子,可它却成为我记忆深处永远的风景。
 
 
 
                                                             2019、7月于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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