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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中国故事 | 儒厨白永吉用鱼翅换来了张大千的《华山云海图》

 yulin8458 2019-07-11

张大千是位全能画家,山水、人物、花鸟均擅。他体察自然,领悟造化,集传统精粹和生活灵秀于一体,创出自己风格。

张大千《华山云海图》
镇斋之宝

荣宝斋藏《华山云海图》作于1936年,纵46.6厘米,横590厘米,是世所罕匹的金碧山水巨制。这幅画和《设色山水卷》于1983年张大千逝后在中国美术馆纪念展中展出时,十分引人注目。1994年、1999年也曾分别在香港及北京政协礼堂展出,是展会中最耀眼的展品。

张大千《华山云海图》手卷  (请横屏欣赏)

傅增湘、陈三立题跋
锦上添花

《华山云海图》卷首有曾任国民教育总长的傅增湘题“华山云海图”五个大字楷书,后有散原老人陈三立的题跋。陈三立是近代同光体诗派的重要代表人物,维新四公子之一。陈三立的父亲是湖南巡抚陈宝箴,其子陈衡恪(陈师曾)为著名画家、陈寅恪为著名史学家。既然能请动这二老在画上题,此画的品质自然不必多论。那时的张大千虽只有37岁,但凭着过硬的文化修养,在人才辈出的国内画坛闯出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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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增湘,字沅叔,别署双鉴楼主人、藏园居士、藏园老人、清泉逸叟、长春室主人等,中国近代著名藏书家。四川省江安县人。光绪二十四年(1898)进士,选入翰林院为庶吉士。1917年12月至五四运动前,曾入内阁任教育总长。

傅氏一生藏宋金刻本一百五十种,四千六百余卷;元刻本善本数十种,三千七百余卷;明清精刻本、抄本、校本更多,总数达二十万卷以上,是晚清以来继陆心源皕宋楼、丁丙八千卷楼、杨氏海源阁、瞿氏铁琴铜剑楼之后的又一大家。傅增湘无论是在藏书、校书方面,还是目录学、版本学方面,堪称一代宗主。

傅增湘题“华山云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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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立,字伯严,号散原,江西义宁(今修水)人,近代同光体诗派重要代表人物。陈三立出身名门世家,为晚清维新派名臣陈宝箴长子,国学大师、历史学家陈寅恪、著名画家陈衡恪之父。与谭延闿、谭嗣同并称“湖湘三公子”;与谭嗣同、徐仁铸、陶菊存并称“维新四公子”,有“中国最后一位传统诗人”之誉。

陈三立于1892年壬午乡试中举,历任吏部行走、主事。1898年戊戌政变后,与父亲陈宝箴一起被革职。1937年发生“卢沟桥事变”后北平、天津相继沦陷,日军欲招致陈三立,陈三立为表明立场绝食五日,不幸忧愤而死,享年85岁。陈三立生前曾刊行《散原精舍诗》及其《续集》、《别集》,逝后有《散原精舍文集》十七卷出版。

陈三立题跋

这段时期也是北平画坛最活跃、最热闹的一段时期,艺术家们自发成立了“转转会”,共有12人,他们是溥心畬、张大千、齐白石、陈半丁、俞陛云、陈宝琛、于非闇、周肇祥、溥雪斋、傅增湘、徐鼐霖、成多禄。“转转会”类似于如今的“艺术沙龙”,商定在每个星期日举行活动,由会员轮流做东。聚会时大家赋诗作画,鉴赏评论,畅所欲言,以此获得在艺术上的更多灵感,让艺术作品得到升华。

张大千两次题款
创作缘由

张大千《华山云海图》题款一

我们的目光回到《华山云海图》张大千题的第一段:“到此欲骄日月,回头又失蓬莱。秋风吹出井莲开,何处长安尘壒。雪下玉龙游戏,月中青女徘徊,眼前忆着锦江来,今古纷纭玉垒。调寄西江月。三年前与仲兄虎公中秋日登华山绝顶,明日遂观云海,因赋此解,永吉老兄索,仿吾家僧繇没骨山,追忆当时情状,写此请正。大千弟张爰,时丙子四月既望,吴门网师园。”

张大千与张善孖

从这段题识中我们得知此卷作于丙子年(1936),是根据1933年中秋日与其二哥、著名画家张善孖登华山时的写生稿创作的。华山自古以险峻奇丽著称,此图用朱砂、石青、石绿、蛤粉、金粉等矿物颜料绘成。栩栩如生的展现了华山连绵不断、雄伟磅礴的气势,描绘了幽谷奇峰,其间白云缭绕,道观寺院如灵楼仙苑般令人心驰神往。据荣宝斋原艺术总监雷振芳讲,张大千的弟子何海霞曾提到此卷中的“金地儿”是整幅画画好以后特意拿到苏州网师园洒的金。这样说来,是在宣纸上画画儿在先,然后洒金、题跋,真是心思巧妙。在此卷的中上方还有第二段张大千题识:“此卷初师僧繇法,既而略加勾勒,遂似李将军矣。大千居士又记。”

张大千《华山云海图》题款二

这段题识告诉我们:这幅作品融汇了南北朝时期梁朝大臣、著名画家张僧繇的“设色没骨山水”和李将军(唐代李思训、李昭道父子,《历代名画记》中称他俩为大小李将军)的“金碧勾勒山水”,画出了华山雄奇秀拔、云海微茫的万千瑰丽景象。画面笔墨精妙,富丽堂皇,十足的展现出张大千全面、深厚的传统画功力。这种金碧山水是由李思训首创,是重色一派,因其富丽堂皇符合盛世大唐的审美标准,盛极一时。

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局部)

宋代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也属此类。金碧山水因其所用颜料多是珍贵的矿物质,画法上又要求“笔格遒劲”“精巧细密”,加之明代董其昌又提出了“南北宗论”,学这种画法的画家很少,名家就更是寥寥无几。此幅《华山云海图》是张大千类似题材作品中最为震撼的一件,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白永吉鱼翅换佳作
传为美谈

张大千所题识中写道此幅巨作是画给白永吉的,白永吉和张大千又是什么关系呢?我们从张大千的弟子巢章甫的文章中找到了答案。

原来20世纪30年代,旧京和平门外五道庙,坐落着京城“八大楼”之一的春华楼饭庄,曾经辉煌一时的春华楼在北平解放前歇业,现在少有人知。春华楼的掌柜是儒厨白永吉。白永吉不但做得一手好菜,交际能力也是一把好手,他和文化界、书画界以至当时政界都交往颇深,春华楼成了当时文人、画家、学者钟爱的交流之地。春华楼的熟客中不仅有胡適、李石曾、钱玄同、张大千、徐燕孙、胡佩衡、吴镜汀、朱益蕃等文人墨客,就连张作霖,也是这里的常客。

京剧泰斗余叔岩在《洗浮山》中饰贺天保

张大千居京时,最喜欢吃白永吉做的菜。京剧泰斗余叔岩和张大千常到春华楼用餐,故当时有“唱不过余叔岩,画不过张大千,吃不过白永吉”之说,识者合称他们为“三绝”。

张大千早在1934年就与白永吉相识。1936年张大千迁居北京,两人因“吃”结缘,交往日益深厚,相互仰慕。由于平日里白永吉对张大千的绘画艺术赞叹有加,张大千亦因得此知己,并常以佳作相赠。在春华楼留下了一段画界领袖与餐饮界高手交好的佳话。张大千在春华楼大宴宾朋,价钱不菲,但白永吉不仅费用全免,有时还会给张大千提供零用钱,按大千常话就是“把几个铜板”。所以大家开玩笑说,《华山云海图》是白永吉拿鱼翅换来的。张大千与白永吉感情之深从巢章甫《白永吉》中看见一斑。

巢章甫(1910—1954)名章,字章甫、章父等,斋号为海天楼,原籍江苏武进人,久居天津。工书画,精篆刻,善山水松竹,张大千的门生。他曾在1948年《天津民国晚报》连续刊载,后以《海天楼艺话》为名出版,其书中提到:“春华楼为旧京著名酒楼,烹饪之精脍炙人口。主人白永吉,好与当世画人游,好艺菊。每菊花开时,排日宴请故京艺人,复以交之亲疏,酌为分赠。搜集名人书画,多而且精。礼吾师张大千夫子尤厚之。尝许以每岁作一卷,卷高二尺,长二丈,入春华楼,无室不悬千师精品。而大卷独悬楼头,逐岁更易,时新耳目,尤注人意。酒业之盛,遂数倍往时。抗战后,邮递不通,卷不复至,业亦渐衰,终至歇业。永吉先后得卷凡七,曰荷花,曰人物,曰墨笔山水,曰黄山松云,曰竹林逸士。而以华山云海之金碧,青城夕景之绛绿为尤善。永吉近年诸事虽皆消极,然收藏大千师画,以长卷论,仍居南北首席。”

《海天楼艺话》巢章甫著   人民美术出版社(2009年)

从巢章甫的叙述中我们得知,张大千原本每年画一手卷送给白永吉的,后因战乱终止,白永吉先后得七卷,其中最好的是“华山云海之金碧”(《华山云海图》)“青城夕景之绛绿”(《设色山水卷》)。如今这两卷珍品都收藏在荣宝斋,成为荣宝斋“镇斋之宝”。

张大千《设色山水卷》  (请横屏欣赏)

2009年荣宝斋大厦建成后,荣宝斋成立了美术馆,将藏品定期分系列展陈,免费向大众开放,让更多的人可以欣赏到像《华山云海图》这样的艺术珍品,使中国的艺术文化发扬光大,永久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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