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拳（大成拳）名家张树新先生答本刊记者问张瀚川

1、本刊记者：到底芗老是不是有真功夫？张树新答：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通过几个方面来看：一、薄家聪师哥（姚宗勋的弟子）曾在文章中写到，一次芗老在一些领导的陪同下路过姚宗勋先生练功的地方，姚宗勋先生见到芗老后，连忙小步快跑过来，毕恭毕敬地鞠躬请安，但芗老只是哼了一下，就走过去了。薄师哥的这段描述，至少透露出来了几个信息，第一芗老的脾气大，可能当时的心情不好，直接就表现出来了；第二可能姚先生在什么事儿上触犯他了，使芗老不满意了；第三兴许芗老一直对弟子们就是这个态度；第四得说姚宗勋先生做人做的好，尊师重道，对师父恭敬有加。但薄师哥的这段描述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如果芗老没有本事，芗老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谱儿，我自己也有百十人的弟子，我是不会有那么大的谱只是对弟子“哼”一下的，即使这个弟子当时气着我了。芗老这么大的脾气，若没有金刚钻，弟子们早就会被他给“哼”跑了。从芗老弟子们所发表的涉及到芗老的文章，到每每见到芗老的弟子们在谈到芗老时的那种溢于言表的仰慕之情，就都能说明这些弟子们与芗老的感情之深是刻骨铭心的。回过头来介绍一下姚宗勋先生，姚先生又是何许人也呢，他是北京的“拳阎王”，即谁碰上他谁死。做为“拳阎王”的他对芗老都是这样一个恭敬的态度，那芗老的拳术水平又会是什么样的高度也就不必再多说什么了。二、卜恩富先生是全国的摔跤冠军，卜先生在芗老的面前简直就如同是一个孩子，芗老想怎么摔他就怎么摔他，因为深服了芗老，他才欣然地拜了芗老为师。无论是在过去还是在现在，摔跤的可都是真把式，全国冠军更不是好当的，得要力量有力量，要技术有技术，要经验有经验，要体能有体能才成，卜先生1米8的大个子，放到今天，也绝不是白丁，从芗老能秒杀全国冠军的能力来讲，更能看出芗老的功夫是真功夫。三、芗老打欧洲拳击冠军英格，是中国武林人士近百年来唯一一个真正面对世界级职业冠军的人（英格自己把比武输拳之事刊登在泰晤士报上），霍元甲打的是日本浪人，不算是什么多高的高人，韩慕侠打的是欧洲大力士，也不算是什么真正的技击家，中国武术真正同外国职业选手碰撞的，只有芗老一人。最关键的是芗老的打击方式让世人服气，即芗老是一触即将英格弹飞至丈外，其状态真如同是大人在教育孩子般的举重若轻，芗老是真正的践行了自己所说的“一触即发”的理论，而别的武术家们在与外国人交手时，都是靠击打对方的要害部位而成功的，即使是像孙禄堂先生这样的武学宗师，打日本武术家时，赢的都没有像芗老那样的轻松（孙禄堂先生的再传弟子们曾在武魂刊物上刊登过孙先生力战日本人的经过）。世间没有一个武术家能像芗老这样，在搏击时能有那种胜似闲庭信步的状态，那是得有什么样的能力与信心才成，而芗老的理论恰恰是“要抱着同死的决心”，内心有同死的信念才会在行为上坦然淡定，在芗老的身上无不体现着深刻的哲学观，芗老自称为矛盾老人，他是在用文化来赢人。四、芗老赢泽井健一时，泽井曾是日本剑道和柔道的三段四段，也应该算是职业类的选手了，芗老与泽井交手时一触即将泽井崩飞，八田一郎曾是日本选送奥运会的选手，日野是日本警备司令部的总教官，……都是一触即飞。泽井健一即使到了老年，体能与劲力都已远不如壮年了，但他与大山培达（空手道宗师）交手时竟都能打成平手，而且还略占上风（网上有视频），足见泽井健一在壮年时会有多厉害，而芗老赢他又是那样的云淡风轻，芗老的水平得高出他们多少，无法想象。五、香港富商霍英东一直都在致力于体育事业的发展，其子霍震寰先生在香港开放的世界，什么名门大派没见过，东方的，西方的，久历名家，但最终却选择了意拳（大成拳），并多次千里来京到姚宗勋先生处学习意拳（大成拳），霍震寰先生现在是亚洲国际武术联合会的主席。足见他是有比较的，芗老所创之意拳（大成拳）的魅力不言而喻。我本人也是经过了反复的比较以后，最终才选择了习练意拳（大成拳）的，相信许多练意拳（大成拳）的人也多是如此，是经过了比较之后才走上了习练意拳（大成拳）之路的，而且大多数人还把它当成了终生的事业。六、最主要的是芗老“形不破体，力不出尖儿”的理论天下无双。即使芗老比武输给了别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能说明芗老的拳不是上上之拳，也只能说是芗老的个人修为还有待提高，芗老也说他也只是意拳（大成拳）的习练者，芗老也期望后人能超越他，更何况芗老技成后还从来就没有失手过，他的弟子姚宗勋先生技成后也从来就没有失手过，李永宗先生与人比手也从来就没有失手过，还有窦世明先生、杨绍庚先生、张忠先生等等，都是从无败绩，芗老带出来了一批的高手，成为了一个大成拳（意拳）时代。本人跟芗老之二女王玉芳大师习练意拳（大成拳），但本人资质愚钝，又不用功，经常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主要也是因为清华大学的教学任务重，而且自己还是北京榜书家协会的副主席，诸事缠身，既要写书法又要办展览。但仅仅是自己的这点儿微末道行，居然也与人比手多年从无败绩，所赢之人，包括一些门派的掌门，刊物上的名家及某世界级的自由搏击冠军，每每赢了他们后我都会心里二乎，难道他们就是这个水平，居然还都是名家。现在想来，不是跟我比手的人水平低，而是芗老的拳学体系太科学太高妙了，略一学习，哪怕只是仅掌握了一点儿的皮毛，就已经可以闯荡江湖了，由此可以证明，芗老的水平是超越所有武术家的，芗老所创立的拳学是中国传统武术文化中的瑰宝，是“继往圣，开来学，有功于斯世也”（宋·朱熹《隆兴府学濂溪先生祠记》）。2、本刊记者：许多人事业有成，但却英年早逝，对这一问题您有什么看法？张树新答：本人认为，长寿败于内心的挣扎。世间的许多人，都是死于挣扎，主要是内心的挣扎，故长寿的秘诀，首先应是要有一颗强大的内心，要有交托，要会移情，要能淡定，要有平常心，要能拿的起放的下，要知进退，要不攀比，要知足，要感恩。另外，我是练意拳（大成拳）的，过去经常有人管意拳（大成拳）叫“流氓拳”，许多的意拳（大成拳）人一直都在否定和回避“流氓拳”这个词儿。其实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我就经常说我练的是“流氓拳”，“我是流氓我怕谁”。外国人曾高度评价周恩来总理，说他总是敢于主动的站出来承担责任，这实是源自于他内心的强大与自信。一个没有自信的人是不敢承担责任的，也是不敢承认错误的。一个没有自信的人也是不敢自嘲地说我练的是“流氓拳”的，我认为主要是因为大家的内心不够强大，亦或因为有些人真是流氓，其实流氓拳是流氓拳，流氓是流氓，它们并不是一件事儿，但是也有关联，它的关联处在于它的野性与匪气，这实是武人与文人的根本区别，我喜欢意拳（大成拳）就是喜欢它的这一点儿，即野性与匪气，文人缺的就是野性与匪气，当然野性要有，匪气还是少一点儿的为好，不要轻易的总把它拿出来，但是却不能没有它。有匪气的人是不会内心有挣扎的，有匪气并不是一定要干坏事儿，干坏事儿的人也长寿不了，因为会遭天谴。有许多练武术的名家，中医养生传家，书法家，画家，并不长寿，刚五六十岁就去世了，其中的大部分人我认为都是过劳死，他们就是不知道，甚至是不愿意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深入思考和研究的课题。前几天，年仅60岁的梅墨生先生去世了，非常令人惋惜。梅墨生先生简历：书画家、诗人、学者、太极拳家。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国美术学院、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北京中医药大学国学院等多所大学客座教授、研究员，中医影响世界论坛副秘书长，国际健身气功联合会科学与养生委员会委员，北京中医药文史研究会副会长，中国武术七段，北京吴式太极拳研究会副会长，武当山武当拳法研究会顾问。梅墨生先生早年从民间隐逸武者俞敏先生习武，后成为太极拳大家李经梧、道家仙学泰斗胡海牙先生的入室弟子，为道家南宗太乙门第23代传人。看梅墨生先生的这个简历，应该活到120岁都没有问题，但怎么刚六十岁就去世了呢，甚是遗憾，他的去世，是中国武术界的损失，中国书画界的损失，也是国际健身气功界及中医药文史界的损失。我身边还有许多刚五六十岁就去世了的清华大学的教授，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深思的问题。但认真的想来，亦或许是与他们的生活方式有关。故并不是练武术的人就一定会长寿，也不是从事书法与绘画的人就一定会长寿。现代社会人的欲望会很多，内心的挣扎也会很多，对于生活在紧张忙碌的都市人群来说，虽然周围的医疗设施很完备，一日三餐也不缺少，甚至有些人还锦衣玉食，但要想长寿，首先要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有内心有挣扎，因为一但人内心的平衡状态被打破，人体的免疫系统就会出问题，这样一来人体的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消化系统、血液循环系统，运动系统等身体的各个方面就都有可能出问题。意拳（大成拳）的训练，就是要通过松紧及紧松与动静的训练，通过意念的良性诱导训练来影响、改善、修复及强大人体的运动系统、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呼吸系统、消化系统、血液循环系统。所以，意拳（大成拳）的训练是一个系统工程，在这个系统工程中，首重的应是精神、理想与信念。芗老的原话是“重精神，重意感，重自然力的训练”，芗老也是把精神放到了首位。回到开头的话题，本人认为，要想长寿，就不要有内心的挣扎，往往长寿皆败于挣扎。3、本刊记者：意拳（大成拳）第三代名家林肇伦先生于今年三月去世了，又一个名家走了，您怎么看？张树新答：看见林肇伦师哥的“讣告”很是震惊，又一个意拳（大成拳）的历史性人物谢幕了。这些年来，王选杰（姚宗勋、杨德茂、李永宗弟子），崔有成（王斌魁弟子），高京力（王斌魁弟子），刘涛（王玉芳弟子），白金甲（姚宗勋弟子），林肇伦（姚宗勋弟子），这些意拳（大成拳）三代的名人已经开始陆续的离开了我们。除了王选杰先生我没有接触过外，其他的人我都很熟悉。林肇伦师哥说《武魂》上发表的那篇曾经轰动整个武林的“历史是真实的”文章，是出自于他的手笔，该文证明了王选杰先生是第三代的历史事实。这篇文章的确是不同凡响，而且一直影响到了今天。林肇伦师哥是一大奇人，意拳（大成拳）里所有犄角旮旯的故事他都能挖出来，尤其是对选杰的历史了如指掌，他的去世，从对意拳（大成拳）历史故事挖掘的角度来讲，是一个巨大的损失。我和林肇伦师哥相识也有十来年了，他是武汉的大学教授，我们刚见面时，他有些架子，开始的时候认为年长我一轮，经历的事情多，知道的事情也多，但我们喝酒一聊起天来，他发现我们之间竟然没有代沟，他提到的人和事儿我都知道，我们越聊越有聊的，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他说想不到我年纪轻轻的（当时我40来岁）居然知道意拳（大成拳）这么多的典故。林肇伦师哥1970年学习意拳（大成拳），但他1977年正式拜姚宗勋先生为师时，我1978年也开始练意拳（大成拳）了，我虽然年龄小他一轮，但学拳的时间并不是太晚。再后来每次我义母王玉芳先生在搞大型活动时，我都要通知到他，他也是只要有时间就尽可能的来参加，我们的关系越走越近。两年前，他又专门的到北京来找我，希望能帮他引荐一下我的师弟，我师弟在某学会里当领导，他希望能通过我师弟帮他打开局面并解决一些事业发展上的问题，看到已经退休了的他，还为了事业这样的奔波，很是感慨，但学会的事情还没有落实，没想到二年不见，再见到的竟然已是他的讣告了。在意拳（大成拳）界里，真正在大学里教书的老人并不多，所以，我们之间有些惺惺相惜，他也很能写东西，条理性也很强。在意拳（大成拳）界里能在拳理上与我聊的来的人是白金甲先生，能在典故上与我聊的来的人是林肇伦先生。可惜，他们俩都走了，不由得想起白居易的七律《悲歌》：“耳里频闻故人死，眼前唯觉少年多”。本人今在此仅借此平台，纪念我们曾经相识的缘分。4、本刊记者：在芗老的墓碑中并没有镌刻上太多意拳（大成拳）第三代的弟子，您怎么看？张树新答：的确如此，芗老墓碑上的第三代弟子有：霍震寰（姚宗勋弟子）崔瑞彬（姚宗勋弟子）姚承光（姚宗勋之子） 姚承荣（姚宗勋之子） 刘普雷（姚宗勋弟子） 白金甲（姚宗勋弟子）王铁成（姚宗勋及杨德茂弟子） 王宇（芗老之孙）金圣华（芗老之外孙）郭贵志（姚宗勋及于永年弟子） 林锦全（于永年弟子） 刘 正（李健宇弟子）彭安递（李健宇弟子）孙 立（姚宗勋弟子）崔有成（王斌魁弟子）白学政（姚宗勋弟子）张鸿诚（姚宗勋弟子） 赵续泉（姚宗勋弟子）王金铭（姚宗勋弟子）于国权（赵道新弟子） 薄加骢（姚宗勋弟子） 张增瑞（姚宗勋义子）王选杰（姚宗勋及李永宗 杨德茂弟子）等等。上述的这些人都是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弟子。但是也还有一些很有影响力的第三代弟子，并没有记录在内，如：高京立（王斌魁弟子）、徐福桐（李永宗弟子）及许多韩星桥先生的弟子，韩星垣先生的弟子，卜恩富先生的弟子，窦世明先生的弟子，王斌魁先生的弟子，杨德茂先生的弟子，杨绍庚先生的弟子等等都没在内，主要是芗老墓碑的地方放不下了。所以其他的第二代人就各自在自己的师承中进行了独自的记名，如我们这一支的义子及师兄弟们就单独的镌刻在了我的恩师义母王玉芳先生的墓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