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养”之光——问之的“写意”思考 中国是艺术的国度。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书、画艺术一直凝聚着中国文化之精神,在自然的怀抱中,折射出玄远之光。 中国书、画作为典型的人文艺术,在其发展历程中,文、史、哲之煦育,抽绎出“技与道通”、“艺与神合”之理。就其历史渊源而论,从文字之产生到写意之萌芽,书与画既有触类旁通的关系,又有鲜明的人文品质。 书法作为读书之馀,诠释中国文化之艺术,素有定论,兹不赘述。关于国画艺术,我一直认为是人文与自然的融和,既从人文中来,向自然中去。因此,多年来我对中国画的关注及思考,一直置于文化史之角度,藉读书写字所积累的营养,贯注于画史、画论,进而意涉画理,析惕于境界之中。 说到“境界”,就中国画而言,本是“写意”的艺术。“写意”具有古雅品质、文化内涵和自然气度,能充分地抒发人文情怀,是创作者尤须具备的艺术精神。关于“写意”的重要性,近些年来,我一直与从事中国画创作的朋友们交流,希望从中得到启发,进而拓展自己的思考,但遗憾的是交流的结果几乎囿于写实与写意的碰撞之中。这或许是当代竞技美术风潮的影响所致。中国画的创作,笔墨历练虽至关重要,但中国画的精髓并不在技巧与表象之中。时代在变化,人们的思想随之而变,然不管其如何变化,中国画的品质都不会改变,在这一立场上,我是有足够信心的。面对着日新月异的变化,只能调整视角以避免眼花缭乱,在反思当下的风气后,眼前颇觉明亮。于是潜下心来,静静地等待着春暖花开! 人生少不了几次偶然,世界之小是缘于生活中的奇遇。大约在乙未中夏,交往多年的好友左来雨在电话中向我提及一位署名“问之”的画家,称此人勤奋好学,善于思考。当时由于工作繁杂,且我与来雨的住所相距甚远,所以未及见面。 半年以后,我徙居通州。未久,来雨便与问之来访。初晤后便知“问之”本名“孙文科”,艺名“孙文”,天水人氏,工于花鸟画,是一位年轻而有思想的艺术创作者。 此后,经过再一次交谈,孙文在我心里有了大致轮廓。他的思想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是基于中国画的理解,二是对文化精神的思考。他的艺术观体现在传统与时代的对接之中。他认为写意是艺术精神,是关乎艺术生命的大事,是探索“天人合一”的最佳途径。这样的认知,似乎与他的年龄不符,当时确实令我有些惊讶!在当代年轻的画家中,有此见识,显然是难得的。自此以后,我开始关注他的花鸟画创作,并定期与他交流。在每次对话以后,我的内心深处总会燃起一份希望。 庄子之道,闪烁着智慧之光,蕴含着艺术之妙。依恋《庄子》,是千余年来艺术家之情感共鸣。孙文于《庄子》内篇中的“大宗师”则是情有独钟。据“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为者,至矣。”一句,确立了笔墨与自然之关系,“笔墨”者,人事也;“自然”者,天理也。人事尽,则天理见。对于“天人合一”的境界,他藉《老子》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而加以诠释:“自然”者,乃先天也;“笔墨”为载体,乃后天也。中国画的创作是由实到虚,由虚入妙,由妙而致无极。“致无极”即“天人合一”也。 孙文认为中国画的可贵之处在于“实境虚写”。关于“虚写”,他曾在半年前与我交流。我的理解是“虚写”即非脱略,又非安排。孙文则认为“虚写”是养,即以实养虚,“以其知之所知,以养其知之所不知”。“养”之要义来源于《庄子》,孙文提出的“养”,是颇有境界的。书画的创作,如果能把“写”与“画”化为“养”,则能化繁为简,破顺造奇。 “养”的风光,并未使孙文思索的脚步终止。大约过了一月,孙文开始阅读《石涛画语录》,之后复以苦瓜和尚之“蒙养”及“尊受”来与我交流。我知道“蒙养”出于《周易》。王船山曰:“蒙者,知之始也。”《说文》曰:“惟初太始,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万物。”石涛的《画语录》以“一画”为开篇:“一画者,众有之本,万象之根”。苦瓜和尚论画之奥,于此可见。古人以“一”为始,“蒙养”之理则是一通万物,正如孔子所云:“吾道一以贯之”。夫“先受而后识”者,即受于“一画”,而能识于万化也。 《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中国画的深邃是器与道之兼融。器成于手,道生于心,“得于心”而后“应于手”。孙文的花鸟画创作,遵循谢赫之《六法》,在熏习传统的过程中,藉“写意”精神来领略画中之古雅,笃于“蒙养”,而切思近问,其境界自然非同凡响。 古语有“画如其人”,夫有此胸襟而后方有此画作也。古往今来,艺术之路充满着艰辛,笔墨历练犹为漫长。艺无止境,使艺术家勤奋不已。近年来,孙文开始致力于花鸟画之研究,择居辟野,浸润是中。甄明源流,剖析古法,以拳拳之心,而孜孜不倦。苟假以时日,则必将有所成矣。于此,不妨拭目以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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