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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德鲁蒙德诗歌翻译出生于巴西东南部的米纳斯吉拉斯州，是巴西现代最重要的诗人。在漫长的文学生涯中，卡洛斯·德鲁蒙德为读者带来了无尽的惊喜，对巴西乃至整个葡萄牙语文学界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是巴西的“国家诗人”，一生在国内外多次获得诗歌奖。作为巴西现代诗歌大师级的人物，他承先启后，开创了一代诗风，他把诗歌语言从平庸刻板的规约化中解放出来，摈弃前人惯用的华美修辞，大胆采用平民化的口语来书写日常生活，甚至揉入市井俚语，从而让诗歌走出象牙之塔，赢得了更广阔的阅读空间。他的诗歌始终关注他周边的世界，他周边的人，显示出深刻的思考和温馨的人文关怀。他不是一个哲学家，他只是一个诗人，但是他的目光却常常击破世界和生活的表层，找到一块块长满棱角的石头。面对社会弊端，他时而讥讽，时而挖苦；他用调侃的态度看待人生，用人民的眼光看待人民，形成了他独有的文学风格。 以下为里约奥运会开幕式现场朗诵的诗歌： 《在路中央》 在路中央有块石头 有块石头在路中央 有块石头 在路中央有块石头 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件事 在我视网膜脆弱的一生中 我永远也忘不了在路中央 有块石头 有块石头在路中央 在路中央有块石头 花与恶心 被我的阶级和衣着所囚禁， 我一身白色走在灰白的街道上。 忧郁症和商品窥视着我。 我是否该继续走下去直到觉得恶心？ 我能不能赤手空拳地反抗？ 钟楼上的时钟里肮脏的眼睛： 不，全然公正的时间并未到来。 时间依然是粪便、烂诗、癫狂和拖延。 可怜的时间，可怜的诗人 困在了同样的僵局里。 我徒劳地试图对自己解释，墙壁是聋的。 在词语的皮肤下，有着暗号和代码。 太阳抚慰着病人，却没有让他们康复。 事物。那些不引人注目的事物是多么悲伤。 沿着城市呕吐出这种厌倦。 四十年了，没有任何问题 被解决，甚至没有被排上日程。 所有人都回到家里。 他们不怎么自由，但可以拿起报纸 拼读出世界，他们知道自己失去了它。 大地上的罪行，怎么可以原谅？ 我参与了其中的很多，另一些我做得很隐蔽。 有些我认为很美，让它们得以出版。 柔和的罪行助人活命。 错误像每日的口粮，分发到家中。 烘焙着邪恶的狠心面包师。 运送着邪恶的狠心牛奶贩。 把这一切都点上火吧，包括我， 交给1918年的一个被称为无政府主义者的男孩。 然而，我的仇恨是我身上最好的东西。 凭借它我得以自救 还能留有一点微弱的希望。 一朵花当街绽放！ 它们从远处经过，有轨电车，公共汽车，钢铁的车河。 一朵花，尽管还有些黯淡， 在躲避警察，穿透沥青。 请你们安静下来，停下手里的生意， 我确信一朵花正当街绽放。 它的颜色毫不起眼。 它的花瓣还未张开。 它的名字书中没有记载。 它很丑。但它千真万确是一朵花。 下午五点钟，我坐在一国之都的地面上 缓慢地把手伸向这尚未明朗的形状。 在山的那边，浓密的云团在膨胀。 一个个小白点在海上晃动，受惊的鸡群。 它很丑。但它是一朵花。它捅破了沥青、厌倦、恶心和仇恨。 （胡续冬译） 《童年》 我爸爸骑上他的马去田里干活了。 我妈妈呆在家里坐着缝衣服。 我的小弟弟睡着了。 屁大一点的我独自在芒果树之间 看《鲁宾逊漂流记》， 那个故事太长，似乎永远都讲不完。 中午，白晃晃的阳光里一个催人入睡的声音 从远处的黑奴工棚里传出来——我永远不会 忘记—— 我要咖啡。 比黑人大妈还要黑的咖啡。 爽到家了的咖啡。 顶好的咖啡。 我妈妈呆在家里坐着缝衣服 盯着我： 嘿，别弄醒了小弟弟。 摇篮上飞来一只蚊子， 她叹了口气……好长的一口气！ 远处，我爸爸骑着马 在没有尽头的田野上奔驰。 而我还不知道我的故事 其实比《鲁宾逊漂流记》更加有趣。 当地时间8月5日晚8点，2016里约奥运会开幕式在马拉卡纳体育场举行。巴西著名演员费尔南德·蒙特纳哥和朱迪·丹奇朗诵了有巴西“国家诗人”美誉的著名诗人卡洛斯·德鲁蒙德·德·安德拉德的经典诗篇《花与恶心》（A Flor e a Nausea），诉说对黑暗现实的憎恶和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奥运开幕式向来是以展示歌舞表演与新奇科技为能事，全文朗读诗人的诗歌作品，这在奥运史上尚属首次。因此，诗人卡洛斯·安德拉德便从巴西“国家诗人”升格为“奥运诗人”，备受世界各国文化与文学界所瞩目，其传播力不亚于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卡洛斯·德鲁蒙德·德·安德拉德（Carlos Drummond de Andrade，汉译简称卡洛斯·安德拉德）（1902～1987），巴西著名诗人、小说家，有巴西“国家诗人”之美誉，其肖像和诗作《友善的歌》曾印在巴西旧币克鲁扎多50元上。1902年10月31日生于巴西米纳斯吉拉斯州伊塔比拉市一个小农庄。米纳斯吉拉斯州遍布矿山，伊塔比拉以盛产高品位铁矿闻名。卡洛斯·安德拉德在农庄和矿山度过了童年和少年时代，生活艰难而闭塞，但这些经历后来却成了他诗歌创作的珍贵矿藏。 1920年，18岁的卡洛斯·安德拉德从家乡小市搬到了州府贝洛奥里藏特，开始了他的撰稿人和诗人生涯。三年后获得了药剂师资格，但他从未以此谋生。1925年，23岁的卡洛斯·安德拉德在贝洛奥里藏特创办了期刊杂志《食人》，后来成为贝州现代主义诗歌运动的阵地。四年后，他移居到当时的首都里约热内卢。1930年，卡洛斯·安德拉德在28岁时出版了第一本诗集《一些诗》。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由于经济危机的爆发与巴西独裁统治“新国家”的建立，巴西知识分子开始追求文学的平民化，将社会问题视为文学创作的中心，现代主义运动迎来了第二阶段。卡洛斯·安德拉德当过记者、教师，后来从政，做公务员一直官至教育部长，1966年64岁时卸任。 在卡洛斯·安德拉德的诗歌生涯中，他在1930年28岁时出版的第一部诗集《一些诗》，已经显示出其现代主义诗歌创作达到了比较成熟的阶段。他的诗歌取材于日常生活，侧重探索个人心灵的孤寂和相互之间的隔膜，充满调侃、反讽和幽默，有时流露悲观、遁世和怀疑情绪。他的诗歌风格与传统诗歌的堆砌、雕琢词藻相反，以简洁、朴素、直接、口语化为特色。他的诗集还有《心灵的沼泽》(1934)、《世界的感情》(1940)、《诗集》(1942)、《人民的玫瑰》(1945)、《直到现在的诗歌》(1947)、《新诗集》（1947）、《明晰的谜》(1951)、《露天里的农夫》(1954)、《在野外过的生活》(1959)和《事件的教训》(1962)及遗诗集《自然即美》。还著有短篇小说集《米纳斯的忏悔》(1944)、《经理》(1945)、《学习的故事》(1951)、《在岛上散步》(1952)、《说吧，杏树》和诗歌散文合集《何塞及其他》(1967)等。 卡洛斯·德鲁蒙德的文学声望在20世纪30年代后如日中天，获得了几乎所有重要的葡语文学奖项，被认为是巴西第二批现代主义者的核心人物，对巴西乃至整个葡萄牙语文学界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大胆吸纳现代主义表现方法，承前启后，开创了一代诗风，把诗歌语言从平庸刻板的程式化中解放出来，摈弃前人惯用的臃肿华美的修辞，大胆采用平民化的口语来书写日常生活，并将市井俚语杂糅其中，让诗歌走出传统的象牙塔，赢得了更广阔的阅读空间。他有强烈的人民情怀，用人民的眼光看待人民，诗歌始终关注社会现实和现实境遇中的个人，充满人文关怀和深刻思考。面对社会丑陋和弊端，毫不留情地进行抨击、调侃和嘲讽，形成了十分鲜明的独特风格。 备受争议的《在路中央》这首诗，写于1928年，诗人卡洛斯·德鲁蒙德时年26岁，最初的题目是《作为事件的一块石头》，是组诗《在路中央》其中一首，后来在流传过程中，诗的题目变成了《在路中央》这个简洁的名字。当时，这首诗在巴西现代主义诗歌杂志《食人》上发表之后，立即引起保守派诗人的围攻，指责它是对诗歌神圣性的“亵渎”，许多人冷嘲热讽，甚至把作者讥为“神经病”。但是，几十年后，这个“神经病”年轻诗人却成了巴西现代文学大师级的人物，这首“单调得令人生厌”的作品也成了他的代表作之一，成了巴西文学史无法绕过的“一块石头”。 《在路中央》 在路中央有一块石头 在视网膜已经疲竭的生活中 ------- 很显然，这首诗是诗人的纪事与游戏之作。但发表之后，因为受到传统保守派诗人的攻击而成了“名诗”，甚至成了诗人的“代表作”。网上流传的版本没有分段，读起来很费劲。这可能是网页段落自动空行造成了混乱。互联网对诗歌的最大伤害就是，它的文字段落自动空行命令，给诗歌分行与分段带来了混乱，这是非常讨厌的。诗歌的建行与分段是诗歌创作的基本机理，是诗歌的生命要素，就像人体全身的无数关节一样。但是，很多网络编辑非常不负责任，只会用拷贝复制文本，不注意诗歌的空行与段落，结果造成网上大量诗歌失去了应有的分段，就像人失去了关节一样显得僵硬难堪莫名其妙。现在到了微信时代，这个问题更加严重。查询了N多资料，终于核对了这个可看的版本。将这首重新分段之后再读，感觉就好多了。 关于这首诗的意含义到底作何解释，数十年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以至于“卡洛斯·特鲁蒙德的石头”在巴西已经成了一个日常隐喻，用来指称猜不透的东西。
至于诗人为何要翻来覆去地重复“在路中央有一块石头”，一方面是模拟人们被石头绊倒之后疼痛的神经质甚至恐惧万状的自言自语，另一方面是为了强化在路中央“有一块石头”，提醒别人注意。至于有论者统计诗人在此重复了几次，并言“这是诗人有意而为之，他要借此表达出自己对生活的态度：今天就是重复昨天，明天重复今天，而在毫无新意的生存中，人不过是生物计时器而已。……在人类的心灵生活面临的更大挑战的当下，这样的诗歌读起来是会产生共鸣的。”这完全是不懂诗歌创作规律，也不懂得如何分析文本的过度解释的胡扯，是“诗无达估”的滥用，把读者引向不可知的境地。诗人写这首诗时毕竟只有26岁，在理论和哲学层面的准备肯定是有局限的，但被石头绊倒的疼痛经历，让他凭着诗人的直觉抓住了这块石头的“诗意”。虽然他对这块石头的象征意义没有进行明确的界定或指向，但在“路”的语境中，这里的石头就是绊脚石、就是障碍，其含义和象征就是保守与反动势力。这是毫无疑问的，其他的解释都是望文生义，不懂“路”为何物的牵强附会。 版权归作者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 作者：澳门姚风 上个学期的文学翻译课，硕士班的学生们翻译了一组巴西诗人卡洛斯·德鲁蒙德·德·安德拉德的诗作，他口语化的诗歌语言貌似很容易理解，其实玄机密布，翻译起来并没有那简单，时刻都有触礁的危险。这是学生们第一次翻译诗歌，尽管译文仍有值得推敲之处，但读起来已经很不错了（这里是部分翻译作品）！ 最后的歌 啊！若我爱过你，必然刻骨铭心！ 但我并没有那样爱过。 爱情的胡涂账 令众神也举步艰难。 我将过去度量 尺子把距离扯得更长。 一切都那么悲伤，最大的悲伤 莫过于无悲可伤。 是不再尊崇 欢愉和苦痛。 是活了太久的时间 不曾留予我一丝幻想。 现在我就过去。或者你们过来？ 还是说走与停都没有意义？ 啊！若我爱过你，必然刻骨铭心！ 等于在说，我并没有那样爱过。 （张羽佳） 祖国颂 我们要发现巴西！ 它藏在丛林深处， 又被河水贯穿。 可怜的巴西沉睡着。 我们要开拓巴西！ 我们要引进 金发碧眼、肌肤柔滑的法国女郎， 丰满的德国女人，和多愁善感的俄罗斯姑娘， 让她们充当夜间餐厅的女侍者。 忠实的叙利亚美女将会来到 日本佳人也不能忘。 我们要教化巴西。 请来老师，买来书籍， 吸收上流文化， 我们要开歌舞厅，还要供养精英。 每个巴西人都要有自己的房子， 有炉灶、电暖器、泳池 和用于学术会议的大厅。 然后我们就能成为科技强国了。 我们要赞美巴西。 它举世无双！ 我们的革命震惊世界， 我们也错得更为夸张。 而我们的美德呢？我们的土地上有崇高的爱情， 美不胜收的亚马逊， 堪称楷模的若昂佩索阿。 我们必须热爱巴西！ 尽管很难明白这里的人想要什么， 他们聚集在一起的理由， 和他们痛苦的原因。 我们必须忘掉巴西！忘掉巴西！ 它多么庄严、多么广阔、多么不可理喻， 它想抽身于我们过分的热情。 巴西不要我们了！它受够我们！ 这个不是巴西。我们的巴西在另一个世界。 根本没有巴西，但怎么又会有巴西人呢？ （张羽佳） 失望之诗 错过了电车，失去了希望， 苍白的我向家的方向走去。 街上空无一人，也没有车 来辗过我的身体。 我要爬上那缓坡， 那里的路纵横交错。 它们都遵循着 戏剧和植物的发展原则。 不知道现在是我被痛苦煎熬， 还是有人在逍遥快活， 在这不可多得的夜晚，伴随着不可缺的短笛声， 何乐而不为? 很久以前，我们 曾向永恒大喊 “我愿意！” 译者：李晓彤 无条件爱你 我爱你，没有理由。 你无需做我的情人， 甚至无需知道。 我爱你，没有理由。 爱是一种恩泽， 爱不求回报。 爱，是给予， 是颗随风飘拂的种子， 落在激流里，落在月食中。 爱，从不被字典定义， 不被规则捆绑。 我爱你，因为我没有 比爱你更爱我自己。 因为爱不可交换， 不可结合，甚至互不相爱。 爱从来只爱自己， 为自己幸福， 为自己狂热。 爱与死亡，是对兄弟， 但爱更强大。 无论杀死什么， 都是一个个爱的瞬间。 译者：于傲 致离开的你 我有理由思念你， 也有理由责怪你。 你打破了默许的承诺 不辞而别，舍我而去。 是你，先毁了约。 毁掉了平淡的生活，那你我默许的 一路冲破黑暗，向往幸福的生活之旅 无期限，无探听，无干扰 直到最后一片落叶也掉落。 但你却先离开了。 你的指针，错了， 我们的时钟，错了。 这比未完结的故事 似乎更具杀伤力， 不敢尝试，也不想尝试， 试过之后，会一无所有。 我有理由思念你， 想念与你一起谈天说地， 简单的握紧你手，你的声音 能优美每一个枯燥的音节，平凡 却那么可靠。 是的，我想念你。 是的，我责怪你，因为你做的 出格于爱与自然的规则 没有给我们的故事留下 哪怕一点可循的道理 因为你做了，因为你走了。 译者：于傲 何塞，接下来呢？ 狂欢结束了， 灯灭了， 人走了， 夜凉了。 何塞，那现在呢？ 接下来呢？ 你没有名字 却取笑他人。 你写诗， 也恋爱和抗争吗？ 何塞，接下来呢？ 没女人 没话说 没人爱 没酒喝 没烟抽 痰也吐不得 夜凉了 白天还没来 电车也没来 没有笑声 也没有理想国 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消失了 一切都烂掉了 何塞，接下来呢？ 何塞，接下来呢？ 你的甜言蜜语 你的一时狂热 你的放纵和节制 你的学问 你的财富 你的脆弱 你的矛盾 你的恨，接下来呢？ 手拿钥匙 想开门 门在哪？ 想跳海 海却已干； 你想回家， 家在哪？ 何塞，接下来呢？ 你可以呐喊 可以呻吟 可以弹奏 维也纳华尔兹 你可以沉睡 可以疲惫 你可以死 但你没有死， 何塞，你死不了！ 黑暗中的孤兽 没有方向 没有依靠 没有骏马 何塞，往前走吧！ 但去哪儿？ 译者：刘改 世界恐惧代表大会 我们暂且不歌颂爱情 它在地下逃避 我们将歌颂恐惧 它让我们无力拥抱 我们将不歌颂憎恨 因为它并不存在 只有恐惧无处不在， 主宰着我们 对腹地、大海和沙漠的恐惧 对士兵、母亲和教士的恐惧 我们将歌颂对独裁者和民主人士的恐惧 我们将歌颂对死亡和死后的恐惧 我们因恐惧而死去 墓土上开出瘦小的黄花 战战兢兢 译者：刘改 魔力单词 有个单词沉睡在珍本书的阴影里， 我要如何把它解放？ 它是生命的密码， 是世界的密码， 我要寻找它。 我要穷尽一生，问遍寰宇， 将它找寻。 或许迟迟寻它不到，或许永远找不到它， 我不会灰心， 我将一直找寻。 我将一直找寻， 而我的找寻， 就是属于我的那个单词。 译者：何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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