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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众所周知澄泥砚是我国古代的四大名砚之一。而这种古代的名砚始于唐代，就出产在我们三门峡市（古陕州与虢州地区，也就是现在陕县与灵宝）。在这片华夏腹地的热土之上，从唐代的虢州弘农郡贡砚到明清的陕州人马寨澄泥砚，澄泥砚文化与制作技艺一直绵延不断传承至今，是我们三门峡人的历史文化品牌与骄傲。我们今天就澄泥砚历史的一些相关问题，来采访陕州澄泥砚研究会的几位专家，来了解更多的关于澄泥砚的历史知识。 关于澄泥砚的发源地，国内的专家学者新闻媒体众说纷纭。但是，事实的真相是什么？我们三门峡出产的澄泥砚在历史上又是什么样的地位呢？ 回答：“澄泥陶之属也”，中国是最早使用陶器的文明种族之一，澄泥砚就是细腻化了的陶砚。宋.史绳祖《学斋占毕》载“唐人多只是以瓦为砚，故昌黎毛颖传止称为陶泓”。其实，在汉以前泥陶质地的砚台就已经出现了。从战国西汉的陶制研磨器到汉代的陶三足圆砚与黛板砚，国家馆藏的考古出土资料与王跃泽的研山草堂陈列的标本都很说明问题。而正规经过精细澄练的澄泥砚则出现在唐代，当时叫“砚瓦”。《唐书。地理志》记载“虢州弘农郡贡瓦砚”。因为离京城长安很近，虢州弘农郡出产的砚瓦被列为贡品，岁贡十砚。当然，如山西的绛州，山东的青州地区当时也有泥砚的出现，但是《唐书.地理志》明确记载为贡砚的唯弘农郡一地。也就是说虢州产澄泥砚才是当时主流社会文人士大夫的用砚，是区别于民间用砚的。而我们虢州与陕州的制砚，从宋代到民国都有印款虢州与陕州的砚台实物，如“虢州裴弟三萝土澄泥造”“虢州魏家澄泥砚瓦”“陕州人马寨澄泥砚玉瑞堂造”等。这些珍藏于国家各类博物馆与各地私人收藏家手中，从产地到制砚家族的印记都是确凿无疑的文物。这与一些地方杜撰出来的文化遗产那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记者：三门峡地区历代制砚都有哪些地方，这些制砚的地方相互间都有什么传承与关联呢？ 回答：三门峡地区在西周叫虢国，是西周的重要王室封国。汉武帝元鼎四年设弘农郡，灵宝，陕县，卢氏等地都受他管辖。到了唐代，弘农郡分为陕州与虢州。陕州为大都督府，是行政单位。虢州乃军事要塞函谷关所在，驻军为军事单位。元代至元八年虢州被废入陕州所辖，直至民国。这是我们这里的行政沿革。而制砚的状况也与行政沿革，朝代更替所相辅相成。唐代，虢州制砚主要地点在灵宝老城附近的开方口。陕州制砚主要地点在陕县卢村一带（离现在的人马寨村几里之遥）。虢州在唐宋一直为朝廷烧制贡砚，就是古代典籍记载的“虢州澄泥砚唐宋皆贡”。到了宋末之乱，元代废虢州入陕州，灵宝老城的澄泥砚停烧了。明代，我们这里的制砚主要集中在了陕州人马寨村。做过河南学政的清人姚元之在其《竹叶亭札记》里面详细记载了卢村砚的一些掌故。卢村当地人在遗址也捡到了卢景所藏的泥砚与唐代的开元钱，这些都是陕州早期制砚的佐证。清末人马寨村的制砚名家王玉瑞先生，把我们这里的制砚传统又得到了发扬光大。一些传统的砚台造型与品种，在他手中制作的更为精彩。他把金石瓦当文字融入制砚，并压印款记以示产地。还于民国初年携砚参展巴拿马万国博览会，为澄泥砚赢得了荣誉。如今，他的第六代传人王跃泽先生，把这些古砚收藏陈列，并延续传承了澄泥制砚的技艺。使我们古陕州的澄泥砚文化薪火不断，更是难能可贵呀！ 记者：参观了研山草堂澄泥砚艺术馆的藏砚与砚台作坊与遗址，又听了两位砚台专家的精彩解说。我们还想了解一下古代陕州虢州的澄泥砚制作工艺，与外地的砚台有什么样的区别，是不是所有的泥土都可以烧制砚台呢？ 回答：澄泥砚与普通陶器的区别，就在于它是由特殊的陶土澄练制成。就如紫砂有宜兴的矿泥，景德镇瓷器有高岭土一样，陕州澄泥砚也有它特定的澄泥黏土矿。《陕县志》记载：“澄泥砚唐宋皆贡，说文云：虢州澄泥砚唐人品之以为第一。按此砚今产于人马寨村王玉瑞制造有年。土质如红石，碾碎成粉，掺和为料甚佳”。 古代虢州澄泥砚的取泥地已隔千年说不清楚，而人马寨澄泥则取自村边火烧阳沟的一层红色黏土矿。此土质地坚硬如红石，澄制的砚台发墨很好，所以贵为贡品。古代的绛州澄泥取汾河底的淤泥加黄丹制作，而青州制砚则用石沫与澄泥土相参合，都有自己特定的制砚配方。并不是随意黄河边挖点泥，都可以制成澄泥砚的。没有传统配方做依据，而臆造出的所谓澄泥砚，只能是供来摆设的泥塑工艺品，与真正可以研墨写字的传统古砚相差甚远。 人马寨村以王姓人口为主，以家庭为作坊世代制砚为业。用当地火烧阳沟的澄泥土，经过拣选曝晒、碾碎过筛、澄滤配料、糅合陈放等多道工序。精细制作后还要入窑焙烧三日，出窑后还要以黄蜡热涂砚池，才可以达到可拒水发墨而保墨的效果。民国十八年《河南新志》载：陕县产澄泥砚，色黑而杂银沙星点，以澄制之细泥陶成。虽非珍品而研墨易浓，故人乐用之。 记者：近年来一些媒体学者与制砚厂家宣称：澄泥砚在明代已经失传了，对此你们是怎么理解的？ 回答：从唐代一直到明清，历史上各地都有澄泥砚的制作。山西绛州澄泥砚其实在五代时，就被后来居上的泽州吕砚所取代，因为“吕道人砚”太有名了。所以宋代山西出产的澄泥砚只有泽州而不见绛州，现在出土宋砚不见绛州印款的原因就在于此。后来乾隆皇帝查阅典籍所制作的绛州澄泥，只是从汾河取的澄泥用苏州的砚工来制作的，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绛州澄泥砚。在山东青州，石沫澄泥砚也被后来的尼山澄泥所取代，但是砚台的质量并没有下降，我手中收藏的尼山澄泥古砚，质地与色泽是历代最好的。 在我们陕州，虢州澄泥砚元代停烧以后就被陕州澄泥所替代，然后一直制作到如今。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有承接的，是在一块土地上的传承与延续。如人马寨澄泥砚，就是卢村制砚的延续，两村相隔才几里地，现在人马寨古代制砚的窑厂遗址与制砚模具还保存着。民国制砚的老艺人还健在，制砚技艺传承不断。古法澄泥砚并没有失传，这里就是有力的证据。 至于现在一些专家与砚厂所宣传的澄泥砚失传论，我不做过多评论。那只是别有用心的说辞罢了。因为只有传统的被打倒与埋没了，那些臆造的东西才可以站立起来。一些古代就没有澄泥砚制作记载的地方，靠抢注商标臆造出来的泥塑工艺品，我不认为那叫澄泥砚。 记者：几位专家的精彩论述，使我们对澄泥砚这种民族文化遗产有了重新的认识。作为古法澄泥的第六代传承人，王跃泽先生对今后砚馆的发展与砚台的制作与传承有什么新的思路吗？ 回答：我从1996年二十多岁时，就继承祖业从事澄泥砚的收藏与制作。二十多年来，跑遍全国各地的澄泥砚产地古玩市场去收藏澄泥古砚。通过对古澄泥砚的收藏于研究，使我对澄泥砚的制作有了更深的理解与感悟。古人制作的每一块砚台，都是尽心尽力不计工本，用心来制作的。这和当前急功近利浮躁的金钱社会，速成的产品是两码事。作为陕州古法澄泥的传承人，这些年我并没有急于把自己制作的砚台送入礼品市场，是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澄泥砚作为砚台他必须是能用的，而现在不能用的泥塑工艺品，却在控制着砚台的礼品市场。我不想淌入这滩浑水。砚台首先是为自己做的，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然后才是为用砚的书法爱好者做的，从质地到外形艺术，都必须是有传承有品位的。一块连砚堂与墨池都分不清楚，只是大的出奇花俏迷人的泥塑，不是真正的澄泥砚。 二，用传统工艺来制作的砚台成本很高。砚台制作的工期很长，泥的澄练与闷放，砚坯的阴干与烧制都需要时间。用土窑柴烧，虽然砚台窑变好看质地坚实，但是成品率却不是很高，不能作为大批的礼品出现在市场。文化的传承是需要付出的，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赔钱搞澄泥砚的传承。好在我还有其他的生意来支撑，要不早干不下去了。 今后，在政府部门的支持下，我要搞好人马寨澄泥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习所。就是想要更多的社会力量，爱好文化的志同道合之士，来共同参与传统文化的保护。让每一位来砚馆参观的各界朋友，都来参与澄泥砚的制作，让我们的澄泥砚文化遗产发扬光大，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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