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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英博物馆收藏的最早中国绘画,看似生机勃勃,实则充满“杀机”

 伟天英 2019-07-18

我曾在大英博物馆看到一幅画,印象深刻。印象深并非是因为画家的名气大,画作的名字也不能算是被广为人知,至少对于我来说,都是第一次见。但是画面中的内容十分吸引我,你以为它是一幅花鸟工笔画,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仔细观察画卷中的每一个场景,你就会发现,这里面其实充满了“杀机”。

这是英国人收藏的最早一幅中国绘画作品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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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作品的名字叫做《乾坤生意图》,是元代画家谢楚芳绘制于元至治元年(1321),因为此画是有画家题款及明确纪年,所以被断定为是迄今为止英国人收藏的最早一幅中国绘画作品真迹,也是大英博物馆馆藏最珍贵的10件中国文物之一,它与东晋顾恺之的《女史箴图》手卷(摹本)、奥雷尔·斯坦因捐赠的敦煌绢画相并列,虽然有着这样的盛名,但关注度远没有两外两件作品高,很多到大英博物馆去参观的人也很少在它面前停留。因为画家的名字,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过。

人们对谢楚芳的生平知之甚少,只知道他可能来自江苏省毗陵市(这里也是草虫画的创作中心),迄今未还有发现他的其他作品,此卷很有可能是他的孤本作品。但据推测,他应该是元代诗人谢应芳的兄弟,谢应芳也曾写诗《答谢楚芳》,其中一句“无声诗与有声画,彼此赢得虚名传”。

生机下隐藏的杀意

整幅《乾坤生意图》画卷可以分为6个部分,每一组都是以几丛花草相互交错为中心、多种小动物穿梭其中,初看时还以为不过是一幅普通的工笔花鸟画,细看之下才发现另有玄机。画卷以工笔方式绘制昆虫和爬行动物捕食为主题,看似平静美好,实则充满杀机。

第一组是以车前草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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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最右侧半空中,是一只俯冲下来的蜻蜓,翅膀撞得一只苍蝇翻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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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只蟾蜍正潜伏在最大的一片叶子下注视着这一切,伺机捕猎,注意看蟾蜍的小眼神,是不是有点可怕还,还有它的爪子,能够感觉是紧张状态,随时准备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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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方是一群蚂蚁正在肢解一只蝴蝶,完成任务的蚂蚁正沿着既定轨道将已经肢解的部分运回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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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左侧有两只蝗虫,一只正在认真进食,一只正振翅飞翔,话说在空中的姿态有点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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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物上方还有一只蝴蝶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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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组植物是以白绿相间波浪形大叶子的芸薹(油菜的一种)为中心,并有带浅黄色花朵及花骨朵的蒲公英和低矮的三叶草长在其周围。离地面较近的叶子边缘已经开始发黄枯萎变得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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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观察发现,你会发现芸薹大叶子中还蜷缩着一只蜥蜴,似乎已经做好了捕猎正在进食的蝗虫的准备;还有一只大蜗牛在顺着叶子背后慢慢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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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薹上面有蛱蝶一只,车前草叶子中的虫洞估计就是它蚕食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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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上方还有一只凤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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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组是地面上的青苔,这组以柳梢下螳螂捕蝉之景为中心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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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组隐匿在柳梢中,螳螂在擒获了一只蝉,趁其不备将其牢牢抓住。然而,一只树蛙倒挂着隐藏在不远处,正盯着它们。(你找到树蛙了吗?就在画面的左上角,是不是相当隐蔽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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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组则是在柳梢之外,蝉落荒而逃,背部着地,有点束手就擒、听天由命的意味,捕食者紧随其后,俯冲向它,只见它翅膀炸开,前肢已经处于进攻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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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组是竹子、牵牛花相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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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细枝上有一个莲蓬状的蜂巢,很小,有点不易被发现,一只黄蜂正在其附近活动,忙于构筑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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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一只黄蜂袭击了黑蜻蜓,蜻蜓也因翅膀受伤仓皇而逃,而黄蜂则高举战利品,飞向巢穴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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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红蜻蜓立于竹枝上,似乎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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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组是以地面上一株热烈开放的鸡冠花为中心,花头高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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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其叶子上有斑斑点点的虫洞,极有可能是花下昂首阔步的蝈蝈所为,这只绿灰色蝈蝈应该是雄性的,而它上方有一只绿色蝈蝈儿在俯冲向它准备着陆,这应该是一只雌性的,估计它们俩是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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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上方一共有三只蝴蝶在翩翩飞舞。近处一只略大的是玉带蝴蝶,略小的是菜粉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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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组是长势旺盛的黄蜀葵,花朵绽放,骨朵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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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蜜蜂从右侧飞向花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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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红色金凤蝶正在一朵绽放的花上采集花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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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小动物众多,可见作者对昆虫观察细致入微,图中出现的蝴蝶、蜻蜓,种类不尽相同;对于动物的动作、形态以及互动,都刻画得惟妙惟肖;还有螳螂捕蝉的过程,虽描写了两次,但状态完全不同。最关键的是,作者通过动作表现出昆虫的心理,如等待时机的蟾蜍,仓皇而逃的黑蜻蜓,状态目的一目了然。

流传有序

画家在画后还有一则款识,不仅交待了此作的创作时间,还特地说明此画为达善所作。

达善应是蜀儒张须,字达善,4岁时从其外舅出蜀入寓浙,承朱熹衣钵,曾“特命为孔孟颜三氏教授邹鲁之人服颂遗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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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上有5位同代诗人的卷尾题诗。第一位就是元代的“松华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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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宋末元初学者陈深的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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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题跋皆元人,此作从完成到冯勉这里,一直都在江南一带流传。本卷仅最后一位是清代人袁诚所书,袁氏虽为宁波人,但其后来在广东一带做官,应该是他把此作由江南带去广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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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图卷不仅在中国流传有序,在国外的流传痕迹也很清晰。18世纪末,它已出现在英国,关于《乾坤生意图》的“流传史”有过两种说法,一种认为它很可能是通过中国与东印度公司的贸易,或作为礼物送给外交使者而流传到英国;另外一种说法则认为,该画是由英国第一位驻华公使马尔戛尼所率的使团带回英国。

画卷丝质封套内有款“W.Butler”和1797年,表明威廉·巴特勒是最早拥有该画的英国人。19世纪,托马斯·菲利普斯爵士收藏此作,1964年伦敦古文物的图书经销商莱昂内尔和菲利普·罗宾逊从菲利普斯手中购买了这幅画,两人共同拥有。1998年,大英博物馆花了大价钱从私人收藏家手中购得这幅作品。2007年3月10日-6月10日,《英国与世界——1714-1830》在故宫展览,首幅远“嫁”英国的国画《乾坤生意图》便在归国省亲的队伍中。

文中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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