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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欧怀琳  一、多谢老爷通透  汕头的历史，尤其是嘉庆前，基本没有太详细的记载。嘉庆时代，给我们留下一些可见的资料。虽然不是文字资料，但比文字资料更有说服力，这就是老市区的妈祖和关帝庙。二者同建于嘉庆年间，嘉庆的死亡时间是1830年，这是汕头的节点，也是中国的节点。我曾经在（看古代潮汕人如何打造自己的「雄安新区」）中指出，庙宇的出现是城市发展的关键，有了庙宇，就可以形成古代的CBD。有趣的是黄浩瀚指汕头因海港繁荣贸易活跃：“老妈宫前一带形成临海集市，后沿老妈宫向西的海岸发展。”[1]和我对庙宇对城市形成的效应的观点不谋而合。 关于嘉庆时期的汕头，幸运的是潮汕人信老爷，才有这些庙宇为我们留下当年的点滴。海边的老妈宫和关帝庙说明两个事。 老妈宫建于清嘉庆年间（1796-1820年）侍奉的妈祖是海神，除了保佑渔民外，自然还有保护商人出海谋生时，在海上一路平安。在清康熙展界之后，这里是渔民出海，和晒渔网的地方。女人们也经常在这里集聚，一面织渔网，一面等待亲人出海归来，逐渐形成了居民点。这就是汕头最早的雏形，聚居在此的主要是渔民。 而关帝，其实是财神。建设关帝庙，正是商人对财富的祈求，期望关帝能护佑商人获利，衣锦还乡。 关帝庙 当然，靠关帝的保佑，是无法获得成功的。潮汕商人的成功靠的是创新，没错创新。 这个创新是金融创新，根据记载蔡彦，即程洋岗成记、加合红头船、红糖联营企业创始人之一。雍正年间从程洋冈移居新口岸樟林港，创“红船债”模式：3年内如遇风险沉没一笔勾销，若3年平安行驶则本利一并付还，对促进樟林港繁荣起极大作用，还先后两度通过往南洋载米，平粜江西一带受灾居民，以及捐巨款资助黄河崩堤，感动朝廷。 这个是民间自发的保险服务。比香港1966年成立的香港出口信用保险局为香港企业提供的保险更全面，条件更宽松，你说这样的条件下，潮商还发展不起来就有鬼了。但是这种“保险”服务，之所以能够进行下去，还是和潮汕人信老爷有关。因为迷信神灵，怕有报应，长存不作恶（Don't be evil）之心，待人诚信友善，信用那是杠杠的，所以才有人敢借这个钱。 香港出口信用保险局 二、时有几人？ 当时的海边有两座庙，而原始汕头的华坞，也有两座庙，一座是天后，一座是始建于清乾隆五年（1740）的三山国王庙。 华坞三山国王庙 从盐村往事中我们知道康熙时华坞有九百多人，到嘉庆时期，全国人口增长了3.5倍，故华坞嘉庆时期有三千来人。又因为三山国王是山民的保护神，故此，华坞属于渔农业地区。平均下来一座庙要一千五百人左右才能养活，老市区有二座庙，故，当时人口也应该在三千人以上。加上华坞，汕头在1830年——嘉庆吃饭那年，应该有六千多人。 好吧，可能有人认为这个推断还不够科学，那我就再放个大招。和潮汕人一样喜欢拜神的台湾人民给我们另一个有趣的数据。台湾，据统计，庙宇15000间[2]，2019年6月的统计人口是23,591,031人，平均一千五百七十二人供养一座庙。使用这一数据，我们同样得出1830年，汕头有六千余人的结论。相比1842年开埠的香港，当时的香港岛上只有4350居民而已，我们的祖上阔多了。 三、第一张骨牌 1830年，嘉庆领饭盒的时候，鸦片战争已经是一件必然的事。我皇清李圭写的《鸦片事略》就有很详细的记录：“初，鸦片以药材入中国，康熙十年以前岁不过数十箱，乾隆三十年前每年尚仅二三百箱，乾嘉之际吸食者渐多则不过千箱，道光初年已逾四千箱，十二年多至二万三千六百余箱。” 我们只知道，那是因为英国人为了减少白银流出，向中国出口鸦片。但从没有教科书和我们讲一下这个过程。 开始和中国接触时的英国，因为数量少，并不怎么介意白银的流出。 乾隆二十五年，公元1760年是个分水岭，当时的英国开始了工业革命。数十年后，经济发展，产出丰富，可是东西主要卖到北美和印度，而未能打开中国市场。未能打开市场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市场营销当时还没有成为学问，来自英国的商人没能发现他们的产品不适合中国人，又不懂的要调整，所以就只能在门口徘徊。 另一方面，工业革命导致英国人收入增加，开始学会喝茶，于是要向中国买茶，而英式的茶，还要有糖，这个也要从中国进口。于是鸦片成为一个唯一可以被中国接受的产品。一般的说法是英国人在1749年控制了印度广东的钦奈，大力推广鸦片种植，并向中国出口鸦片赚钱。 钦奈 但我们之前就知道英国人——英国东印度公司其实是靠三角贸易，获得收支平衡的。钦奈在1800年前后还是以食糖贸易为主，其中的白糖多数来自中国。嘉庆未死前，中国鸦片进口量才千箱，道光十二年就猛增至二万三千六百余箱。这是怎么一回事？ 钦奈圣乔治堡 是的1830-1840年，历史上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结束的时间，大量增加的产品要找出路。这是导致鸦片战争的第一张骨牌。  四、无法回头 1830年，先富起来的英国国内商人以及英国政府，无法容忍英国东印度公司对华贸易的垄断，取消了东印度公司对华贸易的专营权。这才是步向鸦片战争最重要一步，从此英国已经无法回头。 在此之前，英国东印度公司拥有对华贸易的垄断，每天提足精神，怕被使绊子，被下套，被取消专营权。所以，他们是真心阻止鸦片贸易的，毕竟鸦片贸易在中国不合法，在英国也不合法，明目张胆的做，引发中英矛盾，是要被取消专营权的。所以这段时间鸦片输入没有太大增长。 取消了专营权，那些英国商人的实力不如英国东印度公司，但东西又没法卖入中国，于是为了钱，不惜走私鸦片。鸦片输入的扩大，是英国东印度公司专营权取消的结果，是道光禁烟的原因。也许，回到1830年，我们帮东印度公司一把，这鸦片战争就不会发生了。 过了1830年这个节点，鸦片战争无法避免，而汕头的发展也已成定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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