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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阁寺（鹿苑寺） 作为世界遗产之一，位于日本京都的金阁寺一直是旅客打卡的热门景点。 但对于喜欢文学的人来说，「金阁寺」这三个字，更多则是源于三岛由纪夫的同名长篇小说。 这部小说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取材于当年震惊日本的一个社会事件。 那是在1950年，金阁寺突然遭遇了一场大火。而放火之人，竟是金阁寺内的一名僧徒。 在大家都对他的疯狂举动不解之时，这位和尚却说，放火是因为无法忍受金阁寺的美丽。 1950年金阁寺火灾 这样的回答让人不解，但偏偏成了三岛由纪夫的灵感来源，于是借着此事件，我们才看到了这样一部极美到扭曲的故事——《金阁寺》。 《金阁寺》的故事并不复杂，主人公名叫沟口，出生在日本舞鹤一个穷乡僻壤之地。 因为长得难看，又口吃严重，导致他心生自卑，总和人群保持距离，性格自然也就孤僻古怪。 这么一说，大家或许觉得奇怪，口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至于吗？ 而有意思的恰恰就是，三岛由纪夫用他简洁有力的笔触，细腻的人物挖掘，让我们对沟口的人物动机无比信服。 因为口吃，无法顺利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慢一拍不说，还常常被人误解。 用书里的话说： 我觉得命运不赋予我任何能醒人耳目的东西。孤独愈发膨胀，简直就像一头猪。 沟口虽然自卑，但在他心中却有一处绝美之地——金阁寺。 自小，父亲就常常对他说“世上没有什么比金阁更美的了”。这让他常常幻想着金阁，虽然尚未前往，但早已刻在心里。 父亲去世之后，沟口遵照父亲的嘱托，到金阁寺当了一名僧徒。 当心里的极美之地化为现实，化为可以日夜凝视的存在，金阁寺的地位在沟口心里更是无法撼动。 对自我的极端厌恶与对金阁的极端仰慕，两极情绪的分裂撕扯，在沟口心里埋下惴惴不安的种子。 当时正值日本战局恶化，许多地方都被空袭夷为平地，满目疮痍。在流离失所的环境里，金阁依然伫立着，熠熠生辉。 此时的沟口却在心里幻想着，金阁会怎么样呢？它会在战争里被烧毁吗？它看似美得那么不朽，其实完全可能因为一把火而灭亡，并且无法复苏。 永恒与瞬间，丑陋与美丽，存在与毁灭，奉献与背叛，在沟口不断强化的思考里竟然生成了某种哲学的思辨。 这甚至和不久发生的巴黎圣母院火灾事件有些相似——那些仿佛永不会被毁灭的存在，恰恰极易被毁灭。 2019年4月15日 巴黎圣母院大火 但是战争并没有毁灭金阁寺，它依然幸存下来，致使它在沟口心里美得愈发动人。 以至于这种美甚至成为了沟口的一种心理障碍。 在他几次与女性想要发生感情或肉体关系之时，只要一想到金阁寺那不可动摇的美，就只能以失败告终。 所以为什么三岛由纪夫一再在书里强调“美的景色是地狱啊”，就是在沟口心中终会腐朽的人类肉体，怎能比得上金阁的永垂不朽呢。 金阁寺的美俘虏了他，阻碍了他真正的人生。 于是他在心里埋下种子——你为什么要阻碍我的人生，总有一天我将会支配你。 讲到这里，想必大家都能感受到日本对于极美之物的追求，在沟口的自我异化之下，开始扭曲。 口吃，是他与外界交流的阻碍。就像金阁寺的美，也成了他与世界的阻隔。 这其实就像三岛由纪夫在谈到创作《金阁寺》时所说： 我写《金阁寺》是要探讨罪犯的动机。仅仅靠“美”这种浅薄愚昧的观念，就足以成为他对国宝纵火的犯罪动机。另一方面，要在现代生活下去，相信一个愚昧浅薄的观念并敷衍为生的根本动机，这完全可能。 关于动机的探讨，三岛由纪夫显然做到了。而如果你熟悉三岛由纪夫，你肯定也会发现，僧徒沟口身上其实有不少三岛自己的投射。 比如三岛自小也是对自己的生理条件不满意，心生自卑。 所以后来他对健身非常狂热，整个人练得跟肌肉美男一样，甚至对自己的身体产生迷恋。 再来，三岛创作这部作品是在他从欧洲旅行回来之后，估计也是受到外部美丽事物的激发，让他对“美”产生更加深刻的理解。 三岛由纪夫 故事的结局不用多说，沟口最终还是在绝望的底端，点燃了火，毅然将金阁付诸一炬。 致使他这么做所有的理由，在这里我们没有时间完全解释。 但沟口并非始终都是孤身一人，他与父母之间的关系，与寺庙老师之间的关系，都是他的世界逐步剥落的原因。 包括在沟口生命里出现的两位朋友——永远乐观光明的僧徒鹤川与阴暗狡黠的残障柏木，都直接或间接把他推向了最终放火的举动。 这是一个简单的故事，但也是一个极具哲学意味的故事。 也难怪有人将其称之为“心理小说”、“观念小说”。 与帕·聚斯金德的《香水》相似，《香水》里是杀死具有独特香味的美少女，通过谋杀来占有。而到了《金阁寺》，则是通过焚烧，来将金阁寺的永恒之美彻底支配。 总之，在《金阁寺》里，这位一度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的战后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算是把毁灭之美描绘得体无完肤。 处处预埋的杀机，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让沟口对美极端的热恋与痴迷，最终走向了不可收场的毁灭。
三岛由纪夫和川端康成 抛开三岛的政治立场与戏剧性的自杀不说，他的文字确实不应该被错过。 毕竟连川端康成都说： 我得的诺贝尔文学奖应该给三岛。像他这样才华横溢的天才作家，大概两三百年都难遇一个。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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