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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年（公元2019年）仲春三月，最后一个周末，趁出差北京返程，从河北邯郸下高铁，转乘邯郸至临漳县的客运中巴，前往临漳县西南17公里外的古邺城——曹操故都、文姬归汉居住的地方访古问今，实地寻访圉城同乡蔡琰（蔡文姬）在古邺城铜雀台一带的生活遗迹。 铜雀台，在史书里，在汉赋、唐诗、宋词里，在电视剧《三国演义》里，都出现过。据《水经注·浊济水篇》记载：“邺西三台，中曰铜雀台，高十丈，有层百一间。”铜雀台就是今河北省邯郸市下辖的临漳县城西17公里的“古邺城遗址保护区”内的三台村西，目前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里古称邺，建安九年（公元204年），曹操击败袁绍开始营建邺都。这是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曹操派使迎接蔡文姬归汉的4年前。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也就是文姬归汉的第三年，曹操开始修建铜雀台，加上以前修筑的金凤、冰井二台，合称为史书中的“邺三台”。铜雀台因历代名人题咏甚多而闻名，是建安文学的发祥地，也是文姬归汉后在古邺城生活12年左右的重要活动地之一。铜雀台在明朝中期还存在，明末，铜雀台大半被漳水所冲没。如今的铜雀台，在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后面，只剩下一掊不足十米高的夯土堆，在其前方的金凤台也只有不足二十米高。 铜雀台与建安文学有着不解之缘。东汉末年，北方一大批文学家，如曹操、曹丕、曹植、王粲、刘桢、陈琳、徐干、蔡文姬等，他们聚集在铜雀台，在曹操身边形成了一个著名的“邺下文人集团”，其活动方式主要是游铜雀台，欢宴聚饮，赋诗吟曲，像曹操的《步出夏门行》、王粲的《初征》、曹丕的《典论》、曹植的《洛神赋》、《登台赋》、蔡文姬的《悲愤诗》、《胡笳十八拍》等至今仍深受世人喜爱的作品，大都是在邺城铜雀台所创作。 如今的铜雀台早已不在，但在前边存留的金凤台遗址上，仍仿佛能看到蔡文姬当年的身影。金风台正殿有曹操的塑像，塑像前左右两侧是曹操的文武大臣，在西配殿祭祀的八人中，蔡文姬排在建安七子的左侧，是金凤台上唯一被奉祀的女性，蔡文姬在古邺城及铜雀台的地位之高可见一斑。 公元208年的阴历三月初三，曹操遣使周近、董祀等，将蔡文姬从匈奴迎回，居住在古邺城中，蔡文姬常受邀到铜雀台参加诗会酒宴，成为曹操文学圈子里的座上宾。曹操多次在铜雀台上接见并宴请蔡文姬，让她演唱“胡笳十八拍”。铜雀台及其东侧的铜雀园成为蔡文姬等邺下文人创作活动的乐园。曹氏父子与文武百官觥筹交错，对酒高歌，在铜雀台留下了诸多诗篇。
按《三国志·魏志》的记载，曹操次子曹植才思敏捷，在铜雀台写下了《登台赋》，传为美谈。其略曰：“见天府之广开兮，观圣德之新营。建高殿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冲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临漳川之长流兮，望众果之滋荣。仰春风之和穆兮，听百鸟之悲鸣。”曹操的长子曹丕也写出了《登台赋》，其名句为：“飞阁崛其特起，层楼严以承天。” 唐代诗人杜牧在他的《赤壁》中曾有“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的名句，提到铜雀台的故事。罗贯中在《三国演义》第三十四回里也提到了铜雀台：“却说曹操於金光处，掘出一铜雀”，其实这只是一种虚拟。铜雀台上并没有安装铜雀，建安文人，包括曹氏父子，在诗文中没有一个字提到过铜雀台上有铜雀。当时的曹操官居汉朝丞相，封爵是武平侯，还没有进位到魏王，按汉朝礼制，曹操当时是没有资格在建筑物顶部用凤凰来当装饰物的。 在古邺城，曹操对于老师、老友蔡邕的掌上明珠蔡琰（字昭姬），以礼相待，不越规矩，让人准备笔墨，由蔡琰默写父亲参写《后汉纪》时所留下的文章400篇，为保留汉文化做出了突出贡献。在这一时期，蔡琰回忆过去12年在匈奴的不幸遭遇和对于一双儿女的苦苦思念，靠自己的才华与勤奋写作了《悲愤诗》《胡笳十八拍》等著名诗篇，受到了建安文学诗派同好的广泛尊敬。后来，曹操将蔡文姬许配给陈留同乡、屯田都尉董祀为妻，在古邺城拥有自己的独立庭院，平安度过十余载。
在古邺城，当地老百姓也广知蔡琰的大名，对蔡文姬给予了较高的地位。无论是金凤台配殿对文姬的的奉祀，还是蔡文姬文化广场的蔡文姬塑像、三台村街头的文姬归汉、文姬归汉图墙塑，亦或是邺城博物馆之内的蔡文姬塑像专区，多处象征着蔡文姬在古邺城踯躅徘徊的历史背影。
初次访邺，印象深刻的，除了金凤台配殿破例对唯一的一位女性蔡文姬的奉祀外，还有如下三个场景记忆犹新，甚至是刻骨铭心： 一是在铜雀台荒落的台基上四处散落的汉代古陶片，无声地讲述着这里曾经辉煌的历史。捡回的几块汉陶片与文姬故里古圉城遗址捡到的汉代陶片风格一致，是同一个时代的器物遗存。让人生发联想的同时，也让人揪心，蔡文姬的故里归属正史上记述的早已清清楚楚，可至今仍争论不已。文姬在故乡需要有一个温暖的家！
二是古邺城这里，不仅有专门为蔡文姬塑立的雕像，独立开辟的文姬文化广场，在蔡文姬塑像的底座上也明确写着：“蔡文姬，名琰，字文姬，东汉末年陈留圉（今河南开封杞县）人，建安时期著名女诗人，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才女和文学家。”这是对历史的正确记述，对文姬故里圉城来的同乡是莫大的安慰。古邺城人和现在的三台村村民尊重历史，尊重正史《后汉书》的记载。
三是在投资上亿新修的5000平邺城博物馆，现场目睹蔡文姬塑像那熟悉的家乡人的面庞和眼神，那种沧桑与悲凉、安静与慈祥、淡然与深刻、希冀与期待，相与对视，直触心底，让人心惊、心痛、心酸。她伏案执笔，若有所思，身后右侧的墙壁上悬挂着父亲作为结婚嫁妆送给自己的焦尾琴，头顶前上方的电子播放器遥感演奏着凄婉幽怨的《胡笳十八拍》。一时被怔在那里，心想文姬她到底要写什么？她是不是要告诉故乡人：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回到我所出生的圉城，回到16岁第一次出嫁前后在圉城陪着亲娘的幸福时光，回到那日思夜念的古涡河岸旁。如果说文姬故里圉镇的蔡琰塑像留住的是蔡文姬16岁上下的美丽，那么古邺城街头的蔡文姬塑像则是留住了经历人间磨难和别离儿女之痛的30岁出头的蔡文姬的沧桑与悲壮。
邺城博物馆内蔡文姬塑像
文姬故里圉镇蔡琰塑像
杞县圉镇蔡文姬故里文姬街、文姬归汉园等，已在规划建设中。 寻访当日已近傍晚，留宿三台村浴池宾馆，情不自禁中潸然写下《古邺城铜雀台寻访文姬同乡》一篇： 千里奔邺寻昭姬 铜雀旧园满荆棘 归汉居此十二载 抚琴吟诗默汉记 曹公迎归府上宾 建安诗派三台吟 董祀屯田漳河畔 都尉庭院锁春深 博物馆内闻胡笳 音容酷似故里人 凝神回眸蔡琰像 瓦片烁烁千古存 同乡来访邻家女 心慰旧都多隆礼 待到他日请归圉 巾帼英魂安故里 期盼着有一天，文姬故里圉城早日复原，蔡家花园大殿重新复建，文姬归汉园尽早建成，文姬街早日开放，我们圉城老家的乡邻再专门重访邺城，迎接昭姬回家，回到文姬故里，回到蔡家花园，回到小昭姬出生的地方，回到蔡琰16岁出嫁的地方！ “铜雀台下访文姬，早迎蔡琰归杞圉。” 在第二天返程的路上，心里一遍遍念叨着这句话。（作者李旭：时代传媒股份有限公司重大项目办公室主任、河南日报客户端推广大使）
编辑： 马小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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