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所谓之“此诗”,即唐代陈子昂之《登幽州台歌》是也。 登幽州台歌 陳子昂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凡读此詩者,必言其好,然好在何处?往往不能道其一二。此诗之魅力,亦在於此。 赏此诗者,不可不知诗人之用心。 诗人陈子昂,生于富贵之家,钟鸣鼎食,却无纨绔之气,早年折节读书,学富五车,胸怀大志,思欲有为于天下。 二十岁时,举进士第,擢为麟台正字。屡次上书,针砭时政,为权要所恶,遏不见用。万岁通天元年(696),契丹犯塞,攻陷营州(辽宁朝阳一带),武则天命其侄武攸宜出讨,陈子昂以参军随征。明年,军次渔阳(北京一带),前锋屡挫,三军震慑。陈子昂挺身而出,直言进谏,无奈不为所从。他日,又犯颜直谏,言甚激切,复为所拒,且被贬军曹。 陈子昂空怀报国之心,而无一展宏图之机,满腔悲愤,无忧宣泄,于某日独登幽州台。 细读此诗,诗人乘风独立于幽州台上之情形,恍然如在目前。诗人之气度,似已逝之屈原、宋玉,又似将来之李白、杜甫。风雅中豪情万丈,愤激间悲哀几丝。诗人之眼神,深邃而怅惘,远观北塞,久久不语。 凝视之间,不由忧从中来,不可断绝,遂发出千古之哲语: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往昔之明君贤士,早已化为尘土,留下累累青冢,供后人之凭吊;今后之英豪出世,又当在何时何地呢? 千载以来,天地依旧,不升不降,而人间已历几代矣?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耳。 当其时也,诗人纵观古往今来,放眼历史变迁,不能不感喟人生之短促。 天地悠悠,如恒河沙数,如白驹过隙,凡人于此,既有消极行乐者,亦有努力进取者。诗人正是深怀远志,积极进取,然报国无门,奈何奈何!理想与现实之矛盾,遂生“怆然涕下”之悲。 凡诗之取胜,有以辞藻胜者,有以神韵胜者,有以性情胜者,有以意境胜者,亦有以气势胜者云云,此诗之着力处,如袁行霈先生所云,则纯以气势取胜,虽篇幅甚短,而荡气回肠,反复吟咏,便觉其磅礴之气,滚滚而来,令人在千载之下,犹然感叹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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