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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诗有六义焉①，一曰兴，二曰比，三曰赋。文已尽而意有余，兴也②；因物喻志③，比也④；直书其事，寓言写物⑤，赋也⑥。弘斯三义⑦，酌而用之，干之以风力⑧，润之以丹彩⑨，使咏之者无极⑩，闻之者动心，是诗之至也。若专用比兴，患在意深，意深则词踬⑪；若但用赋体，患在意浮，意浮则文散⑫，嬉成流移⑬，文无止泊⑭，有芜漫之累矣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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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诗：《诗经》六义：六种义例，六种事项。语本《毛诗大序》：“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
②兴：寄托深意于具体事物之中而不直接说出，意在言外。
③因：凭借。 喻：表明。 志：意。
④比：比喻。
⑤寓言：虚拟人事，假托他人来叙写、议论。
⑥赋：铺陈叙写。
⑦弘：扩大，推衍。 三义：指兴、比、赋三种手法。
⑧干之以风力：以风力为主干。
⑨润之以丹彩：以色彩为润饰。
⑩无极：没有穷尽。
⑪意深：意思深奥，不容易明白。 词踬：文辞艰涩，不畅达。踬：跌倒。
⑫意浮：意思浮泛。 文散：文辞松散。
⑬嬉：嬉戏，轻率随便。 流移：指文辞漂浮。
⑭止泊：停息。
⑮芜漫：芜杂散漫。 累：弊端。
【译文】（杨焄译注）
《诗经》有六种义例，其一叫作兴；其二叫作比；其三叫作赋。文辞已尽而意思有余，就是兴；借助事物来表明心中所想，就是比；直接书写事物，或虚拟人事来叙写，就是赋。推衍这三种手法，参酌使用，以风力为主干，以色彩为润饰，会使得吟咏的人流流连不已，听闻的人怦然心动，这便是诗歌的极致啊。如果只使用比和兴的手法，弊病在于意思深奥，意思深奥则文辞艰涩；如果只使用赋的手法，弊病在于意思浮泛，意思浮泛则文辞松散，显得轻率随便，致使文辞漂浮，无法停息，有芜杂散漫的弊端。
（岁寒斋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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