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华事件教训深刻，中介机构警钟长鸣！

▎市场分析丨By：世联评估

近日，在康得新119亿元财务造假被证监会立案调查后，瑞华会计师事务所（以下简称“瑞华所”）因涉嫌违法违规也被证监会立案调查，由瑞华所审计的项目引起了监管部门的特别关注。截至7月29日，已有24家上市公司公告受瑞华所被查影响公司再融资项目中止，33家公司IPO项目被叫停，一些莫名躺枪的企业纷纷与瑞华所解约，更换审计机构。瑞华所事件让人不禁唏嘘，中介机构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下一步该何去何从？这些值得我们深思。

瑞华所及其同行受处罚情况

瑞华所作为内资大所，拥有40家分所，业务涉及股票发行与上市、公司改制、企业重组、资本运作、财务咨询等领域，执业网络遍及全国。根据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以下简称“中注协”）发布的《2018年度业务收入前100家会计师事务所信息》，瑞华所2018年度业务收入约28.8亿元，排名第六位，分所数量及注册会计师数量都最多，如下表所示。

表1 2018年度业务收入前10家会计师事务所信息

数据来源：

中注协《2018年度业务收入前100家会计师事务所信息》

2016~2018年，瑞华所被证监会及其派出机构作出行政处罚累计5次，2017年多达3次，处罚措施包括责令改正、没收业务收入及罚款。其注册会计师被行政处罚的有16人次，其中有3人次受到“5年证券市场禁入”处罚，其余13人次均处以“警告、罚款”。瑞华所在同行中遭受处罚次数较多。

表2 2016~2018年瑞华所处罚情况

数据来源：

中注协《2018年度业务收入前100家会计师事务所信息》

除了瑞华所，其他会计师事务所及其从业人员也曾受过证监会、财政部、中注协等作出的处罚/惩戒。近3年，证监会及其派出机构对会计师事务所23家次作出行政处罚，证监会、财政部、中注协等部门对从业人员处罚/惩戒达101人次，其中有4人次被处以3年或5年市场禁入。这种财务审计机构未勤勉尽责被处罚的情况时有发生。

表3 2016~2018年会计师事务所处罚情况

数据来源：

中注协《2018年度业务收入前100家会计师事务所信息》

 

会计师事务所在为上市公司提供财务审计服务的过程中，也要坚守执业操守，严控上市公司财务真实性的关口。如果心存侥幸，未做到勤勉尽责，甚至帮客户财务造假，那么一旦曝光，将面临监管部门的严厉处罚/惩戒、大量业务流失、投资人追责等窘境，严重的可能会遭遇破产倒逼或被收购兼并，一如美国安然事件中曾经世界第一的会计师事务所安达信。

其他中介机构情况

除了会计师事务所，比较典型的中介机构还有资信评级机构、资产评估机构、律师事务所，为了规范其设立及执业行为国家出台了多部法律法规和部门规章。其中，《中华人民共和国资产评估法》从法律层面，对资产评估机构及从业人员的评估业务行为、评估程序、权利和义务、法律责任等情况进行了明确规定。“独立、客观、公正”是评估机构开展业务的三大工作原则，对违反法律法规的评估机构和评估专业人员处罚比较严厉。比如：

第四十五条规定：评估专业人员违反本法规定，签署虚假评估报告的，由有关评估行政管理部门责令停止从业两年以上五年以下；有违法所得的，没收违法所得；情节严重的，责令停止从业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终身不得从事评估业务。

第四十八条规定：评估机构违反本法规定，出具虚假评估报告的，由有关评估行政管理部门责令停业六个月以上一年以下；有违法所得的，没收违法所得，并处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款；情节严重的，由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吊销营业执照；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第四十九条规定：评估机构、评估专业人员在一年内累计三次因违反本法规定受到责令停业、责令停止从业以外处罚的，有关评估行政管理部门可以责令其停业或者停止从业一年以上五年以下。

《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法》《律师事务所管理办法》对律师及律师事务所的业务、权利和义务、法律责任等进行了明确规定，要求律师执业“必须遵守宪法和法律，恪守律师职业道德和执业纪律”“必须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应当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维护法律正确实施，维护社会公平和正义。

会计师事务所、资产评估机构等中介机构以专业知识和技能提供服务，是资本市场的重要主体，也是连接上市公司和公众的重要桥梁，因此也受到其他法律法规的约束。比如，《中华人民共和国证券法》中就有相应的要求和处罚规定，在最新修订征求意见稿中新增执业规范要求和从业限制性规定，处罚更加严厉：

第170条：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以及从事证券投资咨询、资产评估、资信评级、财务顾问、信息技术系统服务的机构，应当勤勉尽责、恪尽职守，按照相关业务规则为证券的交易及相关活动提供服务。

第171条：有下列情形之一，不得从事证券服务业务：（一）最近三年因证券违法行为受到重大行政处罚、刑事处罚，或者其有其他严重不良诚信记录的；（二）被国务院证券监督管理机构采取不受理或者审核其出具的有关文件的监管措施，或者限制业务的监管措施，尚在执行期的；（三）从业人员少于规定人数的；（四）国务院证券监督管理机构规定的其他情形。

第225条：证券服务机构制作、出具的文件有虚假记载、误导性陈述或重大遗漏的，没收业务收入，处以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款，直接责任人处以十万元以上一百万元以下罚款。

6月5日，证监会发布消息称，对于中介机构围绕上市公司开展证券业务未勤勉尽责的，证监会坚持一案双查，违法上市公司与不良中介一起处罚，严格处罚，绝不姑息，倒逼中介机构诚实守信，勤勉尽责，发挥好资本市场“看门人”作用。2018年至2019年7月，证监会累计处罚会计师事务所7次、资产评估公司5次、律师事务所1次，2019年上半年处罚次数与2018年全年数量几乎相当。处罚措施主要包括没收业务收入、没收违法所得、加罚1~3倍数额，罚没金额累计3792.6万元；并对相关责任人给予警告同时处以不同数额的罚款。

表4 18~19年7月证监会对中介机构的处罚情况

 

数据来源：

证监会，世联评估整理

存在问题及原因分析

根据近年证监会对审计、评估机构开展稽查执法的情况，少数审计和评估机构在执业过程中不能勤勉尽责，存在独立性缺失、执行准则不到位、职业怀疑不足、职业判断不合理等问题。这些问题使审计、评估机构丧失了应有的看门、把关作用，还助长了一些上市公司财务造假、虚假披露信息的势头。

图1 近年个别中介机构存在的问题

数据来源：

证监会新闻发言人讲话，世联评估整理

为何中介机构会出现这些问题呢？原因需从从业人员、企业、行业、监管层面去找寻。

首先，从业人员来看，个别从业人员在执业过程中责任意识不强、专业素养不够，没有遵循基本的工作原则，没有尽职详尽调查，没有客观分析并如实披露，没有守住职业道德底线成为不良企业的帮凶。

其次，从企业层面来看，个别中介机构扩张过快，采用加盟、缴管理费承包等较为自主宽松的管理模式，而内控存在缺陷，造成项目质量参差不齐；在制度上重业务规模而轻质量把控，多级审核或流于形式；对人员的监督管理不力，面对客户的无理要求没有行使拒绝的权利。

再次，从行业层面来看，会计审计、资产评估等行业竞争比较激烈，面对技术、管理等方面更加先进的外资机构，部分内资机构没有从提升自身业务技能或管理方面改变局面，而是选择了“捷径”——竞相降低收费以拉拢客户，同时又缩短实际业务时间、压缩人工成本，导致业务质量堪忧。而作为自律组织的行业协会未制定相应的业务规范，或对各企业的执行情况监督不力，以致个别企业的违法违规行为扰乱了行业秩序，降低了行业公信力。

最后，从监管层面来看，监管手段和技术有待更新，对违法违规行为的查处过于滞后；处罚力度相对不均衡，对上市公司的处罚偏轻，相对于违法违规所得利益，企业成本偏低，从而部分企业不惜铤而走险，弄虚作假。

不忘初心，共同维护社会公平秩序

针对上述问题，有关主体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第一，作为一名从业人员，一方面，在快速发展或处于困顿的任一时刻，都需重温当初入行的初衷，谨记作为会计师、审计师、估价师或律师的职责，坚守执业道德；另一方面，主动学习先进技术，不断提升专业技能，严格按照业务规范操作，依法依规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维护良好的行业规范和市场生态。

第二，作为一家中介机构，面临严峻的国内外竞争形势，一是需加强企业内部管理和人员技能培训，避免不合格人员上岗；二是严格质量把控，把质量放在首位，避免不合格报告发布；三是珍惜企业的名誉和荣誉，远离那些“有毒”的客户，不要因为眼前微利而丢失长远发展机会。

第三，对于行业协会和监管部门，一是建立日常检查、不定期抽查等工作机制，有效发现审计、评估等违法违规行为。二是建立健全黑白名单制度并实时更新发布，将规范开展业务的企业纳入白名单，将违法违规企业和从业人员列入黑名单，限制或禁止其开展业务。三是加强对违法违规行为的打击力度，严格追究责任，提高违法成本，对有关主体起到震慑作用。

就资产评估行业而言，未来发展有三条必然之路。由于资产评估客体涉及对象众多，包括不动产、动产、无形资产、企业价值、资产损失或其他经济权益，所属行业范围广、跨度大、变化快，评估师与评估对象之间存在信息不完全、不对称等问题，项目质量把控既是重点亦是难点。因此，建立大数据系统、开展“深度+广度”的继续教育和培训是从业人员发展的必然之路；不空谈从业人员的职业道德及职业素养，归位守责、严防道德底线才是坚守的必然之路；随意加盟、自主承包却管理不善潜藏执业违规、质量无法保障的隐患，直营模式将是机构扩张的必然之路。

 

“利益诚可贵，名誉价更高”。瑞华所事件还在持续发酵，其他中介机构都应引以为戒，警钟长鸣，不要试图触犯法律法规红线，规范执业，良心出品，共建良好市场环境，维护社会公平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