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学以来,心态一直没有放平,没能沉下心来好好做研究。一方面是对于领域知识的匮乏,另一种个重要原因是没有明确的方向和内心的计划。 最近有幸读到施一公院士在“基础学科拔尖学生培养试验计划”学生学术交流会上所作报告录音整理,对自己的触动蛮大,以下整理其对学术研究的各阶段体会内容分享给大家。 优秀学生应具备的品质 首先,我想谈一下优秀学生应具备的品质和核心价值观(corevalue)。以下几个方面不需要全部具有,也许你只具备其中的一点或两点,那就足够了。我认为这些品质非常重要。 最主要的是时间的付出。之前总会有学生问我:“施老师,曾有老师和同学跟我说,成功不仅要靠努力,还要依赖运气,运气很重要。” 我很不赞成这个观点,因为运气完全是靠你的努力创造出来的,它不是独立于你的努力之外的,我完全不认为“天上会掉馅饼”,从来不会。你们当中也许有很多人觉得目前做科研做得很辛苦,在此,我想举一个例子。 清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前身为生物系)首位系主任,我们叫他老蒲———蒲慕明。他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学者,2001年前后曾登上了美国媒体的头条新闻,因为他给实验室的每位学生都发了封邮件,信中有句话说:“你必须要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工作(you have to work as hard as you can)”。这封邮件一周内在网上被转发了两万多次。 清华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前身为生物系)首位系主任,我们叫他老蒲———蒲慕明。他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学者,2001年前后曾登上了美国媒体的头条新闻,因为他给实验室的每位学生都发了封邮件,信中有句话说:“你必须要尽自己最大努力去工作(you have to work as hard as you can)”。这封邮件一周内在网上被转发了两万多次。 像老蒲这样卓有建树的学者,他曾在1990~1992两年时间里在顶级期刊《自然》上发表了9篇文章,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他曾对实验室的学生们说:“要想成为一个成功的人、一位成功的科学家,每个礼拜都要至少工作60个小时。”这样计算下来,每天都要工作8小时以上。 这8小时,绝对不包含任何休闲的时间,而是完全都在集中精力做研究。如果你的专业是生物科学的话,你要站得两腿发麻,像灌了铅似的,像这样刻苦的学习,才叫做工作。因此我觉得时间的付出非常非常重要。 在座的同学们如果觉得你们可以“截取近途”,不需要用时间、不用付出代价就能做好,我个人认为你已经想错了。现今的科学领域没有这样的捷径,你一定要付出极大的努力。 我做科研的四个阶段 记得有一次我在普林斯顿大学讲课,学生在课堂上提出了一个问题,其实我不知道答案,但觉得我能推测出一个。我讲了几句后,学生当场就反驳了我:“施老师,我觉得这好像不是真正的原因,我觉得你讲的不对。” 我当时满脸通红,虽然没有在课堂上承认,但我知道这个问题我的确讲错了。这件事对我个人的触动很大。但是我把同样的回答在清华学生的课堂上再讲一遍,下面有很多同学在皱眉思考,他们明明知道我讲的这个有问题,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还是觉得施老师不会有错。 01 第一个阶段是我博士毕业的时候。我在博士毕业之前,就像你们这样年轻的时候,我还不知道“研究”为何物,因为生命科学的道路很漫长,而我以数理见长,对生命科学领域的入门其实是比较慢的,很难找到自己的方向。但在博士毕业前的一两年,我突然觉得自己找到方向了,而且开始有好的表现。 首先,我听讲座时能够听得明明白白,即使不是自己的研究方向,也能理解得很好;其次,我意识到做研究不过如此,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自信开始有了。我认为这是我第一个阶段。 02 第二个阶段是我做博士后的时候。我感觉在这期间眼界突然放宽了很多,从一个科研领域“跳”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领域,从“一个实验室风格”换成了“另外一个实验室风格”,这种感觉开始让我觉得能敞开心扉——原来课题是这么选择的!尤其当我再进入一个新的实验室,我能够看到别人是如何选择课题的,并逐渐意识到作为一个科学家的课题是要通过批判性思维(critical thinking)进行的。我开始思考应该怎样选择重要的课题,怎样选择研究,怎样才能做得不错。这样的感觉很好。 03 不过,我把自己的第三个阶段称作“变形”(metamorphosis),这个词很有意思。2002年12月之前,也就是我在普林斯顿大学拿到终身教授前后,那时我自信心膨胀,而且有一段时间也曾很得意,觉得自己的科研已经很出色,是的,那时候我就是这种感觉。我为什么要这么说?是为了与第四个阶段形成对比,也就是我回清华以后的阶段。 04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来讲讲第四阶段。2007年,我在清华建立了实验室,到了2009年和2010年以后,我开始思考做更大的规划——应该在哪些地方布局?怎样把研究做到极致? 这时,有几个对我有利的因素起了作用,我第一次感觉到做研究的一种“极大的快感”,那就是我把中学时学到的物理化学的知识应用到了研究上,首次用跨学科的思维方式和以前的知识来理解我所研究的细胞。同时,我开始意识到以前学习基础知识的态度是错误的。 为什么说是错误的呢? 因为我们读本科的时候,常说的一个词语是“学以致用”。但我想强调的是,我认为“学”并不是为了“用”,学基础知识的目的并不是让你将来就要在工作中用,这是一个极端错误的观点。我认为“学”是为了打开思维方式,为了让你变得更聪明,让你学会方法论从而进行研究(the method of investigation)。 我读大学时曾经很苦恼,总觉得学这门课没用,学那门课以后工作也用不上——这是我的第一个误区。在我工作后做独立实验时,也确实会有这种感觉,甚至我还曾告诉我的学生:有95%甚至99%的基础课程内容用不上(当时我已经是普林斯顿的终身教授了)——这是我的第二个错误观念。 因为毕竟当时我还只在那个层次上,我只能看到这样的观点。但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认为如果你想真正做到拔尖创新、立志将研究做到世界前沿的话,所有的知识和内容都用得上 。因此去年夏天,我还在看中学物理,我认为细胞生物学和其中的很多知识都有着强烈的联系。 2009年,我得到了一个科研发现,这个发现让我突然觉得,中学的物理、数学,以及大学的微积分知识其实和细胞、生化实验和结构实验有很大关联,只是当时我们的科研还达不到这个水平,还无法看到这些关联。这就如同你未登到山顶时看到的风景并不是全景,盲人摸象也只能摸到一部分,这其实也就是为什么人们会说“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所以,2009年之后我在清华的工作,让我进入了第四个阶段:脱胎换骨。 我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有第五个阶段,但是我很期待。因为这种成长所历经的内心喜悦十分刻骨铭心,也许有一天等你到达我现在所处阶段的时候,你会回忆起:哦,我记得施老师多年前曾经这样讲过:无论如何,要不断成长,要勇于挑战学术权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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