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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高足坐具终于来了!

 youxianlaozhe 2019-08-17

  研习君语 

在世界坐具发展史上,中国古代的凳子、椅子比埃及和希腊等国家晚了2000多年。

而今天,家家户户都有椅子凳子,那是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中国出现了这些高坐的家具呢?


- History of Chinese Ancient Furnitur -

第三章 | 变革鼎新

魏晋至隋唐五代时期
 

在中国,东汉之后,陷入了数百年的分裂状态,连年的战乱、民族的交融、佛教的传播等,使得这一时期的文化呈现出了丰富多彩的现象。

首先,汉族的传统文明与外来异族文明在相互交流中得到进一步的融会和升华, 产生了一次新的突破。
 
同时,思想领域内儒、道、佛的互相影响和吸收,出现了许多新的文化基因。再加上新兴士族阶层在各个方面所起的催化作用,使传统意识中的跽坐礼节观念很快淡化,社会的生活方式和民风习俗得到了自由发展的契机。

北魏《维摩诘变相图》局部
 
中国古代社会进入了一个较开放的历史阶段
 
这时,人们生活必需的家具,既有继承传统的品种和式样,又有来自天竺佛国的形式,还有西域胡人传入的家具,从而使魏晋南北朝的家具形成了一种多元的局面。

北魏石刻画像中的屏风、榻和几

北魏石刻画像中的屏风、榻和隐囊(山东博兴出土) 

按照席地而坐的变化,要坐在有高度的椅子上,一定跟佛教有关系。因为佛教进入中国,也带来了高的椅子,这是因为要配上符合儒家地位的概念。
 
我们从云冈石窟、敦煌石窟那里都能看到,早期的佛像都是坐在佛座和小凳子上面的。

敦煌莫高窟61窟 佛光寺中坐于禅椅之上的僧人

莫高窟9窟壁画与法隆寺弘法大师像


敦煌138窟壁画中 同时出现了四足床与禅椅数张

在敦煌石窟285窟西魏时期的壁画中,有一幅山林仙人画像。仙人身披袈裟,神情怡然安详,姿态端正地盘坐在一把两旁有扶手、后有靠背的椅子上。


甘肃敦煌285窟北坡西魏壁画《禅修图》中的椅子
 
这是中国古代家具史上迄今最早的椅子形象资料。
 
它与秦汉时期的坐具明显不同,腿后上部设有搭脑,扶手的构造与后世椅子极其相像。除此之外,魏晋南北朝的新颖坐具有四足方凳,箱体形的凳子,细腰形圆凳和坐墩等。

东晋吴道子绘《释迦降生图》中的方凳

北魏石刻造像《佛传图》中的腰鼓形圆凳(河南洛阳龙门石窟莲华洞)

北齐石室墓石刻画像中的圆墩(山东益都出土)

自受汉灵帝“好胡服、胡帐、胡床......京都贵戚皆竞为之”的影响,胡床、绳床等家具也广为流行。

《北齐校书图》中的折叠凳——胡床
 
以上这些家具,几乎皆是前所未有的新品种新形式
 
中国文化也会受外国文化的影响,在对外国文化吸收消化的过程中,不断的形成了自己的特色文化的过程,这个变化不是一百年、两百年就能形成的,它有可能是五六百年才形成的。
 
尽管坐具有着不同的高(床)矮(榻),古人就是要保留着席地而坐时的坐姿。保持着沿用了超过两千年的生活模式。
 
所以,纵然具体的椅子(胡床、交椅)在东汉已传入中国,若非汉末“五胡乱华”从外而来对中原文化的冲击,若非魏晋知识分子从内在对传统礼教的挑战,若非开唐一代的皇族本身就具有不拘小节的外族血统和性格,相信以“好古”著名的中国人,要坐下来时,仍会在筵席与床榻之间做选择。

孙位《高逸图》局部
 
然而,高足坐具毕竟是来了。
 
椅子传入中国,应该不会迟于东汉。到底是来自哪一个“胡”,很难说得上,来到之初,各式坐具均称为胡床(可折叠的轻便坐具)。

有原为上马所用,称马扎;四足相交,又名交杌,再加上靠背,即为交椅。

马扎

有佛教僧侣所坐的禅床,以坐面为绳编织(有利久坐散热),故名绳床,是有靠背的坐具。

绳床

另有坐墩,中土自古已有(因坐姿不配合正统礼仪,一直备受冷落),至入唐后,随菩萨莲坐及腰鼓墩而得到较大发展。

北周菩萨坐藤墩
 
来了!或者说应用高足坐具的提议终于来了!宗教(佛教)军事(五胡乱华)两个比通商、杂处更为有效及迅速的途径进入中国。
 
翻开北魏贾思勰所著的《齐民要术》,里面种桑、柘部分却以寻常的笔调记述:“种柘十年,可以做......胡床(值百文)
 
胡床连价格也详细列了出来,一百文在当时可以买一个酒杯,属于一般消费。《齐民要术》是为平民而写的务农要术,可见椅子在魏晋南北朝时已普遍应用于民间。

 马扎

 
总之,在一个风起云涌的年代,民族的物质文化也日新月异,中国古代家具在继承传统和吸收外来营养的过程中,又焕发出了新的光彩,实现了新的历史价值。
 
而到了隋朝,前后37年,是一个十分短暂的时代,家具大多沿袭前代的形式。1976 年2月,山东嘉祥英山脚下发现一座隋开皇四年(584年)的壁画墓。  

隋瓷凳、瓷凭几、瓷案、瓷榻和瓷柜等(河南安阳张盛墓出土)
 
在墓室北壁绘有一幅《徐侍郎夫妇宴享行乐图》,图中绘有山水屏风的漆木榻上,有足为直栅形的几案,以及供女主人身后背靠的腰鼓形隐囊等,这与南北朝的家具一脉相承。
 
而繁荣强盛的唐代,则又是中国封建社会一次高度发展的时期,在手工业极其发达和社会文化高涨的大氛围中,时代精神蒸蒸日上,诗、文、书、画、乐、舞等,进入了空前发展的黄金时代。
 
充满琴棋书画、歌舞升平的文化生活环境,也赋予唐代家具丰富的内涵。家具除了随着垂足而坐的生活方式开始出现各种椅子和高桌以外,在装饰工艺上兴起了追求高贵和华丽的风气。

唐《宫乐图》中的大漆案和腰圆形凳

唐三彩榻(陕西富平李凤墓出土)

唐代具有时代特征的月牙凳和各种铺设锦垫的坐具,不仅漆饰艳丽,花纹精美,而且装饰金属环、流苏、排须等小挂件,格外显得五光十色,光彩夺目。

唐寅绘《执扇侍女图》中坐凳上的花纹和挂件装饰

唐卢楞伽绘《六尊者像》中椅子上的花纹和挂件装饰

瑰丽多彩的大漆案以及各种具有强烈漆饰意味的家具,与当时富丽堂皇的室内环境取得了珠联璧合、和谐得体的艺术效果。

正仓院 绿地彩绘箱


这种家具的装饰化倾向,在各类高级屏风上更显得无与伦比,受到当时诗人们的歌咏和赞叹。“屏开金孔雀 ”“金鹅屏风蜀山梦”“织成步障银屏风,缀珠陷钿贴云母,五金七宝相玲珑”,以及“珠箔银屏逦迤开”等生动的描绘,为我们展现出了一幅幅金碧辉煌、珠光宝气的屏风景象。

这些屏风象征着当时人们的审美理想,说明人们在追求金、银、云母、宝石等天然物质美的同时,还格外热衷于精神文化在家具中的体现。

屏风结构示意 鸟毛篆书屏风

鸟毛立女屏风六扇画面(局部)

鸟毛立女屏风六扇画面(局部)

唐开元末 陕西西安南里王村韦氏墓壁画六扇屏

 
因此,唐代出现了许多高级的绢画屏风,如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出土的唐代绢画屏,八扇一堂,绘画精致,色彩富丽堂皇。在唐代壁画墓中,还能见到仕女画屏风、山水屏风等,都具有很高的文学性和艺术性。
 
据文献记载,这种画屏价值很高,当时“吴道玄屏风一片,值金二万,次者值一万五千;阎立德一扇值金一万”。如此昂贵的画屏价格,足以证明唐代家具在人们日常生活中所具有的重要地位。

景云元年节愍太子墓壁画六扇屏风 树下美人 屏风锦框


唐代是高形椅桌的起始时代,椅子和凳开始成为人们垂足而坐的主要坐具。唐代的椅子除扶手椅、圈椅、宝座以外,又有不同材质的竹椅、漆木椅、树根椅、锦椅等。

唐卢楞伽绘《六尊者像》中的宝座

唐阎立本绘《萧翼赚兰亭图》中的树根椅

此外还有一种无扶手的高弓背搭脑靠背椅,如北京天顺元年唐墓壁画例,在日本绘画和塑像中也有体现,即后世靠背椅的前身。

北京唐墓壁画与日本藤原鐮足、菅原道真像中的靠背椅

众多的品种、用材、工艺,充满着浓郁的时代气息。唐代高形的案桌,在敦煌85窟《屠房图》、 唐卢楞伽《六尊者像》中也有具体的形象资料,如粗木方案、有束腰的供桌和书桌等。

甘肃敦煌85窟北魏壁画《屠房图》中的唐代高形方桌

唐卢楞伽绘《六尊者像》中的高几和竹椅
 
另外,唐代还出现了花几、脚凳子、长凳等新的品种。当然,唐代在一定程度上还未完全离开以床、榻为中心的起居生活方式,适应垂足而坐的高形家具仍属初制阶段,不仅品类的发展不平衡,形体构造上也依旧处于过渡状态。
 
五代的家具,大家可以参考《韩熙载夜宴图》,也许是中国古画中最广为人知的一幅,研究古代社会生活史的专家们纷纷从画中的生活场景寻找着各自的证据。

传五代顾闳中绘《韩熙载夜宴图》(局部)中的床、案

 
韩熙载是南唐时期的吏部员外郎,为了避免南唐后主李煜猜测他有政治野心,他每日花天酒地,与宾客纵情嬉戏。皇帝于是派顾闳中前去观察,顾闳中回来后画了这幅画向李煜汇报。
 
虽然这幅画到底是不是顾闳中画的,是不是当时的原画,是后来别人画的、还是临摹的,至今仍有争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幅画至少是南宋之前的画作。不管怎样,这幅画为我们展示了宋代之前的众多家具形制以及它们的使用情况。
 
在这幅画里边出现了很多家具,特别是椅子,除了功能上满足了高坐的需求外,更主要的,是它带有浓浓的地位感庄重性

传五代顾闳中绘《韩熙载夜宴图》(局部)中的靠背椅

直到今天,一个单位或部门最主要的位置和最大最好的那把椅子一定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坐的, 这把椅子有了定的象征意义。
 
而在《韩熙载夜宴图》中,椅子基本上是一致的,而且随处摆放。大家不分官阶,欢聚一堂,表现出了韩熙载对于政治、仕途不屑一顾的心情,用以打消皇帝的猜测。
 
我们还可以从五代周文矩的《重屏会棋图》和王齐翰的《勘书图》中,都可以对五代时期的屏风、琴桌、扶手椅、木榻等家具的造型和特征获得深入的了解。

五代周文矩绘《重屏会棋图》中的屏风、榻、高几、箱子等

五代王齐翰绘《勘书图》中的屏风、琴桌、扶手椅和书桌

当时,四足立柱式样与传统壶门构造的家具结构已经同时发挥出它们的造型作用,并在结构的转换中逐渐确立起自己的地位。
 
1975年4月,江苏邗江蔡庄五代墓出土的木榻等家具实物,为我们提供了五代家具结构真实而具体的范例。

木榻榻面采用长边短抹45格角接合,但没有格角榫出现,仅采用钉铁钉的做法构成框架。两长边中间排有七根托档。托档上平铺九根长约180厘米、宽3厘米、厚1.5厘米的木条,也用铁钉钉在托档上。托档与长边连接时,皆用暗半肩榫。

五代木榻结构图(江苏邗江蔡庄五代墓出土
 
这件木榻与五代绘画中的家具图像有着相同的时代特征,是五代家具难得的实物资料,在中国古代家具史上具有明确断代的价值。
 
其中如意头云纹作装饰的扁腿,是富有鲜明传统特点的民族式样之一,它自隋唐直延续到宋元,前后经历近千年的历史。明清家具中的如意云纹角牙,也都出于这一渊源。

远古的生活和今天比起来异常艰辛,然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今天却没有什么不同。先民们想尽一切办法使自己的生活舒适和方便,这是家具最先出现的动机。

 
人们从远古的游牧时代慢慢走向了定居生活,有了家,有了家具,尽管这些家具还很简单粗糙,实用的功能始终占据着第一位。但是,他们从一开始就带有了多重的文化指向,人们赋予了它礼仪上的、美学上的种种元素。人类文明的进程,文化的传播,无不在他们身上留下印记。
 
我们今天,可以从这些蛛丝马迹中,去追溯那些惊心动魄的变革、激动人心的进步。面对一件件传世的家具,我们可以凝想,古人是如何在这上面憩息生活的,一个小小的细节,可能就承载着千百年的传统。


参考资料
山东省博物馆:《山东嘉祥英山一号隋墓清理简报——隋代墓室壁画的首次发现》,《文物》,1981年第4期。
李征:《新疆阿斯塔那三座唐墓出土珍贵绢画及文书等文物》,《文物》,1975年第10期。
扬州博物馆《江苏邗江蔡庄五代墓情况简报》,《文物》,1980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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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最好的家具传承有序

明清家具研习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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