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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城出诊医案

 中医药方便 2019-08-18

病案记录



六月的南昌,已是盛夏,豫章故郡,又称洪城,今应病患之子邀余前往给其84岁老父诊治,诊见病人,卧床不起,人极度消瘦,语声低微,其妻立于旁而心有戚戚焉, 并诉之:
5月上旬开始老人突然两胁出现皮疹,偶有瘙痒,当时以为是对食物过敏并未重视,后逐渐加重,转为疼痛,右胁明显,到晚上疼痛加剧,伴睡眠困难,于是去省中医药就医,诊断为带状疱疹,主治医生考虑病人年级较大,决定收入院治疗,入院治疗一个月,给予抗病毒,输液对症处理,症状改善,一个月后带状疱疹基本痊愈,但病患出现乏力,口干,严重时基本不能下床,病人自己觉得住院一个月,也没什么大病,就要求出院。回家后家人可能补虚心切,给与炖海参补养,病人服用后当晚大便开始泄泻,持续不止,于是患者又自服氟哌酸等药,泻止,三天后,又开始出现大便秘结,并兼有小便失禁,逐渐人已不能起床,小便只能床上解决,病人心情抑郁,常对言,民间谚语云:73,84,是个关卡,自己可能过不了84岁了,对自己健康恢复充满悲观。
刻诊:大便不通,小便失禁,卧床极度乏力,纳差,形体消瘦,视其舌淡,少苔,舌面干,左寸关弦而又力,右关涩双尺沉

舌象1

舌象2

诊为虚劳太阴少阴两虚,肾气不足,脾虚失固,处以补中益气汤加减:
太子参15、黄芪40、当归5、陈皮5、升麻6、柴胡6、炙甘草10、白术12、肉苁蓉30、黄精20、麦冬12、五味子10、益智仁30、山药20、山萸肉20、桑螵蛸10、二剂
 
患者7月1日服完两剂后,小便基本能解,便秘仍然,稍有口干,去黄精,加玄参30克,麦冬改为30克,余不变。
 

7月1日对话框


7月6日诉可以下床,解小便站着可以解,但伴有涩痛,纳差,乏力口干,大便偶有便秘,调方为竹叶石膏汤合升陷汤加减:
竹叶10、麦冬30、石膏30、西洋参10、法半夏10、黄芪30、知母10、升麻10、柴胡10、麦芽10、桔梗10、炙甘草10、二剂
 

7月6日对话框

7月17日诊,患者服完上剂药后,大便三天一次,有时候要靠开塞露,小便已经正常,人较为疲乏,口干减,食欲尚可,调方为:
竹叶10、石膏30、法半夏10、麦冬30、生晒参12、炙甘草10、薏苡仁30、沙参20、桔梗10、升麻10、黄芪50、麦芽10、柴胡6、二剂
 

7月17日对话框

7月25日诊,服上方一周,身体各方面逐渐恢复,大小便基本正常,食欲增加,甚至还骑电动车,稍有乏力,病人对健康恢复充满信心,嘱原方继续巩固。

7月25日对话框1

7月25日对话框2

跟踪至昨日,患者基本各方面恢复,并嘱生脉胶囊,或生脉口服液长期服用
 




曾按


1

该病诊疗思路

该患者84岁老人,刚开始得的就是一个“带状疱疹”,可是收入住院以后,过度治疗,加自己饮食不当,出院后严重到卧床不起,大便秘,小便失禁,迁延2个月,等到中医看的时候,到底是什么病?带状疱疹急性期已经过了,甚至恢复,西医诊断也无法确诊,只有根据病人当前状况,舌淡,少苔,脉左寸关弦而又力,右关涩双尺沉,辨为虚劳,《金匮要略》云“夫男子平人,脉大为劳”,又“劳之为病,其脉浮大”,大则病进,小则平。又《灵枢。口问篇》云“中气不足,溲便为之变,肠为之苦鸣”。由于中气虚弱,二便均会失调,影响肾之气化开合。故辩证为脾肾两虚,用补中益气汤为主方,加缩泉丸以纠正他小便失溲的突出问题,服药后二诊小便能自解,兼有涩痛,并伴有口干乏力,实则已形气两伤,气阴两虚,余热未清,《伤寒论》“伤寒解气后,虚羸少气,气逆欲吐,竹叶石膏汤主之”;本有小便失溲,短气,脾肾不足,故合张锡纯的升陷汤。两方合用,清热生津,引大气之升,故后续诊皆以此二方加减。
竹叶石膏汤是白虎加人参汤加减,方中竹叶、石膏甘寒清热除烦;人参麦冬益气生津,滋液润燥,甘草粳米补中益气养胃,半夏和胃。
升陷汤是治大气下陷方,张公云:“治胸中大气下陷,气短不足以息;或努力呼吸,有似乎喘,或气息将停,危在顷刻。”又云“升陷汤以黄芪为主者,因黄芪善补气,又善升气。知母之凉润者济之,柴胡为少阳之药,能引大气之陷者自左上升,;升麻为阳明之药,能引大气之陷者自右上升,桔梗为药中之舟楫,能载诸药之力上达胸中,故用之为向导。”两方合用,切中病机,挽病势之危,则病愈速。



2

关于带状疱疹及中西医治疗的认识

西医认为该病是由带状疱疹病毒侵犯感觉神经引起,临床见水泡皮疹,并沿某周围神经分布,伴有剧烈烧灼样,针刺样等疼痛,严重时影响睡眠。病程在7到15天左右,但根据病患年龄及个体差异的不同,特别是老年人,有些疼痛并不剧烈,容易迁延在几个月,甚至几年都还有神经痛。其好发部位多在胸背部,腰腹部,头面部,四肢等部位。

带状疱疹典型症状

西医治疗带状疱疹通常用阿昔洛韦片、软膏内服外用,营养神经维生素、急性止痛药、再高级一点就上激素了,治疗无特殊,也没有什么特效药。

带状疱疹中医学名叫“蛇丹缠腰火丹缠腰蛇丹火带丹”。隋。巢元方《诸病源候论》云“甑带疮者,绕腰生,此亦风湿搏于血气所生”,陈实功《外科正宗》火丹七十九云“火丹者,心火妄动,三焦风热乘之。。。此属心肝二经之火,以凉心泻肝,化斑解毒汤是也。。。。此属脾、肺二经湿热,宜清肺、泻脾、除湿,胃苓汤是也”,由此可知该病病因主要是风火,风热,风湿,湿热夹杂在一起,导致气血壅滞,发于皮肤,与肝胆心肺脾等脏器较为密切

中医辩证治疗根据其病邪的性质是风火,风湿热夹杂还是湿热蕴积,再结合其所发病位,发于偏上者可以普济消毒饮加减,发于中腰腹胸胁者可用龙胆泻肝汤加减,发于下部少腹臀部者可用萆薢渗湿汤加减,当然根据病情轻重,病程新久,个体差异及年龄等不同,作出更细致的辩证用方,用药时需要照顾脾胃,注重气血与实际辩证相结合。




3

关于石膏解


石膏主产于湖北应城,其性苦、辛、甘,大寒,归肺胃经,可清气分实热,又清肺胃实热。需要强调石膏之辛味,并非说石膏有辛辣之味道,而是指石膏有发散解肌作用,且能使足阳明胃经之热邪从肌肉向外发散,故以其散之功能名之味辛,实为功能之辛。《神农本草经》云“主中风寒热,心气下逆,惊喘,口干舌焦。”《名医别录》又云“除时气头痛身热,三焦大热,皮肤热,肠胃中膈热,解肌发汗;止消渴烦逆,腹胀暴气喘息,咽热”《疫疹一得》曰“石膏性寒,大清胃热;性淡气薄,能解肌热;体沉性降,能泄实热。余师愚又说石膏“此十二经之泻火药也”,余师愚在乾隆年间瘟疫爆发,曾用清瘟败毒饮大剂量用石膏活人无数,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里说“乾隆癸丑春夏间,京中多疫。以张景岳法治之,十死八九;以吴又可法治之,亦不甚验。有桐城一医,以重剂石膏治冯鸿胪星实之姬,人见者骇异。然呼吸将绝,应手辄痊。踵其法者,活人无算。有一剂用至八两,一人服至四斤者。虽刘守真之《原病式》、张子和之《儒门事亲》,专用寒凉,亦未敢至是,实自古所未闻矣。考喜用石膏,莫过于明缪仲淳(名希雍,天、崇间人,与张景岳同时,而所传各别),本非中道,故王懋竑《白田集》有《石膏论》一篇,力辩其非。不知何以取效如此。此亦五运六气,适值是年,未可执为定例也。”据考纪昀所指桐城一医用大量石膏治疗瘟疫者即是余师愚。
《医学衷中参西录》云“石膏性凉而能散,有透表解肌之功力,是清阳明胃腑实热之圣药,无论内伤外感用之皆效,即他脏腑有实热者用之亦效。”张公认为“能挽救回人命于顷刻也,是普济群生之药”张氏运用石膏之法,值得后世学习参考。

石膏炮制方法,有生用煅用之分,一般认为内服宜生用,外用煅用,但《本草纲目》又说“石膏,古法惟打碎如豆大,绢包入汤煮之,近人因其寒,火煅过用,或糖拌炒过则不妨脾胃。”古方煅用入汤剂内服也有,故稍有争议。张锡纯认为“医者多误认为大寒而煅用之,则宣散之性变为敛(点豆腐者必煅用,取其能收敛也),以治外感有实热者,竟将其痰火敛住,凝结不散,用至一两即足能伤人,是变金丹为鸩毒也”,但本人曾有好几次诊病开方缺生石膏,而代用煅石膏,临床反馈也并未曾有不良反应。所以各家论述,只做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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