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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日报》 2019-08-17 李建荣 王伯祥（1890-1975）是我国颇有建树的历史学家，也是上世纪著名的“姑苏五老”之一（注：“五老”指王伯祥、顾颉刚、叶圣陶、章元善、俞平伯）。 说起现代甪直的文化名人，大家首先想到的便是叶圣陶，其实，叶圣陶的同窗好友王伯祥，比叶圣陶早一年来到甪直“五高”（吴县县立第五高等小学）执教。正是在他的介绍下，叶圣陶来到甪直，尝到了教育“甜津津的味道”，并且，王伯祥还是叶圣陶与胡墨林成婚的媒人。 王伯祥，原名王钟麒，字伯祥，清光绪十六年（1890年）2月27日生于苏州。1907年，他考入苏州公立第一中学（即草桥学堂），随后与同学叶圣陶、郭绍虞、章元善、顾颉刚结为好友。他们在这所学校里接受了新思潮的影响，思想很活跃。王伯祥与同学叶圣陶、顾颉刚、吴宾若一起组织了个诗社“放社”，经常组织社友作诗、填词、联句等活动，更主要的是交流思想，畅谈抱负和政治见解。中学毕业后，王伯祥怀着一腔热情投笔从戎。没几年，王伯祥因不满野蛮的军阀作风，离开了军营。当时社会动荡，就业不易，身在甪直的吴宾若是“五高”的校长，他邀请王伯祥前往任教，王伯祥欣然应允。1916年冬，叶圣陶自沪返苏，与王伯祥促膝谈心，在上海有点施展不开手脚的叶圣陶，决定和王伯祥同往甪直任教。 1917年1月底，王伯祥偕叶圣陶来到甪直“五高”，与吴宾若会面。三位志同道合的好友重逢，相谈甚欢。话题落到教育改革上，大家决心从自身做起，从本校做起。他们从教材、教法、写作练习等方面入手，努力探讨如何使语文教学与“造成健全公民”的教育宗旨相适应。他们自编课本，开办书店，创办农场，开辟博览室、音乐室、篆刻室，修建戏台，组织师生演出文娱节目和远足（旅游），使学生扩大了眼界，得到较为全面的发展。 1919年，北大《新潮》月刊创刊号发表了王伯祥、叶圣陶的《对于小学作文教授之意见》。王伯祥的《拟编高等小学史地教材大纲》也由叶圣陶题跋，在《新潮》八月号上作了评介。王伯祥博学多识，多才多艺，在教师中素以熟悉历代掌故、能唱道情京剧、喜爱昆曲评弹而著称。他们把甪直当作实践教育改革的实验场，同时，也使得千年古镇甪直洋溢着新鲜的气息。 关于叶圣陶与胡墨林的婚姻，叶圣陶在给王伯祥之子王湜华《甪直闲吟图》作的题记中提及，王伯祥与计硕民（胡墨林的三姑父）相识，常一起喝茶聊天，叶圣陶有时同坐，计硕民对叶圣陶很是赞许，回家与家人谈及，都很满意，于是请王伯祥到叶家进媒妁之言。两家议定，双方交换庚帖、照片等，都由王伯祥传送。叶圣陶自述，如果不是王伯祥认识计硕民，叶家必议婚别家，因了这层缘由，才有了这段姻缘。 王伯祥给叶圣陶和胡墨林穿针引线当红娘时，叶圣陶尚在言子庙小学教书。王伯祥与胡墨林的三姑父计硕民和大姑父章钰都熟稔，胡墨林的二姑母胡铮子是位女中豪杰，她看中了叶圣陶的才气，便请王伯祥到叶家去说媒。有王伯祥的美言，叶圣陶同意了这门亲事，帖子、照片之类都由王伯祥转交。结婚前，叶圣陶与胡墨林没有见过面。1916年8月19日，22岁的叶圣陶与23岁的胡墨林结婚，婚后仍是两地分居。1919年7月，胡墨林带着不到两岁的儿子叶至善从南通来到甪直，在“五高”女子部任教。 王伯祥与叶圣陶在甪直时，租住在同一个地方，就是他们的学生陈继昌家的怀宁堂跑马楼，王伯祥住楼上，叶圣陶住楼下。王伯祥离开甪直时，可能预付了全年房租，把楼上让给叶圣陶一家居住。 王伯祥不止是叶圣陶夫妇的媒人，还是顾颉刚夫妇的媒人。1918年，顾颉刚因夫人吴徵兰病重，从北大回到苏州照顾，不久夫人病逝，顾颉刚悲痛不已，王伯祥邀请他到甪直散心。顾颉刚来甪直后，在王伯祥、叶圣陶的陪同下，游览了“五高”旁的保圣寺。顾颉刚认为寺内的泥塑罗汉是唐代大雕塑家杨惠之手笔，飘逸灵动，栩栩如生，但屋宇破漏。眼看如此精美的古塑，即将毁于一旦，他多次撰文呼吁社会筹资修缮，终于得到蔡元培、马叙伦、叶恭绰等人的支持，成立了保存甪直唐塑委员会，修缮了古物馆，保存了半堂罗汉。正是1918年那次顾颉刚的甪直之行，王伯祥将他班上的优秀毕业生殷履安介绍给顾颉刚，使顾颉刚成了甪直女婿。顾颉刚晚年谈到王伯祥，曾说：“七十年来推大哥，我狂君狷久相和。”王伯祥比顾颉刚大三岁，比叶圣陶大四岁，平时对他俩颇多照应，还是他俩的大媒人，可谓是当仁不让的大哥。 1919年夏，北京爆发了“五四运动”。消息传到甪直，甪直“五高”的教员都为学生的爱国行动所感动，立即在镇上开会进行声援，不久又发表了《甪直高小国民学校宣言》，抗议北洋政府的暴行。当年冬，王伯祥与叶圣陶创办了《直声》文艺周刊，但不久即停刊。1920年，王伯祥得到陈嘉庚先生的邀请与聘任，遂辞了甪直的教职，去厦门集美学校教书。教了两年中学之后，又在顾颉刚的推荐与介绍下，到北京大学教北大预科的国文课，教过的学生中有游国恩、冯至、季羡林等后来非常杰出的人物。他做讲师的时间不是很长，后来又回到上海做编辑，先在商务印书馆，后在开明书店，曾任开明书店总经理。他与叶圣陶是多年的同事，无论是在甪直，还是在北京或上海，两人多次同处一室，甚至同睡一榻，可见友谊深厚。 王伯祥学养深厚，曾撰写《三国史略》《郑成功》《太平天国革命史》《中日战争》等专著，主持编印过《二十五史》《二十五史补编》等，还选注了《史记选》《春秋左传读本》《唐诗选》等书，完成了《增订李太白年谱》，并为《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断句复校，促使这一关系重大的清代书籍重新公开面世。王伯祥曾任中国史学会理事、社科院文研所研究员、第三、四届全国政协委员等。 从1915年至1920年，王伯祥在甪直待了四年多，之后在外地发展，没再回来，但他的学问与品格，却在甪直的星空熠熠生辉，让人心怀敬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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