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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乡,咱老家露天电影的糗事还记得吗? ‖邹保民

 litie666 2019-08-20

【乡音“邹”曲】

老乡,咱老家露天电影的糗事还记得吗?老家许昌

邹保民

“老家许昌”微信号:zgljxc

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的物质和文化生活都比较贫乏。没有电视,逢年过节或农闲时,才会请说书艺人到村子里说上一本书,或由乡村学校的文艺宣传队演一些节目,放一场露天电影成为乡村的盛大节日。

村子里放电影的消息,提前几天就传开了。小伙伴们欣喜若狂,奔走相告,掰着手指头计算放映的日子,相互打听放什么片子。大人们也兴奋不已,提前打发孩子去通知附近的亲戚,如姥姥家、姨家、姑家,告诉他们电影放映的日期,邀请亲戚来看。

终于等到放映那天了,傍晚,村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爬上街边的大树或临时立起的木杆,拉起一块白色的银幕。村里的小学早早地放了学,孩子们飞也似地跑回家里,搬上长短凳子,去占地方,不一会儿,银幕前放满了一排排高高低低的凳子、草垫、砖头块儿等等。大人们下工后匆忙赶回家,点火烧饭,村子里顿时升起缕缕炊烟。

天终于渐渐黑下来了。放映员指挥几个小伙子在距银幕十几米的地方放一张方桌,然后打开几个箱子,变魔术般在桌子上立起了放映机、倒片机和照明灯泡。远处的小发电机响了起来,灯泡点亮,黑暗的村庄突然明亮起来。

吃过晚饭的村民陆续从村子的各个角落靠拢上来,放映机前面已经坐满了人,后来的都站在放映机后面或者两边,有几个调皮的孩子爬到后面的树上、房顶上,省得有人挡住视线。附近村子的人也七八成群地涌了上来,上了年纪的老人,干脆坐在银幕的反面。也有人拉上架子车,拉上行动不便的老人和不会走路的孩子,车上放着小被子,给孩子们盖上。

放映员调试机器,一束亮光从放映机发出,打在银幕上,孩子们纷纷举起双手,把自己的小手映在银幕。正片开始之前,一般要先放映几部短的“加演片”,如《新闻简报》、《祖国新貌》等,主要记录主席或国家其他领导人接见外宾以及反映祖国建设日新月异的记录片。

那时候放映的电影,印象比较深的有《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奇袭》、《渡江侦查记》、《侦察兵》等,还有朝鲜电影《卖花姑娘》、《鲜花盛开的村庄》,苏联的《列宁在十月》,阿尔巴尼亚的《战斗的早晨》等等。

演电影过程,还经常出现“跑片”现象。电影拷贝,那时称“片”,一部电影一般三、四个拷贝片,我们称之“本”。碰到新片,公社放映队可能同时在几个村子有放映任务,由于电影拷贝少,需要几个放映队共同使用一套拷贝。

所谓“跑片”,就是要两三个村子打时间差,一个村子放完第一本,在此等候的人马骑上自行车把它送到第二个村子,四张拷贝要跑四个来回,天黑路赖,有的村之间距离十几里地,跑片的人十分辛苦。遇到意外情况,片子送不过来,观众等得焦急,到深更半夜仍不肯散去。

遇到天气不好,正放映的过程会下雨,人们纷纷拿出事先准备的草帽、旧衣服,或者一块塑料布披在身上,雨点在光幕里像一串串闪亮的珠子。

电影结束时,会响起此起彼伏的大人召唤孩子的声音。不少孩子都有过迷迷糊糊睡梦中被父母牵着手回家的经历。有一次,电影结束,我就睡眼惺忪,搬着凳子跟着外村的人流走了一里多地。后来,一个好心的大娘看我一个小孩,问我家是哪里的,告诉我走错了。至于那天怎么回家的,我真的一点儿记不起来了,类似于梦游。

难忘的还有小时候跟大些的孩子或大人们去附近的村子看电影的经历。听说附近村子有电影了,村上的人会相约过去,有的村子较近,三四里路,也有的七八里,甚至十几里。那时没汽车,自行车全村也就一两辆,去看电影都是步行。大孩子步子大,前面走,我们这些小屁孩子基本是一路小跑在后面跟着。遇到坟地或秋天的庄稼地,不免毛骨悚然。

赶到别的村子,好多时候电影已经开始了,一看画面,就知道演的什么,一部电影看十遍八遍很正常。还会碰到这样的情况,比如,在家听说别的村子演新片,一群人满怀兴奋,跑十几里赶到,结果演的还是老掉牙的老片,片子没演完,领头的人就带领大家撤退,临走一群人对着放映场一起喊骂一顿,有人追赶,便一溜烟逃蹿。

更严重的还有,一帮人热情似火跑到了别的村子,到了才发现人家村里黑灯瞎火,根本没有演电影,除了骂一通外,大孩子们还恶狠狠地破坏人家村的庄稼,引起村子之间的矛盾。

一部好电影演过,孩子们会兴奋好多天,如《渡江侦察记》、《侦查兵》、《少林寺》等,大家兴高采烈地一遍遍相互描述电影中的故事情节,学里面人物的样子说话。秋天的夜晚,还会模仿电影里的情节,在村子里玩打仗的游戏。

其实那时的乡村露天电影,给附近村子里的半大小子或情窦初开的姑娘提供了接触和交流的机会,开了农村青年自由恋爱的先河。看电影时,从相互认识,发展到一起拉手走出村子,成就了不少美好的姻缘。后来,因为看电影调戏姑娘,引起村与村之间打群架,电影场成了年轻人找岔打架的场所,闹得每逢有电影,有半大孩子的家长都会盯紧自己的孩子。

生活条件好些后,原来由村里一年演三五次电影,逐渐发展为农家有重大活动时放映电影,如老人祝寿、红白喜事、生孩子、考学等,看电影的频率逐渐提高。

1983年秋,作为村子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学生,一向节俭的父亲,破例同意了叔叔的意见,在我离开村子的前一天晚上,由叔叔拿出20块钱,在村里放映了一场电影,父母和亲人们从来没像那天那样扬眉吐气过。

那天的露天电影,成了我人生新的起点。

【作者简介】邹保民,网名“白夜”,河南许昌县(现建安区)人,生于1964年,1987年毕业于西安交通大学。现居郑州,资深驴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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