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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信丨同为父母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醉里且笑 2019-08-21

这个暑假,一部《小欢喜》让剧里剧外的人集体“上头”。

剧中三个迥然不同的家庭,却因高考的契机殊途同归,几位父母尽显“一人备考全家作战”的当下中国家庭的众生相。

令网友们津津乐道,大家纷纷表示“我妈上电视了!”“同一片天下同一个妈!”“这不就是我妈吗?!”。

学霸乔英子的妈妈宋倩,控制欲极强。为了让她考上名校,360度全方位无死角地对英子监督控制。面对英子的怏怏不乐,宋倩循循善诱:“你说妈妈总拿高考来绑架你的人生,可你要是连高考都考不好,哪儿还有什么人生啊?”

过于真实的的方家,虎妈猫爸,方妈唱“红脸”,希望孩子优秀如自己,谁能想到不谈学习母慈子孝,一谈学习就鸡飞狗跳。方爸唱“白脸”,选择接受孩子的不完美,妻儿矛盾升级之后负责从中调停。

“留守儿童”季杨杨的父母,在他高三时“空降”到身边,强势入场。打破了季杨杨原本的生活节奏,叛逆的他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我没有家”,扬言和父母决裂。在季妈刘静的引导下,才慢慢与季杨杨和解,吹散了弥漫在家中的硝烟。

作为母亲,她理解与儿子之间的隔阂,面对儿子的叛逆,温柔以待,给予理解,一步一步让自己走进了孩子的心里。与其他的父母相比,就显得宽容开明,与人说话都是温言细语的,让很多网友都评论刘静是“最美妈妈”。

英子遇到这位”最美妈妈“,也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她不会说“高三了,不适合来天文馆来”,而是鼓励英子,“我觉得你有思想,有勇气,阿姨要是有你这一半就好了”。

试问哪个中学生,尤其是常年生活在专制母亲高压下的高三学生,可以抵挡得了这温柔一击呢。

在绝大多数的父母不惜代价望子成龙的环境中,刘静这样的家长显得愈发可贵。

袁枚

可就在三百年前,那位写出“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的清代诗人袁枚,给了我们一份极有远见卓识的教子样本。

袁枚的这封家书《与香亭》,是写给他的堂弟袁树(号香亭)的。袁枚膝下无子,六十岁时,堂弟香亭过继儿子阿通给他。阿通十七岁时参加院试考秀才(高考)时,被控告“冒籍”,也就是假冒籍贯报考(相当于如今的高考移民)。这让堂弟香亭和族弟纾亭觉得十分不公平,百般辩解,向官府申诉。袁枚便给堂弟香亭写了这封信。

袁枚著《随园随笔》

信中袁枚称自己并不期待儿子拼科举,他认为才能是本,”考”为末。要因势利导,因材施教。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本无可厚非,但若不视孩子天份性情,不自然而然,不水到渠成,而强为之,是有煞风景的。用今天时髦的话来说,就是容易产生“逆反心理”。

袁枚知道其子习性禀赋,故不存成龙奢望,只望其安分守己,无险情赘行便知足。

教育是树人之本,而家长又是教育的关键人物,刘静这样的妈妈、袁枚这样的爸爸,全天下的孩子人手一个才好。

信件译文:(节选)

阿通已有十七岁了,在家吃得好穿得好,读书却很懒惰。让他在竞争激烈的上元报考,是想磨砺他,并非指望他能进学进科场。

一个人有没有才能是根本,参不参加科考是次要的。儿子如果真有才能,那在南京报考可以,在杭州报考也可以。儿子要是真的没有才能,那在南京、杭州都不起作用,一定会考到什么都荒废了为止。做父母和兄长的人,不教子女和幼弟读书学文的道理,却要他参加科考与别人争一口闲气,这不是藏避了根本却去争夺枝节末端的东西吗!

“父亲是最了解儿子的”,阿通的文理太差,与“秀才”两个字还相差很远。人所处的境况,都是不同的,有的是不得不去求科名的,比如我和弟弟你就是这样。家里连一寸土地都没有,不去读书求取科名,那么这一辈子的生活都没有着落。也有可以不去读书求取科名的,比如阿通、阿长就是这样。我们弟兄正好碰到好的世道,除了有朝廷的俸禄,还有些田产,儿孙们可以不愁吃穿了,如果能在家安分守己,没有危险的情况和丑行,正像汉代马援的从弟马少游所讲的那样,骑一匹行走迟缓的马,在乡间交游,做个善人。就算是我家的好子弟了,我死后也能瞑目了。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中庸》有言“遵循天命就叫做道行”,又言“修养道德就叫做教化”。都是说如果没有天生的才能,即使受了教育也是没有用的。孔子和孟子都深深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孔子教他的儿子伯鱼不过是学《诗经》和学《礼记》,这些感性的东西,而对治平大计的大学问,却轻描淡写,像流水行云一样一下就过去了,绝不严加督促一定要他掌握。至于孟子他说:“父子之间不相互指责为好。”而且以指责为不祥。而且到了现在人们也不知道孟子的儿子是个什么人,这难道不正好是圣贤也并不指望自己的抱负在在家儿子身上实施兑现的明证吗?北齐《颜氏家训》的颜之推说得好:“儿子、孙子不过都是天地间的一个生灵而已,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的作为我们怎么能决定,而世人都对儿女过份溺爱了。”这真是通达事理的高人的洞见。

我门下的人,有因为阿通不能参加科考而对我感到不满甚至不乐的,还有替我一次又一次策划,想办法出主意的。我只是笑着回答说:“上古尧以天下让许由,许由不接受而隐居箕山,但他的家里人却非常珍惜尧送的皮帽;麻雀总担心凤凰找不到居所,想替它谋求一片瓦缝来居住。各位大人怜爱我,跟这类例子又有何不同?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东坡,哪个是靠儿孙祭祀崇奉的?一个人的寿命、富贵、康宁、乐施、善终无德,其实都不是儿孙所能给与的。“附带说了这些用来解开弟弟和纾亭不明白的地方。把这段话附录信上,用以解答你及纾亭对我为何不在意阿通科考的诱惑。

信件原文:(节选)

阿通年十七矣,饱食暖衣,读书懒惰。欲其知考试之难,故命考上元以劳苦之,非望其入学也。

夫才不才者本也,考不考者末也。儿果才,则试金陵可,试武林可,即不试亦可。儿果不才,则试金陵不可,试武林不可、必不试废业而后可。为父兄者,不教以读书学文,而徒与他人争闲气,何不揣其本而齐其末哉!知子莫若父,阿通文理粗浮,与秀才二字相离尚远。人所处之境,亦复不同,有不得不求科名者,如我与弟是也。家无立锥,不得科名,则此身衣食无着。有可以不求科名者,如阿通、阿长是也。我弟兄遭逢盛世,清俸之余,薄有田产,儿辈可以度日,倘能安分守己,无险情赘行,如马少游所云“骑款段马,作乡党之善人”,是即吾家之佳子弟,老夫死亦瞑目矣,尚何敢妄有所希冀哉!

《中庸》有言率性之谓道,再言修道之谓教,盖言性之所无,虽教亦无益也。孔、孟深明此理,故孔教伯鱼不过学诗学礼,义方之训,轻描淡写,流水行云,绝无督责。至孟子则云:“父子之间不责善”,且以责善为不祥。而至今卒不知孟子子之为何人,岂非圣贤不甚望之子明效大验哉?善乎北齐颜之推曰:“子孙者不过天地间一苍生耳,与我何与,而世人过于宝惜爱护之。”此真达人之见,不可不知。

有门下士,因阿通不考为我怏怏者;又有为我再三画策者。余笑而应之,曰:“许由能让天下,而其家人犹爱惜其皮冠;鹪鹩愁风凰无处栖宿,为谋一瓦缝以居之。诸公爱我,何以异兹?韩、柳、欧、苏,谁个靠儿孙俎豆者?箕畴五福,儿孙不与焉。”附及之以解弟与纾亭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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