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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锁——布拉格游记  布拉格 □□张振涛 对于向来把投降视为节操不保的中国人来说，一直觉得捷克人在二战初始便束手就擒，对德国人宣布投降有点“有失尊严”。然而，从保持最古老、最完整“颜值”的布拉格来看，也许正因此而“幸免于难”。2019年，我想去见识一下这座以“布拉格之春音乐节”闻名于世的城市时，其实心底还保留着一点早年种下的鄙视。我到过柏林，知道今天看到的所有建筑物都是复建的，只有残留着“半壁江山”的“国会大厦”还保存了一点旧迹，因而懂得战争对城市文化的毁灭性破坏。二战期间许多城市的作为，需要隔着时代才能认知。捷克人的决定，却使其完整地保留了历史文化风貌，让后人看到了始建于1357年的查理大桥、始建于9世纪的布拉格城堡、建于14世纪的提恩大教堂、始建于1898年的医院，以及始建于12世纪让人念念不忘的斯特拉霍夫修道院图书馆。 没有游历，我们怎知道世界上还有像斯特拉霍夫修道院图书馆这样的地方。那简直不是一座图书馆而是一座美术宫。两间大堂的书架，分上下两层。上层两端，雕梁画栋。整个墙体排满书籍，穹顶壁画漫天。这是世界上最壮观的图书馆。每每看到这种景观我都会浑身战栗，惊叹世界上有多少景观我们完全不知道，因而做出过多少经不起历史检验也因时过境迁便不值得评判的结论。面对这样的景观，才拔出了心底那根陈年的刺！ 面积不大的洛雷塔教堂，建于1626年，里面聚满珍宝。门前站立着一排天使雕塑，顶楼前沿也布满雕像。一座两层长方形回廊小楼，中间有一座外壁布满浮雕的长方形祈祷间。庭院两边的天井，各有一组群雕。回廊中摆满圣坛用品、雕塑、教皇皇冠等艺术品，其中镶嵌了6222颗钻石的教皇皇冠，更是价值连城。小教堂有世界上最早安装的管风琴，管体上方布满“天使”。钟楼上装有演奏音乐的大小乐钟，让清朗的钟声像清凉的空气一样弥散。 捷克最负盛名的是布拉格之春音乐节。因此斯美塔那和德沃夏克两位作曲家的名字便同城市结合在一起。倚在查理大桥的石质栏杆上，桥东岸第一座涂满彩画的楼房，就是斯美塔那故居。大堂中间摆放着作曲家生前用过的钢琴，展柜中摆放着手稿、乐谱和难得的照片。中间安放了一个指挥台，参观者可以站上去，用电控指挥棒，操控每个谱台上摆放的乐谱并听到与之相配的音乐。“口说不如亲逢，耳闻不如目睹。”不走到坐落于伏尔塔瓦河畔，不站在打开百叶窗就能俯视滚滚河水的故居，就解不开斯美塔那何以从心底流淌出《伏尔塔瓦河》优美旋律的原因。 德沃夏克故居是一幢小楼，独门独户，独院独亭。展陈厅里也摆放着手稿、信件、照片等资料，圆形年表做得尤其生动，真实还原了作曲家的一生。之后拜访的莫扎特故居、贝多芬故居，它们都比想象的要小得多。想一想这座小城中竟然有两位影响世界的作曲家和文学家卡夫卡、米兰·昆德拉，就不能不对包括城市外貌在内的文化环境深加敬畏。 在双塔型圣柳德米拉教堂，恰巧遇到一场婚礼。教堂排座边系着白色飘带，中铺红地毯，穿着白纱裙的新娘，手拈红玫瑰。红白之间，一对新人，分外靓丽。管风琴弹着巴赫《G弦上的咏叹调》，音响洪大，气势磅礴。待一对新人牵手而出，管风琴奏起瓦格纳《婚礼进行曲》。笑嘻嘻的新人站在台阶上与一拨拨人合影，偶尔情不自禁停下来互吻一下。整个过程，钟声连续不断。声音之道，诚然重矣！ 刚到布拉格时的第一个突出印象就是铺着各种规格的砾石子路面。走在高低不平的石子路上，拉着自动轮箱子，咯噔咯噔颠簸，数百年间磨成发亮的石头块，成为老城区的一景。人家为什么认同留在古老并愿意为了保持传统而牺牲平整路面带来的方便？吸引世界游客的难道不正是整座城市的古老包括凹凸不平的路面？这难道不是中国人之所以喜欢保留了城墙的西安、平遥的原因？ 少年时代，从“破四旧”的废纸堆里捡到一张挂历。画面是一座大教堂的内部，排排长椅，空无一人，巨大穹顶，令人遐思。这张挂历我一直挂在钢琴上方。当时自认是科隆大教堂，因为仅听说过这个名字而已。后来去了科隆大教堂，发现不对，持续数十年的幻觉破灭了，有点失望。这次走进布拉格地标性建筑圣维塔大教堂，一眼便认出来，就是这里。顿然获得了破除少年谜团与检验真相的愉悦。 站在全城最高处的布拉格城堡，目光漫游于一片密布着层层叠叠两三层小楼、座座都有百年历史的城区景观。覆盖红瓦屋顶的楼群，在艳阳高照下，分外鲜艳。湛蓝、深郁的伏尔塔瓦河，带着一河滚动的音符，从中穿过。 一座城市的深度游，让人从中体味到隐藏于城市细微处的文化底蕴，而文化底蕴又增添了深度游的兴味，这何尝不是中国人渴望在自己的文化名城中获得的“以文促旅，以旅彰文”的游兴！ 认识一座城市，解开两个心结，真的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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