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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金粉世家》里，另一场跨越贫富的爱情，发生在金府大丫头小怜身上。柳春江在一场婚礼上初遇小怜，一见钟情，自此一发不可收拾，爱得痴迷。 电视剧，没给这两人什么好结局，无论柳春江如何与家庭抗争，哪怕神志已恍惚，命都丢了大半，柳家人也始终没同意他和小怜在一起。 最后两个人结局凄凉，女的出家，男的死了。似乎在告诉我们，相差太远的爱情，没有好下场。 我早年看这部剧的时候，怎么都理解不了柳春江的父母。这两个人愿意送儿子出国留学，学的还是西医，按道理讲不应该是如此顽固不化的人，更何况柳春江是晚来的独子，父母更是呵护宠爱，怎么可能宁肯折了儿子一条命，也要死死守着那些老规矩？www.qg999.com 于情于理，觉得都讲不通。 及至后来，通读《金粉世家》原著小说，才发现电视剧为了铺衬主角，在柳春江和小怜这一对上，加了太多戏，也改了结局，甚至把《红楼梦》里王熙凤用偷梁换柱之计让贾宝玉娶了薛宝钗这个桥段也安在了柳春江这里。 事实上呢，柳春江和小怜的结局一点也不惨，更没受过那么多折磨。小怜在第一次私奔的时候，就成功了，她和柳春江一路私奔到了日本，然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小说里没再出现过两人。 直到金铨去世，金府落败，小怜才再次登场，以柳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和柳春江一起来金家认亲戚，两人恩恩爱爱，小怜穿锦衣，坐汽车，带亮晶晶的钻戒，给金家新添的三个小小少爷送见面礼。 曾经与她要好的金家下人全都围着她转，原来的主人大少奶奶也对她客客气气，直看得金燕西大叹今非昔比。 这是柳春江和小怜真正的结局。 一直到小说写到结尾，张恨水也没拆散他们，小怜作为金家的一个旁观者，见证了金府的荣衰，最后活得安稳顺遂。 虽然小说里几乎每个章节都在提“齐大非偶”四个字，但我觉得张恨水是没有门第偏见的，他写了一个冷清秋，又写了一个小怜，参差对比，似乎更想告诉读者的是：关于人生，不同的人性，让同样的起笔有了不同的走向。 与冷清秋相比，小怜一定是结局比较好的那一个（这里的好，指的是世俗意义上的圆满）。 尽管小怜的起点看起来比冷清秋还要低，冷清秋再小门小户，到底家里也是用得起奶妈仆役的，而小怜不过是卖到吴家，又跟着吴佩芳陪嫁到金家的。 放在《红楼梦》里，冷清秋就是邢岫烟，小怜充其量也就是平儿，前者到底还是有小姐身份的。 可小怜凭什么结局就是这么好呢？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是，小怜有大家族生活经验，她虽然没身份，但她和金家的那些太太少爷们活在同样的体系中，她自小耳濡目染豪门贵族里的人性，她的经验是活生生甚至血淋淋的，比冷清秋在书本里看到的世界真实太多了。 小怜太知道和有钱人在一起生活意味着什么了，冷清秋却不知道。冷清秋在嫁给金燕西时，对和有钱人在一起生活的概念是住大房子，出入有车子，不用为吃穿用度耗神。她哪里知道，豪门里不仅有钱，更有因钱而滋生出来的一系列是非。 果然，冷清秋嫁入金家没多久，就给自己惹来一大堆麻烦。 她知道自己家境一般，比不得其他少奶奶，所以过分小心翼翼，不肯多说一句话，和人闲谈是非就更不敢了，把大部分心思放在不招金太太讨厌上面，甚至自己亲妈生病都不敢去看，选择趁夜里无人偷偷回趟娘家。 结果，当然只会让人更加瞧不起，下人们不怕她，大少奶奶和三少奶奶都觉得她卖乖且太端着，处处透着小家子气。（这里也有嫉妒的成分在） 后来连金太太也不喜欢她，认为她看着温柔，心机则太深沉，明明光明正大的事情也要办得不体面，由不得人不疑心。金太太这人吧，又特别偏心自己儿子，后来清秋和燕西有了矛盾，她就更觉得清秋处处不好。 讨好、巴结这些冷清秋就更不擅长了，或者说也有点不屑于。就这么着，冷清秋开始活在金家的流言蜚语里，面对着接踵而至绵延不绝的勾心斗角。到了这个时候，冷清秋才知道，原来有钱人家除了有钱，还有这么多不痛快。 这对冷清秋是一种幻灭式的打击，她开始怀念起小家庭里温馨平实的生活，她觉得自己现在所生活的世界，处处与自己格格不入，完全背离了她在书中读到学到的精神信仰。 她后来离开金家，也不仅仅是与燕西感情破裂，更重要是厌倦了那种生活，以至于后来脱离金家后，一旦嗅到金家人靠近的气味，就速速举家逃离，可见对豪门生活幻灭到了何种程度。 小怜却没有这种幻灭感。 小怜在金家时早就领教过这些了，当时她能避开大少爷对她的轻薄，窥探到大少奶奶的小心眼，看破三少奶奶的精明，周旋于一大家子人的蝇营狗苟，现在，她到了柳家，当然游刃有余。 小怜身上有一种看破，就像是《红楼梦》里金鸳鸯的看破一样：他们这帮人啊，我老早就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只不过小怜有了更世俗的选择罢了，鸳鸯是打定主意不嫁人的。 所以小怜面对着豪门的复杂人性，可比冷清秋从容多了。这在她以柳家少奶奶身份回到金家，与众人打交道时看得明明白白。 见了下人，她没倨傲，仍然如从前一样亲热，姐姐妹妹那么叫来叫去，一点也看不出得意来。因为深知但凡露出那么一点自得，定会落得个“小人得志便猖狂”的坏名声。 见了金太太呢，没把自己放得太卑微，但也有恭敬的态度，客客气气叫了一声“太太”，没加姓氏，这意思是仍把自己算入金家人。连金太太这种老狐狸，听了，都心下一惊，感慨小怜这孩子倒是会做人，不放浪。 面着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管家金荣，她心里是亲热的，送了一些礼物，但又怕自己现在的身份送人家礼物，像是打赏下人，难免让金荣尴尬，上来就先是一句这是柳春江让我转赠的。 书里这么写金荣的心理活动： “真怕她以少奶奶身份照死规矩赏钱，倒是不好意思。而今她只说送礼，且抬出柳少爷来，不卑不亢，措置得很当。” 看得大少奶奶佩芳都服气，认为她为人真是周到，谁也不得罪。 对比冷清秋在金家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你就知道小怜在人情世故上的本事了。 小怜是出身卑微，但天赋也好，从前的经历也好，你不得不承认，她比冷清秋更能掌控得住豪门生活。 再者呢，这种对人性幽微处的洞悉，也让小怜比较容易看得清男人到底是真心还是虚情，又到底能不能自己撑起人生。 柳春江说到底是比金燕西靠谱的人。 金燕西对冷清秋的所有好，或者说他所有的行为模式都建立在金家的繁荣上，金家一落寞，他就彻底崩溃了。小说中翻来覆去一直在说的一句话是：“靠金钱笼络来的爱情，果然是不能长久的。” 可金燕西对冷清秋的爱，就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啊，金燕西是离不了钱的人。 这一点到后来连清秋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在决定与燕西离婚时，对金太太说：“燕西现在是不需要我这样的朋友了。” 是啊，那时金燕西多有钱，追一个冷清秋这样的姑娘，显得他钱多，那是一种炫耀。后来，炫耀不起来了，他就百般迁就白秀珠，想靠着白秀珠谋条好出路呢。 冷清秋的原生家庭，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一根刺。 柳春江是不一样的，剧里人家是医生，小说里人家也有自己的立身本领。况且小说中，这两人一路私奔到日本一年之久，那都是完全靠的自己。 小说里的柳春江那是一个无论从精神上还是从金钱上都可以自主，都可以完全摆脱家庭的人。 这一点金燕西真的比不了。 有独立的想法，有承担生活的能力，又是真的爱小怜，婚姻的基础就算有了，所以小怜和柳春江才能不在婚姻这件事上坍塌。 可金燕西和冷清秋呢，他们的爱是镜花水月，没有生活基础的，就像一个人走在沙漠中走了很久，恍惚间看到了一片绿洲，就以为一切都有希望，不顾一切狂奔去。 可是当他们彼此靠近了，才知道那不过是海市蜃楼，终究是虚空的。陪伴沙漠和赶路人最久的，还是那些梭梭草。 任何事情都讲究个根基的，婚姻也如此。小怜最聪明之处，在于她选择了一个有基础的婚姻。问一问你自己，你的婚姻基础是否够坚实。 文章转载自公众号：宛央女子（ID：Apple1990-kun）。 本期作者：林宛央。潇洒派生活者，畅销书作者，未来知名编剧。一个不走千篇一律的人生，却过得比谁都潇洒的姑娘。忌矫情，治拎不清，喜欢你的不盲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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