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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纪七十六(三)---“狡猾过之” 朱温  

 zqbxi 2019-08-22
梁太祖朱晃(852年-912年),宋州砀山人,母王氏佣食于萧县,五代十国梁朝开国皇帝。早年参与黄巢起义,后脱离黄巢大齐政权而归唐。后被唐廷赐名朱全忠,篡唐建梁后又改名朱晃。
       开平元年(907年),朱温废唐哀帝李柷,自行称帝 ,建都开封,国号为"大梁",是为梁太祖 改元开平,自此唐朝结束了它289年的统治,中国历史进入五代十国时期。朱温在位时颇重视农业发展,下令两税之外不得妄有科配。
      乾化二年(912)六月,朱晃被亲子朱友珪所害,终年 61 岁。庙号太祖,谥号神武元圣孝皇帝,毛泽东评价说:"朱温处四战之地,与曹操略同,而狡猾过之。
       朱温出生在宋州(今河南商丘南)砀山午(安徽省砀山县)沟,时间是唐朝大中六年(852)十月二十一日晚。据说,他出生的那天晚上,天显异象,"所居庐舍之上,赤气上腾",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一片红光。邻居都以为朱家失火了,纷纷提着水桶,端着脸盆,赶到朱家救火。谁知跑到朱家门口一看,一切平静如常,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正在大家惊诧之时,朱家屋内传出了婴儿啼哭声。
       朱温出生时虽然天显异象,但从他的身上,并没有看到什么与其他孩子不同的地方,朱温三五岁以后,仍然没有奇慧异秉体现出来,倒是舞棍弄棒的少儿天性展露无遗。他的二哥朱存,也是一个招惹是非的角色,兄弟俩拿着棍棒,同进同出,在乡里惹了不少事,害得朱老夫子经常给人赔小心。虽然经常遭到父母训斥,兄弟俩仍然屡教不改。倒是大哥朱全昱生性忠厚老实,待人彬彬有礼,颇显乃父风范。
       朱温出生之前,他的母亲王氏还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朱全昱,一个叫朱存,也就是朱阿三的大哥和二哥,他排行老三,朱诚便给这个小儿子起个小名叫阿三。他们指望这个朱温能给家庭带来一些温暖,大名取一个"温"字,朱温又叫朱阿三。
        朱温的父亲朱诚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教书那点微薄收入,实在是填不饱儿子们的肚子。看着儿子们饿肚子,自己无能为力,朱诚心里饱受煎熬,无可奈何,久而久之,竟抑郁成疾,一病不起,最后竟撒手人寰。
        朱家本来就是家徒四壁,连最基本的吃饭问题都没有解决,朱诚去世后,丧葬费就成了问题。可怜朱诚的妻子王氏,带着三个儿子,看着不能下葬的丈夫,哭成了泪人。幸亏乡邻们相助,东家凑几碗米,西家凑几个铜钱,好歹总算是让朱诚入土为安了。
        朱诚去了,家里的顶梁柱断了,生活来源枯竭了,乡邻们救得了急,却救不了穷,无奈之下,王氏人托人,保托保,搞了份打工的指标,带着三个张口要饭吃的儿子,投奔到萧县的顾主刘崇的家里当佣人,三个儿子也找到一份工作:做佣工,条件是包吃包住。一家四口,吃饭的问题好歹算是解决了。
         一家四口,从一个书香门第之家,沦落为家佣,由于刘家只管吃、管住,连零用钱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所以,这样发展下去,朱温前途渺茫,王氏对在刘家打工的这份工作相当满意,因为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也就也格外珍惜。可朱温没有母亲那样容易满足,他的工作,就是上山放牛,跟两个哥哥下地干农活,播种、施肥、除草,什么都干,每天从睡觉的破屋到田地,两点一线,日复一日,周而复始。尽管此刻他还没有发家致富的念头,但至少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很乏味。
        朱温虽然很有力气,但为人狡猾懒惰,工作也不安心,在外面,他还经常做一些争强斗勇,偷鸡摸狗的事情。刘崇对朱温鄙夷不屑,常常当众斥责。可刘崇的母亲何老太太却对朱温格外照顾,总在自己儿子面前袒护朱温。刘崇是个很孝顺的人,母亲不允许他责罚朱温,也就只好作罢。因此,朱温虽然好惹是生非,却也能在刘家生存下去。
        逐渐,朱温对现在的生活厌倦了。这时,听说黄巢在曹州起兵,整个东南一带,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朱温于是想投奔黄巢,凭自己的身手,在队伍里总能混出个模样来,抢一些财物,抢几个美女,总不是难事,到时,吃香的,喝辣的,多逍遥,多快活。何必呆在这穷山沟里,永远无法出人头地,埋葬一生。朱温的狂想,引起了他二哥朱存的共鸣,仿佛一座金山,就在前方等着他去享受,仿佛外面有一个美人窖,等着他去消魂。两人一合计,决定到外面去闯荡江湖。兄弟俩禀明母亲,最后说服母亲王氏,留大哥朱全昱来照顾,再去向刘崇辞行。刘崇本来就厌恶他们,一直希望他们早点离开,只是刘崇的母亲,认为朱温将来会成大器,不仅吩咐他们许多话,还送给他们几吊铜钱,作为路上的盘缠。兄弟俩收了老太太的一片心意和厚望,千恩万谢,辞别而去。
        黄巢家世代贩盐为生,喜好击剑骑射。早年多次参加科举考试都未中举,王仙芝起义军攻克曹州时,黄巢聚众响应。起义军在中原取得重大胜利后震动了唐朝廷,唐朝廷又重新调兵镇压。起义军则分兵对抗,攻占了今湖北、河南、安徽的一些地区,唐朝廷极为恐慌,害怕江南漕运被起义军掌握,断了江南粮食的来源。于是使人招降王仙芝。王仙芝经不起诱惑,竟欲投降,遭到将士反对。黄巢知道后痛斥王仙芝,还将他痛打一顿,破坏了唐朝廷的诱降阴谋。后来,黄巢起义军打到宋州(今河南商丘),大败唐军,朱温也就在这一年参加了黄巢起义军,追随黄巢南征北战,屡立战功,最终成为黄巢手下的一员大将。黄巢起义给朱温提供了一个绝好的崭露才干的机会。第二年,起义军转入两浙地区,攻克杭州,后又进军福建,再克广州,此后又北伐,最终攻克东都洛阳,然后乘胜破潼关,攻入唐都城长安。在长安建"大齐"政权,这时的朱温已是东南面行营先锋使,驻守在东渭桥(今西安东北),并招降了唐夏州节度使诸葛爽。后来又奉命转战河南一带,攻占了邓州(今河南邓州),从而阻断了唐军由荆襄北攻起义军的道路,使"大齐"政权东南面局势稳定下来。朱温得胜回长安时,黄巢还亲自到灞上犒赏三军。接着,黄巢又调朱温到长安西面,抗击纠集起来的唐朝军队,朱温又获大胜,然后挥师击败了唐将李孝昌等军。不久,朱温受命任同州(今陕西大荔)防御使,并攻下了同州,经过短短的五年的南征北战,三十而立的朱三已经成了"大齐"政权的功臣,成为起义军中的一员大将,但是顺心的朱温很快又陷入了困境。
       和朱温隔河对峙的唐朝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有精兵数万,他投降过起义军,在唐僖宗逃到蜀地后号召各地将领围攻起义军时又重新叛归唐朝。由于兵少,朱温几次战败,只得向黄巢求救,但书信总是被负责军务的孟楷拦阻扣压,再加上起义军内部混乱腐败,朱温一筹莫展。谋士谢瞳趁机进言献策道:"黄巢起家于草莽之中,只是趁唐朝衰乱之时才得以占领长安,并不是凭借功业才德建立的王业,不值得您和他长期共事。现在唐朝天子在蜀,各路兵马又逐渐逼近长安,这说明唐朝气数未尽,还没被众人厌弃。将军您在外苦战立功,政权内部却为庸人所制约,这就是先前章邯背叛秦国而归楚的原因。"
        朱温看谢瞳说的句句在理,正合自己的心意,为了生存,为了自己的前途,便杀掉监军使严实,率部投降了对面的王重荣。唐僖宗在得到朱温归降的消息后,不禁大喜,兴奋地说:"这真是天赐我也!"他似乎看到了复兴祖业的希望之光。但万万没有想到,引进来的却是一只真正的"狼"。唐僖宗喜过之后,立即下诏任命朱温为左金吾大将军、河中行营招讨副使。还赐给朱温一个名字:全忠。但朱温并没有完全忠于他,忠于唐朝,就像原来没有忠于黄巢的大齐一样,而是完完全全地背叛、消灭了唐朝。
        朱温当初参加黄巢起义,并非为了什么劳苦大众的幸福,更没有什么替天行道的思想,而仅仅是出于一种图富贵、出人头地的私心,为的是以后做官衣锦还乡,以此"回报"邻里对他的鄙视与轻蔑。在黄巢军中无法混下去时,为了生存为了富贵前途,他听从谋士谢瞳的计策背叛黄巢而投降了唐朝廷,在唐朝廷内朱温的官职步步高升,最后竟也做起了最高级的富贵梦:称帝。而且,一步步实施起来。
         朱温投降唐朝廷后,唐朝廷任命朱温为汴州(今河南开封)刺史、宣武军节度使,但要等收复京城长安后才能去赴任。朱温便与各路唐军合围长安,和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军队兵戎相见。黄巢无法抵挡,只得退出长安,突围后向南转移,然后又奔向河南。黄巢在攻打蔡州(今河南汝南)时,唐蔡州节度使秦宗权投降,在黄巢死后,他取而代之,继续反唐。
        这种朝秦暮楚、反复无常的叛变行为不仅唐末存在,五代中也是比比皆是。乱世之中,什么正义和良心都抛之脑后了,兄弟相杀,朋友反目,成了五代时期最黑暗的一面。朱温乘胜追击黄巢军,一直打到汴州,此后,朱温便以汴州为他的根据地,汴州最后做了后梁的首都。以后,朱温又为解陈州(今河南淮阳)之围,和黄巢军作战大小四十余次,取得全胜。又与唐河东节度使的精锐骑兵合击黄巢军于郾城(今河南郾城),再败黄巢军于中牟(今河南中牟北)北面的王满渡,黄巢大将葛从周等归降朱温。因为追剿黄巢有功,朱温被加封为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沛郡侯,后又进封吴兴郡王,地位显赫。
        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因为追剿黄巢而立功升官,又因为这个朱温结下死敌。在王满渡、朱温与李克用联合击败了黄巢军后,朱温邀请李克用到汴州休整军队。在一次宴会上,年轻气盛、恃才自傲仅二十八岁的李克用喝了些酒之后,说了一些对大他四岁的朱温有点不恭敬的话。朱温一怒之下就想除掉这个狂徒,那样也会在将来少一个对手。朱温在宴席上隐而不露,等李克用回到驿馆,便命人放火围攻。偏巧遇上狂风暴雨,李克用侥幸逃脱,几百名士兵却全部阵亡。这场雨大概是场雷阵雨,历史上常将这些自然现象附会某人,说有神人相助。其实,当时正是夏日多雷雨的季节,朱温趁乌云压城的黑夜动手,却没想到乌云也能带来雷雨和大风,救了李克用一命。
       朱温成帝业得益于狡诈,但又受害于狡诈。杀李克用不成,反树立了一个日后最大的也是最近的一个敌人。在黄巢败亡之后,降将秦宗权继续反唐,但却到处骚扰残害百姓,还妄自称帝,并攻占了河南的许多地方,成为与朱温在中原较量的首要对手。朱温虽然兵少,却毫不示弱。一面派人到山东募兵壮大队伍,一面向兖州(今山东兖州)的朱瑾、郓州(今山东东平西北)的朱宣寻求支援。先后多次战胜秦宗权的骄纵部将,尤其是在汴州北面孝村一战取胜之后,秦宗权开始居于下风,并走向衰落,最后灭于朱温之手。
        大敌已破,朱温又狡诈地对付小敌,甚至对曾经相助的朋友也不放过。因为西面秦宗权的威胁已除,朱温将目标对准了东边,他制造借口,诬陷帮他打败秦宗权的朱宣诱他的兵士背叛他,在书信中对朱宣横加指责,朱宣无法忍受他这种恩将仇报的行径,回信中也毫不相让。然后朱温便抓住这些他自己制造的把柄,令朱珍、葛从周袭击曹州(今山东曹县),击败朱瑾兄弟,两人仅以身免。
        紧接着,朱温又将矛头指向了淮南地区。原先的淮南节度使高骈在争战中被杀,唐朝廷任命朱温兼淮南节度使、东南面招讨使,遭到了淮南实力派杨行密(十国之一的南吴的创立者)的反对,也受到占有徐州(今江苏徐州)的时溥的抵制,朱温和他们的矛盾日益激化,但朱温还是先集中兵力解决了西面的秦宗权。
         朱温被唐僖宗任命为蔡州四面行营都统负责对秦宗权的围攻。不久,唐僖宗病逝,其弟弟唐昭宗李晔继位。朱温此时并没有立即进攻处于劣势的秦宗权,而是四处扩张自己的势力。派人北上,拉拢魏博兵变的获胜者,建立起黄河以北东面的同盟者。又派大将葛从周北上救援被李克用围攻的张全义,建立黄河以北西面牵制对抗河东势力的同盟者。北方之患稳定后,恰好唐昭宗为促使朱温早日解决秦宗权又加封他为检校侍中,朱温便顺水推舟,调集大兵强攻蔡州。城破之时,秦宗权被部将拘拿送给朱温。秦宗权被押到长安处死,朱温则进封东平郡王,并加检校太尉兼中书令。秦宗权势力消灭后,西面之忧解除,朱温又回师向东,对付时溥和原先逃脱的朱瑾兄弟。朱温率兵攻克徐州,时溥及其家眷自焚于燕子楼。
        第二年,多次取胜的朱温又与朱瑾兄弟大战,以火攻取胜,最后擒杀朱宣,朱瑾逃奔杨行密。经过多年的征战,朱温扫清了一个个对手,完全控制了黄河以南淮河以北的中原大地,超过李克用成为最大的地方势力。从25岁参加黄巢起义军,到光化二年(公元899年)攻太原(今山西太原)、占榆次(今山西榆次)时47岁,朱温二十余年经营之后,羽翼丰满,野心开始膨胀,下一个目标他瞄上了皇帝宝座。
        光化三年(900年)十一月,宦官刘季述等幽禁唐昭宗,立太子李裕为帝。次年初,与朱温关系密切的宰相崔胤与护驾都头孙德昭等杀刘季述,昭宗复位,改年号为天复,进封朱温为东平王。此后,崔胤想借朱温之手杀宦官,而韩全诲等宦官则以凤翔(今属陕西)李茂贞、邠宁(今彬县、宁县)王行瑜等为外援。这年十月,崔胤矫诏令朱温带兵赴京师,朱温乘机率兵7 万由河中攻取同州、华州(今华县),兵临长安近郊。韩全诲等劫持昭宗到凤翔投靠李茂贞。朱温追到凤翔城下,要求迎还昭宗。韩全诲矫诏令朱温返镇。天复二年,朱温在一度返回河中之后再次围攻凤翔,多次击败李茂贞。前来救助李茂贞的鄜坊节度使李周彝也被拦截而归降朱温。控制唐昭宗凤翔被围日久,城中食尽,冻饿死者不可胜计。李茂贞无奈,于天复三年(903)正月杀韩全诲等 20 人,与朱温议和。朱温挟昭宗回长安,昭宗从此成了他的傀儡。昭宗也深知自己的境遇,他对朱温说:"宗庙社稷是卿再造,朕与戚属是卿再生。"因此他对朱温唯命是从。不久,朱温杀第五可范等宦官700 多人。唐代中期以来长期专权的宦官势力受到了彻底的打击。朱温则被任命为守太尉、兼中书令、宣武等军节度使、诸道兵马副元帅,进爵为梁王,并加赐"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的荣誉头衔和御制《杨柳词》5首。
        然而朱温的目的是要取而代之。在任命他为诸道兵马副元帅之前商量正元帅的人选时,"崔胤请以辉王祚为之。上曰:'濮王长'。胤承全忠密旨利祚冲幼,固请之。己卯,以祚为诸道兵马元帅"。天佑元年(904年)正月,朱温再次表请迁都洛阳(今属河南),当昭宗"车驾至华州,民夹道呼万岁。上泣谓曰:'勿呼万岁,朕不复为汝主矣!'"又对他的侍臣说:"朕今漂泊,不知竟落何所!"朱温把昭宗左右的小黄门、打球供奉、内园小儿等200余人全部缢杀而代之以他选来的形貌大小相似的亲信。"昭宗初不能辨,久而方察。自是昭宗左右前后皆梁人矣!"
        迁都洛阳后,朱温仍担心 38 岁的昭宗有朝一日利用李茂贞、李克用等东山再起,就令朱友恭、氏叔琮、蒋玄晖等杀昭宗,蒋玄晖命龙武衙官史太入宫弑君,史太杀死昭宗及其后宫裴贞一、李渐荣,又抓住何皇后欲杀,何皇后乞求蒋玄晖,因朱温只命令杀昭宗,蒋玄晖放过了何皇后。蒋玄晖矫称昭宗遗命立13 岁的李柷为皇太子,又矫皇后诏立为皇帝,是为昭宣帝。为了推卸罪责,朱温在事前带兵离开洛阳到河中前线去讨伐新附于李茂贞的杨崇本。虽然当时昭宗之死被宣布为系裴贞一、李渐荣所杀,事后朱温还是回到洛阳演了一出戏:"朱全忠闻朱友恭等弑昭宗,阳惊号哭,自投于地曰:'奴辈负我,令我受恶名于万代!'癸巳,至东都,伏梓宫恸哭流涕。又见帝自陈非己志。"随后,他杀朱友恭和氏叔琮以灭口。天佑二年(905年)二月,朱温又命蒋玄晖借设宴之机杀李裕等昭宗九子于九曲池。六月,杀裴枢、独孤损等朝臣 30 余人,投尸于滑州(今滑县东)白马驿附近的黄河,说是要让这些自诩为"清流"的官员成为"浊流"。朱温迫不及待地要废唐称帝,令唐宰相柳璨、枢密使蒋玄晖等加紧筹划。柳、蒋及太常卿张廷范一则认为"魏晋以来,皆先封大国,加九锡殊礼,然后受禅,当次第行之"。再则认为"晋、燕、岐、蜀,皆吾勍敌,王遽受禅,彼心未服,不可不曲尽义理,然后取之"。因而建议朱温按部就班依例而行。天佑二年十一月,昭宣帝任命朱温为相国,总百揆,并进封魏王,以宣武等 21 道为魏国,兼备九锡之命。这本是柳璨等为朱温正式称帝铺设的一块跳板,可是朱温认为是柳璨等人有意拖延时日以待变,怒而不受此命,加上与蒋玄晖、张廷范不和的宣徽副使蒋殷、赵殷衡诬告蒋玄晖、张廷范、柳璨对何太后盟誓复兴唐室,朱温派使者杀蒋玄晖,密令蒋殷、赵殷衡在积善宫缢杀何太后并迫哀帝下诏称太后系秽乱宫闱自杀谢罪,追废为庶人,并停新年郊礼;又贬杀柳璨、张廷范等人,进一步加快了夺权的步伐。
       天佑四年(907年)四月,朱温在表面上由唐宰相张文蔚率百官劝进之后,正式即皇帝位,更名为朱晃,改元开平,国号大梁。升汴州为开封府(今河南开封),建为东都,而以唐东都洛阳为西都。废 17 岁的昭宣帝为济阴王,迁往曹州济阴囚禁。次年二月,将其杀害。
        梁太祖朱温的荒淫,行同禽兽,即使在封建帝王中也罕有其匹。
        朱温为黄巢同州刺史时,娶砀山富室女张氏为妻。张氏"贤明有礼",朱温"深加礼异", "每军谋国计,必先延访。或已出师,中途有所不可,张氏一介请旋,如期而至,其信重如此"。天佑元年张氏病死后,朱温开始"纵意声色,诸子虽在外,常征其妇入侍,帝往往乱之"。
       乾化二年,"太祖兵败蓨县,道病,还洛,幸全义会节园避暑,留旬日,全义妻女皆迫淫之"。张全义之子愤极要手刃朱温,为张全义苦苦劝止。至于朱温的儿子们对朱温的乱伦,不仅毫无羞耻,竟然利用妻子争宠,博取欢心,争夺储位,真是旷古丑闻!养子"朱友文妇王氏色美,帝(朱温)尤宠之,虽未以友文为太子,帝意常属之"。朱温病重时,打算把朱友文从东都召来洛阳付以后事。其亲子"友珪妇亦朝 夕侍帝侧,知之,密告友珪曰:'大家(指朱温)以传国宝付王氏怀往东都,吾属死无日矣!'"朱友珪随即利用他掌握的宫廷宿卫侍从及其亲信韩勍所部牙兵发动宫廷政变,"中夜斩关入","友珪仆夫冯廷谔刺帝腹,刃出于背。友珪自以败毡裹之,瘗于寝殿"。这样,朱温最后于乾化二年(912)六月被亲子友珪所害,终年 61 岁。
       称帝后,对外作战时,朱温也实施了一套安邦定国的措施,以期大梁江山永固。他转变了只重军事的做法,认识到民众和土地对稳固梁朝政权的重要性。因此,他尽最大努力去恢复生产,奖励农耕,采取了一些与民休息的宽容政策,中原的经济得到一些恢复。同时,为保证地方行政的顺利,朱温又下令给各地将领,不论其军阶多高,部队多少,在行政事务方面一律居地方官之下,听从地方官吏管束、安排。
        这样就从根本上保证了地方治安的稳定,使军队的作用发挥在保民上,而不是割据一地扰民乱国。朱温又吸取唐末地方将领无法节制终成大祸的教训,对手下大将严加防范,一旦有骄横的人出现,立即除掉,或杀或囚,以绝后患。但朱温却没有自己约束自己这种多疑和嗜杀的品性,相反,嗜杀自始至终还表现为滥杀无辜。朱温对部下、战俘、士人均滥杀成性。战争时期为整肃军纪,利于调遣,从严治军是应该的,但朱温却严得残酷,杀得残忍。五代时期的法律严酷得令人发指,在中国法制史上五代就是以法律严酷而出名的。为保证战斗力,对待士兵极为严厉,每次作战时,如果将领战死疆场,所属士兵也必须与将领与阵地共存亡,如果生还就全部杀掉,名为"跋队斩"。
        所以,将官一死,兵士也就纷纷逃亡,不敢归队。朱温又让人在士兵的脸上刺字,如果思念家乡逃走,或者战役结束后私自逃命,一旦被关津渡口抓获送回,必死无疑。
       幕后贤妻
       朱温的霸业之所以能够成功,主要得益于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军师敬翔,另一个就是他的妻子张惠。虽然史书上对张惠的记载并不多,但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张惠对朱温所起的作用是很大的。张惠和朱温是同乡,都是砀山人,张惠家住在渠亭里。她家在当地是有名的富裕之户,父亲还做过宋州的刺史。张惠生于富裕之家,既有教养,又懂得军事与政治谋略,可见从小父亲对她的传教也是很多的。
        张惠既有温柔的一面,又有英武的一面,体贴照顾朱温的同时常有让朱温钦佩的计谋。在这位刚柔相济、贤惠机智的妻子面前,朱温的狡诈反而显得粗浅,暴躁的朱温也收敛了许多。不但内事做主,外事包括作战也常让朱温心服口服。凡遇大事不能决断时就向妻子询问,而张惠所分析预料的又常常切中要害,让朱温茅塞顿开。因此,对张惠越加敬畏钦佩。有时候朱温已率兵出征,中途却被张惠派的使者赶上,说是奉张夫人之命,战局不利,请他速领兵回营,这位就立即下令收兵返回。朱温本性狡诈多疑,加上战争环境恶劣,诸侯之间你死我活的争夺,更使朱温妄加猜疑部下,而且动不动就处死将士。这必然影响到内部的团结和战斗力,张惠对此也很明了,就尽最大努力来约束朱温的行为,使朱温集团内部尽可能少地内耗,一致对外。朱温的长子朱友裕奉命攻打朱瑾,但没有追击俘获朱瑾,回来后朱温非常恼怒,怀疑他私通朱瑾,意欲谋反,吓得朱友裕逃入深山躲了起来。张惠为让父子和好,就私下派人将他接了回来,向父亲请罪。朱温盛怒之下命人绑出去斩首。这时,张惠光着双脚从内室匆匆跑出来,拉住朱友裕的胳膊对朱温哭诉道:"他回来向你请罪,这不是表明他没有谋反吗?为何还要杀他?" 朱温看着妻子和儿子,心软了下来,最终赦免了儿子。一波暂平,一波又起。朱瑾战败逃走之后,他的妻子却被朱温得到,张惠见朱温动了邪念,便让人把朱瑾的妻子请来,朱瑾妻赶忙向张惠跪拜行礼,张惠回礼后,对她推心置腹地说:"我们本来是同姓,理应和睦共处。他们兄弟之间为一点小事而兵戎相见,致使姐姐落到这等地步,如果有朝一日汴州失守,那我也会和你今天一样了。"说完,眼泪流了下来。朱温在一旁内心也受到触动,想想自己也愧对朱瑾。当初如果没有朱瑾的援兵相助,他也不会大败秦宗权,在河南站稳脚跟。
       这次开战也是自己用了敬翔的计谋,妄加指责朱瑾诱降自己的将士才出兵的。此时已占领朱瑾领地,目的已经达到,何必再强占他的妻子呢。况且妻子已经知道内情,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最后,朱温将朱瑾的妻子送到寺庙里做了尼姑,但张惠却始终没有忘记这个有些不幸的女人,常让人去送些衣物食品,或许也算为朱温弥补一点过失。
        张惠和朱温共同生活了二十余年,在朱温灭唐建后梁前夕却染病去世。朱温得到张惠病重的消息,急忙赶了回来。临终前,张惠还对朱温劝道:"既然你有这种建霸业的大志,我也没法阻止你了。但是上台容易下台难,你还是应该三思而后行。如果真能登基实现大志,我最后还有一言,请你记下。" 朱温忙说:"有什么尽管说,我一定听从。" 张惠缓缓说道:"你英武超群,别的事我都放心,但有时冤杀部下、贪恋酒色让人时常担心。所以'戒杀远色'这四个字,千万要记住!如果你答应,那我也就放心去了。"
        张惠死后,不仅朱温难过流泪,就连众多将士也是悲伤不已。由于朱温多疑,常滥杀属下,杀人时没有人敢出来求情,只有张惠得知后时常来解救,几句温柔在理的话就使朱温暴怒平息,因此许多被被救的将士都对张惠感激不尽,其他将士对张惠这种爱护将士之情也充满了敬仰。张惠为人和善,对朱温的两个妾也是如此,没有丝毫嫉妒,更不用说加害她们了。朱温因为张惠的贤惠,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娶三妻四妾。但是,张惠死后,朱温却放纵声色,忘了妻子临死时的忠言,后竟然和儿媳乱伦,终于是不听忠言,惨死刀下,遭了报应。张惠为朱温生有一子,即梁末帝朱友贞,朱温被唐朝封为魏王时,张惠也被封为魏国夫人。朱温称帝后,一直没有立皇后,大概是怀念这位贤惠而又有智谋的妻子吧。等到梁末帝即位时,才将母亲追加谥号为"元贞皇后"和"元贞皇太后"。
         爱情方面
        朱温令人费解的情爱之谜。朱温这个在历史上以残酷暴虐出名的枭雄人物,偏偏既宠爱又惧怕妻子张氏,成为当时的一大奇事。
        朱温从小不喜耕田,专喜打猎,常常带着弓箭到深山里猎取一些山鸡野兔。有一次,朱温和二哥朱存在宋州郊外打猎,遇到了到龙元寺进香还愿的富家少女张氏。张氏是宋州刺史张蕤的女儿,温柔美丽。朱温对张氏一见倾心,慨然对二哥说:"过去,汉光武帝曾经说过:"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如阴丽华。"当日阴丽华也不过如此,而我未尝不可以成为汉光武帝呢!总有一天,非把张女娶为妻子不可。"朱存讥笑弟弟癞虾蟆想吃天鹅肉,自不量力,对朱温的这番大话也没有太当回事。朱温遇张氏的故事见《北梦琐言》。
        僖宗乾符二年(875年),黄巢起义爆发,农民军路过宋州,朱温与二哥朱存都参加了农民起义军。这时朱温已经二十六岁了,不过是农民军中一个普通的战士。谁也不会想到他日后竟然会成为风头不亚于黄巢的风云人物。不久,朱温凭着身强体壮,敢于冲锋陷阵,以力战屡捷,得补为队长。但他的二哥朱存却在跟随黄巢攻广州时战死。
       参加黄巢起义军后,朱温念念不忘张氏,而不像其他农民军将领一样,任意将掳来的良家女子作为妻房。甚至朱温为了再见到自己梦中情人,还怂恿黄巢出兵攻打宋州。不料宋州刺史张蕤早已离任,后任刺史坚守城池,再加上唐官兵援军四至,农民军无功而返。
        朱温以自己的勇猛善战深得黄巢的信任,遂倚为亲信。黄巢攻下长安建立大齐政权后,派朱温领兵屯于东渭桥。后任朱温为东南面行营先锋使。不久,朱温攻下了南阳,回师长安时,黄巢亲往灞上迎接。之后,黄巢再派他到各地去打仗,朱温"所至皆立功"。此时,朱温参加黄巢的起义还不足五年,已经成为黄巢手下数一数二的战将。
        由于朱温在战场上英勇善战、屡立战功,中和二年(882年)正月 , 黄巢任命朱温为同州防御史,让他带兵去从唐军手中夺回同州。唐朝的同州刺史米诚弃城逃奔河中,朱温顺利地占领了同州。这是农民起义军的势力第一次跨过渭水,在渭水北岸建立了一个重要的军事据点。
        就在朱温为同州防御史的时候,他与自己的心上人张氏意外相逢。此时张氏因父母双亡,孤女无法生存于乱世,早已经沦落为难民,流落到同州,为朱温部下所掠取,见她美貌出众,便进献给朱温。朱温认出了张氏,欣喜若狂。张氏却根本不认识朱温。当她得知朱温是自己同乡,且在数年前就对自己倾心不已,一直念念不忘,以致至今未娶,不禁十分感动。朱温趁机嘘寒问暖,提出要娶张氏为妻。张氏正处在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境地,又见到朱温确实是真情一片,自然不能拒绝。
        为了表示隆重,朱温还千辛万苦地寻访到张氏的族叔,按照古礼,三媒六聘,择吉成婚。可见他对这门亲事是何等的看重,张氏在他心中的地位也由此可见。过了几天,朱温大张旗鼓地娶张氏为妻,朱温身穿官服,张氏珠围翠绕,在红烛高烧的大厅上交拜如仪,一时传为奇谈。
        宜为车毂
        朱温曾经和自己的幕僚及游客坐在大柳下,朱温自言自语地说:"这棵树应该做车毂。"大家都应。有几个游客起身回答说:"应该做车毂。"朱温勃然大怒,大声说:"书生们喜欢顺口玩弄别人,你们都是这一类的人!车毂必须用榆木制作,柳木岂能做!"他便对左右的人说:"还等什么!"左右数十人嚷嚷说"应该做车毂"的人,全部都被打死了。
        历史评价
        欧阳修:"呜呼,天下之恶梁久矣!自后唐以来,皆以为伪也。至予论次五代,独不伪梁,而议者或讥予大失《春秋》之旨,以谓'梁负大恶,当加诛绝,而反进之,是奖篡也,非《春秋》之志也。'予应之曰:'是《春秋》之志尔。鲁桓公弑隐公而自立者,宣公弑子赤而自立者,郑厉公逐世子忽而自立者,卫公孙剽逐其君衎而自立者,圣人于《春秋》,皆不绝其为君。此予所以不伪梁者,用《春秋》之法也。''然则《春秋》亦奖篡乎?'曰:'惟不绝四者之为君,于此见《春秋》之意也。圣人之于《春秋》,用意深,故能劝戒切,为言信,然后善恶明。夫欲著其罪于后世,在乎不没其实。其实尝为君矣,书其为君。其实篡也,书其篡。各传其实,而使后世信之,则四君之罪,不可得而掩尔。使为君者不得掩其恶,然后人知恶名不可逃,则为恶者庶乎其息矣。是谓用意深而劝戒切,为言信而善恶明也。桀、纣,不待贬其王,而万世所共恶者也。《春秋》于大恶之君不诛绝之者,不害其褒善贬恶之旨也,惟不没其实以著其罪,而信乎后世,与其为君而不得掩其恶,以息人之为恶。能知《春秋》之此意。'"
        何去非:"梁祖起于宛朐群盗之党,已而挟听命之唐,鞭笞天下,以收神器,亦可谓一时之奸雄。然及其衰暮,而河、汾李氏基业已大,固当气吞而志灭之矣。借使不遂及于子祸,则其后嗣有足以为庄宗之抗哉?此梁之亡不待旋踵也。"
        洪迈:"朱梁之恶,最为欧阳公《五代史记》所斥詈。然轻赋一事,旧史取之,而新书不为拈出。其语云:'梁祖之开国也,属黄巢大乱之余,以夷门一镇,外严烽候,内辟污莱,厉以耕桑,薄其租赋,士虽苦战,民则乐输,二纪之间,俄成霸业。及末帝与庄宗对垒于河上,河南之民,虽困于辇运,亦未至流亡。其义无他,盖赋敛轻而丘园可恋故也。及庄宗平定梁室,任吏人孔谦为租庸使,峻法以剥下,厚敛以奉上,民产虽竭,军食尚亏,加之以兵革,因之以饥馑,不四三年,以致颠陨。其义无他,盖赋役重而寰区失望故也。'予以事考之,此论诚然,有国有家者之龟鉴也。"
        吕思勉:梁太祖的私德,是有些缺点的,所以从前的史家,对他的批评,多不大好。然而私德只是私德,社会的情形复杂了,论人的标准,自亦随之而复杂,政治和道德、伦理,岂能并为一谈?就篡弑,也是历代英雄的公罪,岂能偏责一人?老实说:当大局阽危之际,只要能保护国家、抗御外族、拯救人民的,就是有功的政治家。
        当一个政治家要尽他为国为民的责任,而前代的皇室成为其障碍物时,岂能守小信而忘大义?在唐、五代之际,梁太祖确是能定乱和恤民的,而历来论者,多视为罪大恶极,甚有反偏袒后唐的,那就未免不知民族的大义了。惜乎天不假年,梁太祖篡位后仅6年而遇弑。末帝定乱自立,柔懦无能,而李克用死后,其子存勖袭位,颇有英锐之气。
        毛泽东:"朱温处四战之地,与曹操略同,而狡猾过之。"
唐纪七十六(三)---“狡猾过之” 朱温 - zqbxi520 - 敞开胸怀  迎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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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王建攻东川,别将王宗弼为东川兵所擒,〔路振九国志曰:王宗弼掠地飞乌,为顾彦晖所获。〕顾彦晖畜以为子。戊戌,通州刺史李彦昭将所部兵二千降于建。〔通州,今之达州。李彦昭亦凤翔将。〕

李克用遣掌书记李袭吉入谢恩,〔景凤元年,行军府置掌书记;开元以后,诸节镇皆置之;掌朝觐、聘慰、荐祭祀、祈祝之文,与号令、升绌之事。〕密言于上曰:「比年([bǐ nián]每年;连年。《礼记·王制》:“诸侯之於天子也,比年一小聘。” 郑玄 注:“比年,每岁也。”《汉书·谷永传》:“比年丧稼,时过无宿麦。” 颜师古 注:“比,频也。”《周书·武帝纪上》:“ 凉州 比年地震,坏城郭。”近年。《三国志·魏志·锺会传》:“比年以来,曾无寧岁。” 宋 王安石 《上曾参政书》:“某亲老矣,有上气疾之日久,比年加之风眩,势不可以去左右。” 清 梁章鉅 《归田琐记·请铸大钱》:“由今追溯四五十年以前,铜之为用尚少。比年则铜器充斥,而东南数省为尤甚。” 鲁迅 《书信集·致宋崇义》:“比年以来,国内不靖。”  )以来,关辅不宁,〔关,谓蒲、潼、陇、蜀、蓝田诸关。辅,谓三辅。关内,即汉三辅之地。〕乘此胜势,遂取凤翔,一劳永逸,时不可失。臣屯军渭北,专俟进止。」上谋于贵近,或曰:「茂贞复灭,则沙陀大盛,朝廷危矣!」(谁都不信任,靠不住)上乃赐克用诏,褒其忠款,〔款,诚也。〕而逜:「不臣之状,行瑜为甚。自朕出幸以来,茂贞、韩建自知其罪,不忘国恩,职贡相继,且当休兵息民。」克用奉诏而止。既而私于诏使曰:「观朝廷之意,似疑克用有异心也。然不去茂贞,关中无安宁之日。」〔其后李茂贞再犯京师,克用亦不能救矣。〕又诏免克用入朝,将佐或言:「今密迩阙庭,岂可不入见天子!」克用犹豫未决,盖寓言于克用曰:「向者王行瑜辈纵兵狂悖,致銮舆播越,百姓奔散。今天子还未安席,人心尚危,大王若引兵渡渭,窃恐惊骇都邑。〔盖寓言李克用既不可释兵入朝,若以众入,是复邠、岐、华三帅之事耳。〕人臣尽忠,在于勤王,不在入觐,愿熟图之!」克用笑曰:「盖寓尚不欲吾入朝,况天下之人乎!」乃表称:「臣总帅大军,不敢径入朝觐,且惧部落士卒侵扰渭北居人。」辛亥,引兵东归。表至京师,上下始安。诏赐河东士卒钱三十万缗。克用既去,李茂贞骄横如故,河西州县多为茂贞所据,〔河西,谓凉、瓜、沙、肃诸州。〕以其将胡敬璋为汀西节度使。

朱全忠之去兖州也,〔朱琼死而全忠还。〕留葛从周将兵守之,朱瑾闭城不复出。从周将还,乃扬言「天平、河东救兵至,引兵西北邀之,」夜半,潜归故寨。瑾以从周精兵悉出,果出兵攻寨。从周突出奋击,杀千余人,擒其都将孙汉筠而还。

加镇海节度使钱镠兼侍中。

朱瑄、朱瑾屡为朱全忠所攻,民失耕稼,财力俱弊。告急于河东,李克用遣大将史俨、李承嗣将数千骑假道于魏以救之。〔史俨、李承嗣自此遂与朱瑾入淮南矣。〕

安州防御使家晟〔姓苑:家姓,周大夫家父之后;又鲁公族有子家氏。〕与朱全忠亲吏蒋玄晖有隙,恐及祸,与指挥使刘士政、兵马监押陈可璠将兵三千袭桂州,杀经略使周元静而代之。〔自安州远袭桂州而克之者,江、湘城邑荒残,守兵单弱,道无邀截之患,桂人不意其至,遂杀其帅而代之。〕晟醉侮可璠,可璠手刃之,推士政知军府事,可璠自为副使。诏即以士政为经略使。玄,晖吴人也。〔为刘、陈又为马殷所并张本。〕

三年〔(丙辰、八九六)〕

春正月,西川将王宗夔攻拔龙州,杀刺史田昉。〔此时龙州当属李茂贞。

丁已,刘建锋遣都指挥使马殷将兵讨蒋勋,攻定胜寨,破之。〔去年,蒋勋遗兵守定胜寨。

辛未,安仁义以舟师至湖州,欲渡江应董昌,〔安仁义自润州以舟师至湖州,何从而渡江哉!盖欲自湖州舟行入柳浦而渡西陵耳,然钱镠在杭,未容得至西陵。〕钱镠遣武勇都指挥使顾全武、都知兵马使许再思守西陵,仁义不能渡。昌遣其将汤臼守石城,〔会稽志:石城山在山阴县东北三十里。〕袁邠守余姚。

闰月,克用遣蕃、汉都指挥使李存信将万骑假道于魏以救兖、郓军于莘县。朱全忠使人谓罗弘信曰:「克用志吞河朔,师还之日,贵道可忧。」存信戢众不严,侵暴魏人,弘信怒,发兵三万夜袭之。存信军溃,退保洺州,丧士卒什二三,〔按九域志,莘shēn县西距魏州九十里。罗宏信欲袭李存信,亦必朝出军而后能乘夜而至;李存信之败,斥候不明故也。〕委弃资粮兵械万数;史俨、李承嗣之军隔绝不得还。弘信自是与河东绝,专志于汴。全忠方图兖、郓,畏弘信议其后,弘信每有赠遗,全忠必对使者北向拜授之,曰:「六兄于予,倍年以长,固非诸邻之比。」〔「授」当作「受」。罗弘信,第六。记曲礼:年长以倍,则父事之。朱全忠岂知礼者﹖缪为恭敬以离并、魏之交耳。诸邻,谓与宣武邻道诸帅也。〕弘信信之,全忠以得专意东方。〔谓专意攻兖、郓也。

丁亥,果州刺史张雄降于王建。〔宋白曰:果州南充郡,刘璋初分垫江已上置巴郡,理此。建安六年,璋改郡为巴西,徙理阆中。今郡在嘉陵江之西。魏平蜀,于今州北三十七里石苟埧置南宕渠郡,其县亦移就郡理。隋废郡,并入阆中,复为巴西县地,仍移巴西县,理安汉城。开皇十八年,改为南充县。唐武德四年,分置果州,以郡南八里有果山为名。

二月,戊辰,顾全武、许再思败汤臼于石城。上用杨行密之请,赦董昌,复其官爵;钱镠不从。

以通王滋判侍卫诸将事。〔通王滋,宣宗子。

朱全忠荐兵部尚书张浚,上欲复相之;李克用扛请发兵击全忠,且言「浚朝为相,臣则多至阙庭!」〔观李克用此表,谓非胁君,吾不信也。〕京师震惧,上下诏和解之。

三月,以天雄留后李继徽为节度使。

保大节度使李思孝表请致仕,荐弟思敬自代,诏以思孝为太师,致仕,思敬为保大留后。

朱全忠遣庞师古将兵伐郓州,败郓兵于马颊,〔马颊,禹疏九河之一也。水经注:济水自须昌县北径鱼山东,左合马颊水;水首受济,西北流,历安民山,北,又径桃城东,又东北径鱼山南,又东注于济,曰马颊口。〕遂抵其城下。

己酉,顾全武等攻余姚,明州刺史黄晟遣兵助之;董昌遣其将徐章救余姚,全武击擒之。

夏,四月,辛酉,河涨,将毁滑州城,朱全忠命决为二河,夹滑城而东,为害滋甚。

李克用击罗弘信,〔报李存信之败也。〕攻洹水,杀魏兵万余人,进攻魏州。

武安节度使刘建锋既得志,〔小人之器易盈,刘建锋甫得长沙,已得志矣。〕嗜酒,不亲政事。长直兵陈赡妻美,建锋私之,赡袖铁挝击杀建锋;(刘建锋,唐末将领,孙儒大将.孙儒被杨行密打败,刘建锋、马殷等人率众西入湖南,占领了澧陵,兵锋直指潭州,邓处讷命邵州都指挥使蒋勋、邓继崇率步骑三千人守卫龙回关。)诸将杀赡,迎行军司马张佶为留后。佶将入府,马忽踶啮([dì niè]亦作“ 踶囓 ”。踢咬。《晋书·庾峻传》:“牛马有踶啮者,恐伤人,不货於市。” 唐 韩愈 《画记》:“於马之中,又有上者下者,行者牵者……怒相踶啮者。”《新五代史·楚世家·马殷》:“军中推行军司马 张佶 为帅, 佶 将入府,乘马輒踶囓,伤 佶 髀。” 宋 曾慥 《类说·画后品》:“ 北齐 杨子华 画马於壁,每夕必踶囓长鸣,如索水草。”),伤左髀。时马殷攻邵州未下,〔是年正月,刘建锋遣马殷攻邵州。〕佶谢诸将曰:「马公勇而有谋,宽厚乐善,吾所不及,真乃主也。」〔乃,汝也。乐,音洛。〕乃以牒召之。殷犹豫未行,听直军将姚彦章说殷曰:「公与刘龙骧、张司马,一体之人也,〔听,读曰厅。直厅事之军将也。刘建锋、张佶、马殷同在孙儒军中,儒败,三人者謟力成军以取湖南,故彦章云然。路振曰:干符中,黄巢乱,诏遣忠武决胜指挥使孙儒、龙骧指挥使刘建锋戍淮西,隶秦宗权。宗权为巢所败,遂降之,儒等皆为所胁制。〕今龙骧遇祸,司马伤髀,天命人望舍公肖谁属哉!」殷乃仗亲从都副指挥使李琼留攻邵州,径诣长沙。

淮南兵与镇海兵战于皇天荡,〔大江过升州界,浸以深广,自老鹳觜渡白沙,潢阔三十余里,俗呼为皇天荡。是时淮南兵既败浙兵于皇天荡,遂围苏州,则非前所言皇天荡矣。宋熙宁三年,昆山人郏亶上疏言水利,谓长洲县界有长荡、黄天荡,其水上承湖,下通海,正淮、浙兵战处也。〕镇海兵不利,杨行密遂围苏州。

钱镠、锺传、杜洪畏杨行密之强,皆求援于朱全忠;〔其后锺、杜皆不能保其土,而钱氏独传子及孙,以此知有国有家者,久近存乎其人。〕全忠遣许州刺史朱太恭将兵万人渡淮,听以便宜从事。

董昌使人觇钱镠兵,有言其强盛者辄怒,斩之;言兵疲食尽,则赏之。戊寅,袁邠以余姚降于镠;顾全武、许再思进兵至越州城下。五月,昌出战而败,婴城自守,全武等围之。昌始惧,去帝号,复称节度使。

马殷至长沙,张佶肩舆入府,坐受殷拜谒,已,乃命殷升听事,以留后让之,即趋下,帅将吏拜贺,〔坐受拜谒,留后受将校牙参之礼;帅将吏拜贺,行军司马贺新留后之礼。〕复为行军司马代殷将兵攻邵州。(能上能下

癸未,苏州常熟镇仗陆郢以州城应杨行密,虏刺史成及。行密阅及家所蓄,惟图书、药物,贤之,归,署行军司马。及拜且泣曰:「及百口在钱公所,失苏州不能死,敢求富贵!愿一身易百口之死!」吊佩刀欲自刺。行密遽执其手,止之,馆于府舍。其室中亦有兵仗,行密每单衣诣之,与之共饮膳,无所疑。〔使杨行密待俘虏皆如成及,不亦泛乎﹖是必有所见也。

钱镠闻苏州陷,急召顾全武,使趋西陵备行密,〔既恐其得苏而乘胜攻杭,又恐其自海道趋西陵也。〕全武曰:「越州贼之根本,柰何垂克弃之!请先取越州,后复苏州。」畆mǔ 从之。〔史言顾全武颇识用兵先后。

淮南将朱延寿奄至靳州,围其城。大将贾公铎方猎,不得还,伏兵林中,命勇士二人衣羊皮夜入延寿所,掠羊群,潜入城,约夜半开门举火为应,复衣皮反命。公铎如期引兵至城南,门中火举,力战,突围而入。延寿惊曰:「吾常恐其溃围而出,反溃围而入,如此,城安可猝拔!」(反包围)乃白行密,求军中与公铎有旧者持誓书金帛往说之,许以婚。寿州团练副使柴再用请行,临城与语,为陈利害。数日,公铎及刺史冯敬章请降。以敬章为左都押牙,〔淮南左都押牙也。〕公铎为右监门卫将军。〔此是领环卫官。僖宗光启三年,冯敬章陷蕲州,至是降。路振九国志曰:贾公铎生于上蔡,叛秦宗权,渡淮,遇故人冯敬章,导之袭破蕲春,推敬章为帅,铎为牙将,堑城砺兵以自固。〕延寿进拔光州,杀刺史刘存。〔杨行密自此全有淮南之地。

崔昭纬复求救于朱全忠。戊子,遣中使赐昭纬死,行至荆南,追及,斩之,(崔昭纬,清河(今河北清河西北)人,字蕴曜,生年无考。卒于唐昭宗乾宁二年(895)。唐僖宗中和三年(883)癸卯科状元及第。该科进士三十人。考官:礼部侍郎夏侯潭。崔昭纬出身望族,登第后于昭宗大顺二年(891)拜相,任户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他内结宦官,外通藩镇,每当不利于己时,便使人密告强藩王行瑜,令其上疏反对,自己则暗地里相助,甚至借三镇势力压于皇帝之上。昭宗深恶昭纬,于乾宁二年(895)罢相,累贬梧州司马,后又下诏赐死。崔昭纬性情阴险,心术不正,善弄权术,是晚唐奸相。)中外咸以为快。〔崔昭纬结邠、岐以杀杜让能、韦昭度、李溪,卒亦以杀其身;朋比为奸,果何益哉!

荆南节度使成汭与其将许存泝江略地,尽取滨江州县,武泰节度使王建肇弃黔州,收余众保丰都。〔丰都,汉巴郡枳县地,后汉置平都县,因山以名县也。梁置临江郡,隋废郡为县。义宁二年,分临江置丰都县。唐属忠州。九域志:在州西九十里。〕存又引兵西取渝、涪二州,汭以其将赵武为黔中留后,存为万州刺史。

汭知存不得志,使人诇之,曰:「存不治州事,日出蹴鞠。」汭曰:「存将逃走,先匀足力也。」〔蹴,蹋也;鞠球也。颜师古曰:鞠以皮为之,实以毛。崔豹曰:蹴鞠起黄帝,习用兵之势。〕遣兵袭之,存弃城走;〔成汭不见容于张緕,而己又不能容许存;忌贤疾能,常人之情也。〕其众稍稍归之,屯于茅坝。〔蜀人谓平川为茅坝。宋白曰:渝州江津县有茅坝驿。〕赵武数攻丰都,王建肇不能守,〔文德元年,王建肇得黔中节,今败走。〕与存皆降于王建。建忌存勇略,欲杀之,掌书记高烛曰:「公方总揽英雄以图霸业,彼穷来归我,柰何杀之!」建使戍蜀州,阴使知蜀州王宗绾察之。宗绾密言存忠勇谦谨,有良将才,建乃舍之,更其姓名曰王宗播,而宗绾竟不仗宗播知其免己也。播元从孔目官柳修业,每劝宗播慎静以免祸。其后宗播为建将,遇强敌,诸将所惮者以身先之,及有功,辄称病,不自伐,由是得以功名终。(也算一生坎坷,寄人篱下

甲午,夜,顾全武急攻越州,乙未旦,克其外郭,董昌犹据牙城拒之。戊戌,镠遣昌故将骆团绐昌云:「奉诏,令大王致仕归临安。」昌乃送牌印,出居清道坊。〔今越州牙城外东街犹有桥曰清道桥。〕己亥,全武遣武勇都监使吴璋以舟载昌如杭州,至小江南,斩之,〔董昌(?-896年),杭州临安人。唐末任义胜军节度使,割据两浙,后自称大越罗平国皇帝。据新书董昌传,小江,西江也,盖钱清江也,源出诸暨县界,东流过钱清镇,又东入于海,去越州四十五里,又西至杭州八十里。光启二年,董昌得越州,至是而亡。〕并其家三百余人,宰相李邈、蒋緕以下百余人。昌在围城中,贪吝日甚,口率(按人口比例。《周礼·天官·太宰》"九曰弊馀之赋"汉 郑玄 注:"赋,口率出泉也。"《后汉书·丁鸿传》:" 鸿 与司空 刘方 上言:'凡口率之科,宜有阶品,蛮夷错杂,不得为数。自今郡国率二十万口岁举孝廉一人,四十万二人,六十万三人。'"此指按人口比例举孝)民间钱帛,〔计口而率之。〕减战士粮。及城破,库有杂货五百间,仓有粮三百万斛。钱镠传昌首于京师,散金帛以赏将士,开仓以振贫乏。

李克用攻魏博,侵掠徧六州。〔魏、博、贝、卫、澶、相六州。〕朱全忠召葛从周于郓州,使将兵营洹水以救魏博,〔葛从周,汴之骑将也。沙陀便于鞍马,故召使敌之。〕留庞师古攻郓州。六月,克用引兵击从周,汴人多凿坎于陈前,〔陈,读曰阵。〕战方酣,克用之子铁林指挥使落落马遇坎而踬zhì,汴人生擒之;〔考异曰:唐太祖纪年录、薛居正五代史武皇纪、实录,禽落落皆在七月。葛从周、李存信传在五月。今从梁太祖纪。〕克用自往救之,马亦踬,几为汴人所获;克用顾射汴将一人,毙之,乃得免。克用请修好以赎落落,全忠不许,以与罗弘信,使杀之。〔罗弘信既杀李克用之子,则与克用为深仇,而汴、魏之交益固矣;此全忠之术也。〕克用引军还。(找到制马术,朱借刀杀人,用心叵测)

葛从周自洹水引兵济河,屯于杨刘,复击郓,及兖、郓、河东之兵战于故乐亭,破之。兖、郓属城皆为汴人所据,屡求救于李克用,克用发兵赴之,为罗弘信所拒,不得前,兖、郓由是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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