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遗物语 木心说过这么一句话: 有时,人生真不如一句陶渊明。 陶渊明太远,乌镇很近, 如果过去的你, 来到现在的乌镇, 你会得到很好的款待, 因为,有时, 由江苏过浙江去, 太湖靠东有一条公路。 这公路来到浙北边界的京杭大运河时, 有一名叫乌镇的小镇。 小镇傍水而建,已绵延千年。 而这千年, 似都蕴藏在小镇的一天。 城市里的生活, 人们恨不得把时钟都拨快一小时, 然而在乌镇,可能用的是老钟, 或者没有用。 清晨的乌镇, 时间被水乡特有的晨雾所诠释—— 浓时,你可以看到叶有清风花有露, 淡了,是晨光正唤醒你一天的开始。 时远时近,是石板路上行人的脚步声, 循声而行,不慌不忙穿过深深弄堂, 和刚开门的包子铺阿姨说声早安, 买一份新鲜、脆热的萝卜丝饼, 在清风里,嗅一嗅阳光的味道—— 在路而不进的人眼里, 乌镇是一种模样; 在进入乌镇时间轨道的人眼里, 她又是另一种模样。 没人想在一个瞬间突然就长大, 我们向往的,许都是慢慢成长。 穿乌镇而过的河道, 没有大江东去的雄壮, 也没有东流不作西归水的执拗, 但是一旦你泛舟于上就不大再理会这点。 午前的乌镇水道上, 会遇上来赶水上早市的乌镇人, 正摇橹而归—— 船在水上,上船下船, 就是乌镇人的出门与回家。 也只有跳上一只乌篷船, 你才会看到真正的乌镇。 流水慢,你可以时时照影看妆面, 亦可以看到白墙黛瓦, 人家尽枕河的水墨长卷—— 古老河水拍打河岸发出的轻柔呢喃, 船尾荡出的绿波, 赐给了乌镇最罕见的特权: 在柔软中生长。 生活偶尔会竖起一堵坚硬的墙, 我们需要的,是去温柔地释放。 乌镇有很多桥, 你或许会很想知道第一座桥诞生在什么年代,又有多少人从这里从少年走向老年, 可我老实告诉你, 这些桥无意直接告诉你。 它们把自己的过去, 藏在被岁月侵袭而成的石材裂纹里, 很适合你在正午阳光下, 去细细揣摩。 凭栏相看,舟在桥下过, 桥上桥下,试问谁在画中? 若你双手按在桥栏上太久, 小桥兴许会把裂纹印在你的手掌上, 当你转身走掉时, 花纹就会消散而去, 或者你这时才会感觉到丝丝疼痛, 别怕,这粗糙的真实质感, 代表它已经把故事告诉你了。 与其努力伪装一个完美的自己, 不若欣赏认真生活留下的痕迹。 茶桌十来张,参参差差二三行, 便是乌镇随处可见的茶馆—— 有人来,不问亲疏, 一碗茶来水一杯,且看日影转桐阴。 在升腾的漫溢茶汽中, 你释放的是对古老生活的想象, 一个转身,你又可以遇到未来艺术。 在木心美术馆中, 你可以读懂木心那句: 不知原谅什么, 诚觉世事皆可原谅。 在戏剧嘉年华, 你又可以跨进一个平行世界, 拥有一段梦幻的体验, 找回失落许久的纯真。 ………… 传统的,现代的,生活的,艺术的, 一切都在这里发生。 如果说乌镇是一场大梦, 那么年轻人不会愿意醒来。 人爱上一个人或一座城的原因, 多是因为经历而不是颜或风景。 每当摇曳在水道上的船开始亮起了灯, 每当听到临水书场的琵琶声响起来, 每当街旁饭店的烟火气让你食指大动时, 这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乌镇一天的盛宴即将开始了。 这里有互联网界著名的乌镇饭局, 这里亦有名扬世界的乌镇戏剧节—— 你眼中的理想千年古镇, 也可以让你尽享现代化的品质理想生活。 昼夜交替间, 夕阳下沉入夜色的小镇, 正可以慰藉你一身风尘。 因为你风风尘尘的到来, 于乌镇,并不是个意外, 你明明灭灭的未来, 于乌镇,给你所有的期待—— 勿轻一盏酒,可以话平生。 你或许风风尘尘迟到了许多年, 可乌镇依然为你的到来而高兴。 很多年后,当刘若英再次回到乌镇, 她还能清晰地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乌镇时的样子,似乎真的“来过,未曾离开”。 不过相遇的这20年, 总有一些在发生着改变—— 那时乌镇还没有无线网络全覆盖及最新的5G,没有大型童玩馆、无边稻田泳池、健身房等。 千年乌镇,也在孕育着一个新乌镇, 理想乌镇,也在丰富着生活的理想。 刘若英也变了,为人妻,为人母, 所以她现在尤其喜欢紧邻乌镇西栅的江南古村落乌村。
或许这就是久倦都市的我们, 所向往的,生活本来的样子—— 晨沐清风,曲水流于小桥下, 午捧清茶晚把酒,兴尽眠于故人家。 第二天醒来时, 请不要忘记给乌镇道一声:早安乌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