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了顾恺之《画云台山记》(主要内容是描述四川省苍溪县云台山一幅分为三段的云台山图。文中的“山有面,则背向有影”、“竟素上下以暎日”、“下为礀,物景皆倒”,这三种画法在中国画史上具有独特性,与今日我们所见古代传统绘画有所不同,与西画有类似之处。) 宗炳《画山水序》(是我国绘画史上第一篇关于山水画的论文,对盛唐以后逐渐形成的“画家十三科”中以山水打头儿的格局具有开启性的意义,为历代画论家所重视。唐人张彦远《历代名画记》、明人王绂《书画传习录》、近人郑昶《中国画学全史》、现代俞剑华《中国绘画史》等对《画山水序》均有转录、引用与进一步的发挥。尤其是在明末清初心学与“狂禅”思潮的激荡下,在明清易祚的政治氛围中,明朝遗民山水画家不同于主张“复古”、讲求“法度”的正统派画家,而是主张抛弃法度,皈依宗炳《画山水序》中的精神,形成了一种强大的思潮。如“澄怀”就常出现在萧云从的画跋中;程正揆有五百余幅山水画均命名为“卧游图”;渐江称其画斋为“澄怀观”,称其宿处为“澄怀轩”;戴本孝曾有画跋“欲将形媚道,秋是夕阳佳。六法无多德,澄怀岂有涯”和“宗少文(炳)论画云,山川以形媚道,乃知画理精微,自有真赏……触景见心,仁智所乐,不离动静。苟非澄怀,乌足语此”等。) 王微《叙画》(《叙画》一篇(实际上是王微给友人———当时著名文士颜延之的一封回信),主要是探讨山水画理、画法的。它在山水画论史中的重要性和开创性主要表现在以下八个方面: 其一,《叙画》全文大旨归宗《易经》。“动”、“变”是《易经》的核心思想,如“《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动者尚其变……《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等。而《叙画》也正是以“动”、“变”为核心思想的,如“灵而动变者心也”、“横变纵化,故动生焉”等。 其二,不同意时人“书法高于绘画”的说法,肯定了绘画的价值和地位,说它与作为中国文化原点、基石的最重要经典《易经》所述易象同体(即同一本体或本源)。需要说明的是,魏晋以前,书家与画家的社会地位是不同的,前者多为官员、士人,后者则被认为“止艺行”耳。因此,王微大力倡导书画相通之论。他的这一思想开启了唐代张彦远著名的“书画同体”论,对后世源远流长的“以书入画”理论的形成、发展亦有重要影响。 其三,认为山水画创作源于画家内心被自然山水感动而产生的激情。 其四,认为山水画不是画地图,而是“形象”与“灵趣”并重(即形神兼备),与顾恺之“以形写神”观点接近,是对顾恺之人物画论的创造性转化,与宗炳论山水画的“以形写形”、“以色貌色”异趣。此外,“山水画不是画地图”的观点对萧绎《山水松石格》中“高岭最嫌邻刻石,远山大忌学图经”的思想有重要启发。 其五,认为作山水画应注意远近、大小等透视问题,宜采取“以小见大”之法。宗炳《画山水序》中也讨论过类似的问题。可见,透视是山水画初兴时画家们共同关注的问题。 其六,将自然山水人格化(与西方文艺理论中的“移情”说有相通之处),注重其言笑情性,直接开启了北宋郭熙《林泉高致·山水训》中“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等山水画理论。 其七,认为山水画点景的处理应遵循“器以类聚”、“物以状分”的原则(这一观点来源于《周易·系辞上》所云“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对谢赫“六法”中“随类赋彩”画论的提出有很大影响。 其八,主张山水画家应看破世俗社会的功名利禄,以淡定的心境去观察和体会自然山水;只有做到“天人合一”,自然山水的灵趣(明神)才会体现在画作中。) 荆浩《笔法记》(《笔法记》的研究主要涉及“图真”、“六要”、“四品”、“二病”等) 荆浩笔法记笔法记的研究主要涉及图真六要四品二病等 详细介绍了郭熙的《林泉高致》(《林泉高致》存世的古版本有北京图书馆藏明抄本、《四库全书》文津阁本和文渊阁本等。今存六节中“序言”和“画格拾遗”两节为郭思所写,其余四节均为郭煕之词,乃郭熙生前所述,由郭思记录整理而成。序言称,郭思小时,常跟随其父游泉石,郭熙“每落笔必曰:‘画山水有法,岂得草草。’思闻一说,旋即笔记,今收拾纂集,殆数十百条,不敢失坠,用贻同好。”《山水训》一节集中叙述郭熙山水画创作经验和主张,认为人们生在太平盛世,想要“苟洁一身”,不一定去隐居归向大自然,借助好的山水画,完全可以不下堂奥而坐穷泉壑。这是对前人提出的“卧游”、“畅神”的绘画美学思想的发展。又讲述了山水画家如何观察大自然、如何汲取素材、如何继承传统和如何表现。这是全书的精华所在。《画意》一节主要是强调画家要注意艺术气质的锻炼和文学修养的提高,认为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诗可以帮助画家扩大思路,丰富想象。《画诀》一节讲的是画面布局、形象塑造、笔墨技巧以及表现四季天气变化等不同景色的基本规律。《画格拾遗》是郭思记述其父的一些山水画的情况。《画题》一节就古代绘画的作用发表议论,认为画家应当有所作为。《林泉高致》涉及面很宽,有关山水画的方方面面,从起源、功能到具体创作时构思、构图、形象塑造、笔墨运用,以及观察方法等等,都有很好的说明。不少地方发前人所未发。就山水画的创作经验而论,它强调了如下几点:(一)画家要深入观察生活,抓取主要特征。“远望以取其势,近看以取其质。”对于山水的四季朝暮、阴晴雨雪等环境下的变化,郭熙都经过认真的观察研究,总结出不少带有规律性的经验,如对山水“三远”的提出及山水在“三远”状态下的特征,对山水画创作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山有三远,自山下仰山巅谓之高远,自山前而窥山后谓之深远,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高远之色清明,深远之色重晦,平远之色有明有晦。”“水色春绿、夏碧、秋青、冬黑。天色春晃(明亮)、夏苍(淡青色或草色)、秋净、冬暗(深黑色)。”“真山水之云气,四时不同,春融怡,夏蓊郁,秋疏薄,冬暗淡。”等等,不一而足。(二)抓住富有诗意的情节,酝酿构思。“真山水之烟岚,四时不同,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清,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春山烟云连绵,人欣欣;夏山嘉木繁阴,人坦坦;秋山明净摇落,人肃肃;冬山昏霾翳塞,人寂寂。看此画令人生此意,如真在此山中,此画之景外意也。见青烟白道而思行,见平川落照而思望,见幽人山客而思居,见岩扃泉石而思游,看此画令人起此心,如将真即其处,此画之意外妙也。”带着诗人的心怀去观察自然,去发现自然中富有诗意的情节,再给予诗化的表现,画面必然充满诗意的内涵。(三)创作时精神高度集中,反复修改。郭思追述郭熙创作时的精神状态:“乘兴得意而作,万事俱忘。”“凡落笔之日,必明窗净几,焚香左右,笔精墨妙,盥手涤砚,如见大宾,必神闲意定,然后为之。岂非不敢以轻心佻之者乎。已营之,又撤之;已增之,又润之;一之可矣,又再之;再之可矣,又复之。每一图必重复,始终如戒严敌,然后毕此。岂所谓不敢以慢心忽之者乎。”这种严肃认真的创作态度,至今仍值得提倡。(四)师承要广取博采,不局限于一家。“专门之学,自古为病。”“人之学画,无异学书。今取钟、王、虞、柳,久必入其仿佛。至于大人达士,不局于一家,必兼收并览,广议博考,以使我自成一家,然后为得。”“今齐鲁之士,唯事营丘(李成),关陕之士,唯摹范宽。一己之学,尤为蹈袭。况齐鲁关陕,幅员数千里,州州县县,人人作之哉。专门之学,自古为病,正所谓出于一律。而不肯听者,不可罪不听之人,殆由陈迹。人之耳目,喜新厌故,天下之同情也。故予以为大人达士,不局于一家者此也。”(五)技法要根据需要,灵活运用。“笔墨要为人使,不可反为笔墨使。”“或曰:‘墨之何如?’答曰:‘用焦墨,用宿墨,用退墨,用埃墨,不一而足,不一而得。砚用石、用瓦、用盆、用瓮,片墨用精墨而已,不必用东川与西山。笔用尖者、圆者、粗者、细者、如针者、如刷者。运墨有时而用淡墨,有时而用浓墨,有时而用焦墨,有时而用宿墨,有时而用退墨,有时而用厨中埃墨,有时取粉黛杂墨水而用之。用淡墨六七加而成深,即墨色滋润,而不枯燥。用浓墨焦墨,欲特然取其限界,非浓与焦,则松棱石角不了然故尔。了然之后,用青墨水重叠过之,即墨色分明,常如雾露中出也。’”对于笔墨色如何具体运用,郭熙也作了论述:“淡墨重叠旋旋而取之,谓之斡淡;以锐笔横卧惹惹(轻轻之意)而取之,谓之皴擦;以水墨再三淋之,谓之渲;用水墨滚同而泽之(布施或铺开)谓之刷;以笔头直往而指之,谓之拃(手持笔顺势轻拖之意);以笔头特下而指之谓之擢(抽拔或耸起之意);以笔端而注之谓之点。点施于人物,亦施于木叶。以笔引而去之谓之画,画施于楼屋,亦施于松针。雪色用淡浓墨作浓淡,但墨之色不一。而染就烟色,就缣素本色萦拂,以淡水而痕之,不可见笔墨迹。风色用黄土或埃墨而得之,石色用青黛和墨而浅深取之。瀑布用缣素本色,但焦墨作其旁以得之。”中国古代山水画发展到北宋中期,产生了巨大变化。突出的一点是多数山水画家不再过隐居生活,他们也不再强调山水画一定要表现隐居思想。郭熙作为宫廷御用画家,适应山水画的发展趋势,及时从创作实践和理论方面给以总结。由于郭熙的山水画强调表现诗意,可望可即可游可居,使山水画进入一个新的境界。在笔墨技法方面,郭熙的贡献更为突出。中国画的积墨法和用笔法实完备于郭熙,而积墨法的完备,大大提高了水墨画的表现力。所谓积墨法,就是用淡墨重叠数次,使画面深润、厚重,对画面的模糊处和应分层次处,再用干浓墨破醒,破醒后再用淡墨水渲染,务使达到深厚而层次分明的境界。此外,用笔方法的皴擦点刷拃擢画,也是郭熙第一个系统总结的。而这些对山水画的发展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元好问说:“山水家李成、范宽之后,郭熙为高品。”这个评价是恰当的。) 高山老师以临摹范宽《溪山行旅图》局部的形式向我们介绍了树法的三种表现方式:轻盈、浑厚、萧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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