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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的风雅闲事

 凡人的书库 2019-09-01

    若是问我最想穿越回哪个朝代,答案一定是宋朝,想必跟我持同样观念的人不在少数。魏晋闲适旷达,大唐开放繁华,宋朝有着它自成一派的风雅,没有一个朝代比宋代更懂生活更懂美了。无论是居庙堂之高,还是处江湖之远,上至朝廷下至百姓,渗入骨子里的精致生活美学——桌椅花木、竹帘纱帐、诗书酒茶、令人迷醉的人间烟火,现在看来如华胥之梦般,原来真的有这么一个朝代,把寻常人家的小日子,过成了诗。

    南宋吴自牧《梦粱录》中记载:“烧香点茶,挂画插花,四般闲事,不宜累家。”焚香、点茶、挂画、插花,被称为宋人四雅,在平常日、平常事中花点小心思来点缀,心之所向、嗅之所觉、味之所感、目之所见,各个感官都极尽美的享受,这便是宋人的闲适,这样对生活本身的爱与尊重,才是收获幸福的良方。

    寻一味香  享得世外芬芳

    焚香原本起源于祭祀活动的一种,汉朝时慢慢从礼仪活动中分离出来,成为一种日常可行之事。至唐代,点香之风于上层贵族中盛行,尤其是来自西域朝贡的香料,深得崇尚佛教的宫廷名流们的垂爱。由于香料来源有限,种类也少,除宗教和祭祀活动之外,这时的香事还只是在上层阶级流行的奢侈雅事。宋代以后,海外贸易扩大,各种香料随着海运之舟涌入中国,民间修合炼香日盛,焚香之事已从宫廷飞入寻常百姓家中。香料根据不同的气味有不同的功效,可防虫驱蚊,可静神助眠,熏香于室内可祛秽气,熏衣被可使衣物芳馨。尤其对文人雅士来讲,洗手焚香,在氤氲的香气中读书品茶,静思冥想,香味入鼻,香气入眼,今日看得是风雅,而在当时可以说风雅处处是平常。“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重阳佳节,丈夫负笈远游,易安寂寞深闺中独自看着香炉里瑞脑香的袅袅青烟,百无聊赖;“留花翠幕,添香红袖,常恨情长春浅”,月光如水,灯如红豆,读书人手不释卷,旁有美人拈香入炉,千古文人佳客梦,红袖添香夜读书,多么古典隽永的意象,真的是处处风雅处处情。

    当然,与之相伴的香炉也是宋人焚香雅事不可或缺之物,不同于唐时金银制式的富丽奢华,到宋代,香炉神圣的意味消减了许多,更加贴近生活,富于生机情趣,或为可爱的动物造型,或是沉静秀逸的素简瓷质,造型精巧,种类繁多。今天的我们完全可以重拾宋代的焚香雅趣,市面上有太多精致又可爱的香薰,各种味道的线香、盘香、塔香、香粉等也是不胜枚举,只要有心,马上就可再现这宋人的浪漫,我想这是应该赓续下去的生活仪式感。

    点茶之事  品味时光

    饮茶之风在中国算是一脉相承相续,从神农尝百草以茶为饮到陆羽作《茶经》集茶事之大成,中国人对茶的喜爱与追崇从来不曾消减,太多的人恋茶成癖,奉茶成趣,在有些地方甚至有“宁可三日无粮,不可一日无茶”之说。总之,经过数千年的流变,茶事作为一种生活方式已经深入中国人的血液骨髓,烙下我们华夏文明的符号。

    宋代流行的点茶和今天我们的茶道还是有所不同的,区别于煎茶、泡茶等将茶叶洗净冲泡而饮之法,宋人是将团茶饼在微火上稍作炙烤,去除水分,在木质茶臼里捣碎并碾成粉末状,置于茶碗中。然后以沸水冲点,并用茶筅用力搅拌至出现泡沫,称之为“运筅”或“击拂”,使茶叶与水充分交融成乳状,注水和击拂同时进行,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讲究技艺娴熟,恰到好处。由于茶质浓稠,聚而不散,茶沫停留在茶盏壁上胶着不干,故而称为“咬盏”。电视剧《知否》中就对点茶有较详细的展现:盛家的姑娘们都得习得点茶之法,如兰姑娘就对它很是头疼,说这“点茶实在难学”“咬盏也咬不起来”,看来这闲趣雅事也着实需要下一番功夫,因为这里的吃茶绝不仅仅是为填饱肚子,其中有着品味时光的用心,看重的是一种精神会意,或者说是文化礼节。今天日本的茶道就类似于宋人的点茶法。

    另外宋代斗茶之风盛行,名流雅士、有钱的公子哥儿们会选一些上规模的茶店或是环境清幽的庭院,或多人共斗,或两人捉对“厮杀”,围观者亦盛,好不热闹。斗茶也是用点茶之法。一斗汤色,二斗水痕。茶汤纯白为最佳,汤花匀细,紧咬盏沿,久聚不散者为胜。因为斗茶成败还跟所用茶盏有关系,于是黑釉盏应运而生,成为宋代点茶茶盏的主力军。

    横轴之上  藏的是心境

    书画琴棋诗酒花,书画可是文人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项。将自己的诗词画作裱于卷轴之上,悬挂于室内,供自己清赏,或是在文人集会之中,大家把自己的得意之作或是收藏的字画拿出来,互相交流品鉴,都称之为挂画。其内容可以是诗词手稿、山川湖泽、人物花鸟等,诗言志,画言情,观卷轴之上的画作,藏的是作者的心境,观者的品位。看山水,也看自己;听画中松风,也听心声。苏轼《书朱象先画后》中说:“能文而不求举,善画而不求售,曰文以达吾心,画以适吾意而已。”从这个层面来讲,文人挂画,来营造一个清雅的环境,不仅仅是耳目之娱、社交之法,更多的是志之所向。

    不光是文人贵族以挂画来彰显身份地位,坊间的茶楼酒肆也多以挂名人字画来装点门面附庸风雅,招揽食客。《梦粱录》里回忆南宋临安的风物与市肆:“汴京熟食店,张挂名画,所以勾引观者,留连良客,今杭城茶肆亦如之。”宋代文人地位甚高,倘能得几张苏轼、米芾的书法画作,这般名人效应,对提升店的品位、扩大生意可是天大的好商机。据说北宋汴梁城东门外的茶肆就是因为得到皇帝御赐的画图而名声大振,饮茶挂画之风由此盛行。

    四时花开  我与自然的约定

    宋人爱花,是全民之风。不论贫富贵贱,自然都给予了平等的美,簪花插花,是全民盛事,《梦粱录》中记载:“仲春十五日为花朝节,浙间风俗,以为春序正中,百花争放之时,最堪游赏。”他们极爱出游,尤其是这样的大日子,可谓万人空巷。一些风雅的官员们还会举办“万花会”,从达观显贵到平民百姓,一片爱花之风。欧阳修《洛阳牡丹记》也记载,在当时的西京洛阳,“春时城中无贵贱皆插花,虽负担者亦然。大抵洛人家家有花”。春日案几上的一株芍药,尽显生命之姿;五月插菖蒲,吸尘防虫,祛避邪疫;六月的茉莉刚上市,哪怕其价甚高,爱美的姑娘妇人们也竞相簇戴,“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秋天的一捧雏菊,冬日的一枝蜡梅,插四时花,应季节变换之景,无论是女子的闺房、文人的案头、出家人的禅室、富人的庭院、路边的小店,如约定俗成一般,都有花的身影,而这甚至不需要什么花费,就可将生活点缀得富有生趣和活力。

    宋代的插花以“清”“疏”的艺术风格为主,讲究一种素雅纯粹的简单美,或是极简的线条,或是特定的花卉以彰显主人情志。韵胜格高的梅,素洁清雅的水仙,菊之秀丽淡雅,兰之淡泊清疏,将花木赋予人格,以花德意寓君子品德,来彰显文人雅士的精神所在,也是宋代插花艺术超于日常审美之外的重心。再加上精致的容器:清新的瓷器、拙朴的木艺或者陶器、贵气的古铜,经过插花人的妙手,搭配得宛若天成,体现出主人非凡的审美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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