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思维训练，构建习作“梯度”吴立岗 杨文华

最近，中小学统编语文教材总主编儒敏先生在谈写作教学问题时，一再强调要注意教学的“梯度”，注意想象力的发挥，注意思维训练，我们感到十分及时。本文想就“抓住思维训练，构建习作‘梯度’”的问题，谈一点粗浅的看法。

众所周知，作文是学生用语言文字进行交际活动的重要方式，是完成概括信息、交流信息、自我表现、对别人施加影响，以及自我教育等语言交际功能的重要工具。作文教学是个复杂的系统，其中儿童在各年龄阶段的主导活动，是学生作文的源泉。儿童在各年龄阶段由主导活动产生的语言交际功能，是学生作文的动力。儿童通过阅读等方式获得的语言文字知识技能发展的体系，是学生作文的基础。让学生获得独立作文的各项能力，是学生作文的目标。

那么思维训练在作文教学中起什么作用呢？著名心理学家维果茨基说：“语言活动是交际和概括的统一。”“人所固有的高级心理交往形式有可能存在，只是由于人可以通过思维概括地反映客观现实。”因此，思维训练是作文的关键。只有抓好思维训练，才能把交际的动机转变成交际的目的，使交际的内容渗透到学生的审美观和价值观，将语文的知识技能转变成作文的独立写作能力，从而促进其语言的构建和运用。

小学生主要学习记叙文，也兼学其他各种实用文。他们的作文能力可以分为许多种，但概括起来是两种：产生文章思想内容的能力和表达文章思想内容的能力。前者包括通过观察、想象、思考、阅读和感悟，搜集、积累和记录材料等具体能力，后者包括审题、命题、搜集材料表现中心思想、安排文章结构、用词造句、修改以及选择文章体裁等能力。在这两种能力中，前者是写好作文的关键所在，它的心理机制是将鲜明的表象和准确、生动的语言结合起来，以及正确地运用概念、判断、归纳推理和演绎推理。因此，在小学作文教学中要根据儿童思维发展的年龄特征来确定各年段不同的作文训练形式、不同的作文训练能力目标以及不同的作文训练策略。

下面我们将分年段进行具体论述。

一

小学低年级儿童思维的主要特点是具体形象性。现在有许多心理学家认为，低年级儿童产生意义（包括思想、意向、情感、需要等）的主要心理结构是想象。他们正是借助于想象和幻想来理解他们生活的世界，研究和解释这个世界。用神话的方式来观察和解释世界是他们固有的心理特点。因此，低年级要发展儿童初步概括信息、交流信息和自我表现的语言功能，最佳的作文训练形式既不是复述，也不是看图作文和观察作文，而是创造型的想象作文和童话体作文。低年级说写童话体作文的心理机制，是培养学生有意识地重现表象的技能，包括在头脑中有目的地产生丰富的表象，确定表象之间的联系和积极地变换表象结构。童话体作文的教学，应着力培养想象的流畅性、变通性和独创性。

作文的心理机制培养，要渗透在表达作文材料的一般能力和特殊能力（选择文体能力）之中。就一般能力而言，应鼓励低年级学生把胆子练大，把思路练活，把兴趣练浓，初步形成通过想象产生习作材料，以及大胆表达自己所见所闻所思所感的能力，能说写一段意思完整的话。说话要做到口齿清楚、声音响亮和态度自然。写话要做到指代比较清楚，语句比较完整，意思比较连贯。就表达的特殊能力而言，低年级儿童说写的童话体作文，是记叙性质的文体，时间、地点、角色和情节要基本交代清楚，要有一定的表达中心。低年级童话体作文训练的方法有：根据故事开头，模仿现有故事结构；根据单幅画和多幅画说写童话故事；童话故事续编；童话故事新编；归纳情节提纲，写童话故事；根据两个毫不相干的物体或词语编写童话故事；听音响编写童话故事等。

从作文训练的策略而言，小学低年级要实现四个转变。

1. 变写话训练为写文章的训练。现在有不少人认为说出来的是口头语言，写下来就是书面语言；说得好就一定写得好。这是不理解口头语言和书面语言存在重大差别。人的书面语言是在交谈者不在场的条件下产生的，因此它必须是独白语言，只能用语言手段来表达信息的内容，并且运用视觉符号。但是口头语言是交谈者在场的情况下，在直接交际的情境中产生的，它是对话语言，可以用非语言手段（如动作、声调、脸部表情）来表达信息的部分内容，并且运用听觉符号。真正的书面语言是上下文一致的（情境成分很少）、能反映客观事物质量特征和积极面的语言，它同口头语言有明显差别。如果在低年级用很长时间进行写话训练，势必会延误作文训练的时机。

2. 变句子训练为篇章训练。虽然词、句、句群都是语言表达的单位，但是只有文章才能充分发挥语言的各种交际功能。当然，低年级要加强句子训练，让学生写完整、通顺、前后连贯的句子。但这只是作文训练的具体目的，而不能成为学生写作文的动机。如果把目的变成动机，成天让学生进行单调的句子训练，他们就会感到索然无味。反过来从篇章着手训练，让学生放胆写文章，而到作文评讲时又以句子训练作为重点，学生就会兴趣盎然，认真地投入训练。

3. 变复现型训练为创造型训练。人的心理过程发展是不平衡的。学龄初期是创造性想象的形成期。让学龄初期儿童写创造型的想象作文，正是顺应了他们心理发展的规律，必然会促使他们的心理功能和语言能力都得到发展。实践证明，复现型的训练方法（特别是复述和仿写）只能培养表达文章思想内容的能力，不能培养产生文章思想内容的能力。但后者是写好作文的关键所在。从心理学角度看，产生文章思想内容的能力包括产生丰富的表象活动，安排表象的结构，以及确定表象之间的因果、时间、条件、对比等相互关系的能力。不具备这种能力，即使根据现成的材料复述，儿童也会感到困难。

4. 变“教师一言堂”的教学为师生合作的教学。实践证明，在“一言堂”的教学中，学生写作文是一种个人的学习活动，他的作文动机局限在个人认识活动的范畴里。可是在合作教学中，学生的个人活动是班级活动和小组活动的组成部分，必须受到班级和小组成员的检查、评估和认可。因此，对每个学生来说，作文不仅仅是个人的认识活动，也是满足集体和社会要求的活动。首先，合作活动本身就是对每个学生的一种激励。它可以激发学生自我确认、自我完善和相互竞争的动机。其次，合作教学可以迅速提高个性社会化的程度。世界上没有抽象的个性，个性总是在一定的社会条件下形成，并且服从这个社会发展的需要。合作教学可以使学生形成与别人合作共事的心理能力，形成虚心听取别人意见和合理思考各种问题的习惯，发展社会化的智力。再次，智力活动“是外部物质活动向反映方面——向知觉、表象和概念方面转化的结果”。在合作教学中，师生通过大声讨论揭示文章题意，编写文章提纲，安排文章情节，把作文能力的基本结构一步一步揭示出来，并用外部语言固定下来，这就为作文智力技能的顺利形成铺了路，架了桥。

二

到小学中年级，学生的观察力迅速发展，表现为观察的目的性、持续性、细致性和概括性有较大的增长，能通过观察，比较正确、全面、深入地感知事物的特点。观察力的发展也是学生具体形象思维和抽象概念思维取得均衡发展的重要标志。如果说低年级是学生想象能力发展的最佳时期，那么，中年级就是学生观察能力发展的最佳时期。因此，中年级要发展学生比较系统的概括信息、交流信息和自我表现的语言功能。最佳的作文训练形式是素描，即以观察实物作为途径，以片段和简短的篇章作为形式，将描写和叙述结合起来反映周围生活的习作训练。素描训练的心理机制，是培养学生形成典型表象的技能。所谓典型表象，就是那些最能够反映事物本质特点的知觉形象，例如能反映人物内心世界的动作、神态、语言，具有美的价值的景物和建筑物的特征。素描训练应让学生获得丰富而鲜明的感性表象，帮助他们从五光十色的感性表象中“筛选”出典型的表象，并让他们通过想象生动地表现典型表象，以发展学生观察的目的性、条理性和独创性。

素描习作的心理机制培养要渗透在表达作文材料的一般能力和特殊能力之中。

三年级主要进行片段素描，即让学生通过对日常生活和学科学习中感受最深的静物、小动物、自然景物、人物动作、人物对话、人物外貌、房间陈设和周围环境、学校生活等进行片段描写，以此形成通过观察产生习作材料的能力，即让学生在有条理地观察实物之时，既认识积累词语，又尽量唤起对此实物的真情实感，并且思考和理解事物之间的相互关系。这样就能在意识中形成连贯而鲜明的思想，同时让学生积累自己具有独特感受的活生生的语言来表达素描对象。片段素描的表达要求大胆写出自己的特殊感受，要做到内容具体、语句通顺、条理比较清楚，而且要注意准确运用所积累的日常生活中各个局部的知识和词汇。片段素描的表达方式主要是描写，要让学生掌握介于“复句”“句群”和“篇”之间的“段”的主要形式，如“补充式”“连贯式”“衬托式”“呼应式”“交叉式”“概括式”“比较式”等。

四年级主要进行叙事素描，要让学生通过对家庭生活、课堂生活、校园生活、社会生活中自己觉得新奇有趣或印象最深、最受感动的事件进行记叙和描写，进一步形成通过观察产生习作材料的能力，还要让学生就习作的表达能力进行专题思维训练。四年级上学期可以专题培养审题能力，让学生记住题目中每一个词语都有它的重要性。题目范围大的叫“宽题”，题目范围小的叫“窄题”。培养审题能力可以先出窄题、普遍题，逐步过渡到出宽题。可以由教师命题逐步过渡到自由命题。四年级下学期可以专题培养表现中心思想的能力，让学生记住审题是确定中心思想的第一关。文章没有中心思想就不能表情达意。中心思想是作文的核心和灵魂，作文的每一个材料都要服从它，每一句话都要表现它。叙事素描的表达方式是记叙和描写的结合。1.应该让学生学会完整地记叙一件事，包括把一件事的基本要素（时间、地点、人物、情节）和基本结构（起因、发展、高潮、结局）表达清楚。学会几种写“一件事”的开头方法，初步学会“倒叙”的写法。2.正确地确定和表现中心思想，包括初步学会从一件事中概括出单一明确的中心思想，并能在记叙时突出重点（“发展”和“高潮”部分），把中心思想表现出来。不仅要根据中心思想筛选材料，突出重点，也要围绕中心用词造句，做到具体明确。3.要让学生初步养成写叙事性观察日记的习惯，学会从平凡的生活中发现和表达不平凡的事情。

素描课的指导应该如何进行？可以说是“教无定法而有定规”。一堂素描课大体上可以包括下述步骤：1.讲清教学要求；2.观察实物或者师生的演示；3.讨论观察所得，进行重点指导；4.复习范文，借鉴范文；5.帮助学生厘清思路，列出提纲；6.口头作文；7.书面写作。但是这些步骤不是缺一不可的，也没有固定不变的程式。

小学中年级素描训练需要符合下述四项教学策略：1.仔细观察、认真描摹，将所观察的事物、人物的造型，以及事情的经过正确勾勒出来。2.认识事物第一，构思文章第二。即教师首先要指导学生观察理解和感受素描的客体，其次才是指导他们构思文章，绝不能本末倒置。3.要求明确，同中求异。即引导学生用不同方法观察同一个对象，从不同角度去思考同一个过程，从不同侧面对同一个内容展开想象和联想，用不同的个性化语言描绘同一个现象。4.从扶到放，循序渐进。即让学生从集体观察过渡到独立观察，从接受作文前的指导过渡到接受作文后的指导。

三

小学高年级学生思维的特点是，抽象概念思维开始成为思维的主要形式。此外，高年级的学生开始进入少年期，他们的自我意识迅速增强，人际交往开始成为他们的主导活动。因此，要发展他们针对不同对象施加影响和自我教育的语言功能，作文训练应该从观察作文转向写实用性的纪实作文和想象作文，包括中心明确的记叙文、简单的议论文和说明文、写读书笔记和各种应用文。写各类实用文必须依靠具体形象思维和抽象概念思维的协同活动，形成概念和判断，培养归纳推理和演绎推理的能力。归纳是“从特殊到一般”的认识过程，而演绎则是“从一般到特殊”的认识过程，两者相互补充。实用作文的教学，应先通过记叙文训练，初步培养学生归纳推理和演绎推理的能力，再通过简单的说明文和议论文，进一步培养这两种技能，使学生的思维逐渐具有针对性、逻辑性、灵活性和独创性。

实用性习作的心理机制培养也要渗透在表达习作材料的一般能力和特殊能力之中。在五年级，可以专题培养搜集习作材料的能力，包括通过观察周围事物寻找习作材料，通过图书馆、网络、影视等寻找习作材料，通过阅读古代优秀诗文和现代课外读物学写读书笔记。到六年级可以专题培养整理习作材料的能力，包括分类整理材料，把文章各个部分联结成统一的整体和编拟写作提纲。

高年级的实用性习作往往是结合活动进行的。第一类是国家节日活动，如元旦、除夕、春节、元宵节、妇女节、植树节、清明节、母亲节、儿童节、建党节、建军节、教师节、中秋节、国庆节、重阳节等。第二类是学校和班级组织的活动，如学校运动会、科技小发明活动、诗歌朗颂活动、文艺比赛活动、班级选举活动等。第三类是根据情况随机确定的单项人际交往活动，如向别人提出表扬、批评和建议等。

实用性习作的文体及表达方式较多，如写“启事”“生活随记”“自我介绍”“自我推荐”“小评论”“新闻稿”“报刊介绍”“生活中的小窍门介绍”“广告”“导游词”“活动计划”“活动总结”“专题讲演”等。要结合实际，初步学习这些实用性文体的结构及表达方式，使文章条理清晰，具体明确，文从字顺，行款正确，书写规范、整洁。

高年级实用性习作训练的策略，要注意三点。

一、抓好课堂教学的组织。在每次训练中，要充分重视导语、范例、评议这三个环节。导语是对学生写作兴趣的引爆，要促使其大脑兴奋，思维活跃，以激发他们的表达欲望。范例具有直观性，能引起学生思索，直接地具体地打开他们的思路。评议，实际上是在学生参与的前提下，由教师针对学生的习作进行指导、点拨、解疑的环节。这三个环节抓得好，一般训练效果也会比较好。

二、引导学生充分运用低中年级获得的习作训练方法。如上所述，实用性文章的体裁和表现方式很多，但首先要根据不同的对象确定表达目的，然后围绕中心选择恰当的表达方式。但不管哪一种方法，都要求主题明确，依据充分，结论正确。依据中很重要的是事实和数据。这就要求学生运用中年级素描习作养成的留心观察周围事物的习惯，有意识地丰富自己的见闻，并珍视个人的独特感受，平时能用自备的“素材本”积累素材。

三、鼓励学生表达真情实感。不管写哪一种实用文，不仅要运用概念、判断、推理把文章写清楚，突出中心，使人们接受自己的观点，还要充分解放思想，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感。例如告诉学生写“生活随记”，从国家大事到家庭琐事，从社会新闻到学校生活都可以写，写什么内容是没有规定的。怎么写？不定日期，有感受就写；不定文体，写人、记事、状物都可以；不限题材，大事、琐事都行；不限篇幅，长文、短文、片段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