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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漫忆之二——院中的小枣树

 清风322 2019-09-06



  
  不清楚这棵小枣树有几年的树龄,只记得那时它微微扭曲着身子,风姿绰约地斜庇着小院,一支臂还慵慵地伸出,似抚着小屋的顶,恰是一个大姐姐疼爱弟弟的模样。叶疏疏的,枣也不密,它毕竟才腕子粗,哪里会有许多果实呢?
  枣儿还青的时候,就仰着头在树下数枣,却总是数不清楚。一忽儿从这个叶子底下钻出一颗,一忽儿在那个枝后藏着几个,再加上那时候对数的概念模模糊糊,就永远只是心向往之了。
  秋风总算起了,枣儿终于红了。我和哥哥两人四只手撑着白布口袋,不大的一只口袋,爸用竹竿敲,妈踩着一只小板凳摘低一些的枣儿。红红的枣儿一落地,我就忙不迭地松了手,去拾枣儿,哥哥也急忙扔了口袋。紫红的、发亮的、大的、小的一只只枣儿捧在手里,心底的那份快乐,把整个胸膛涨得满满的。
  “撑好口袋!”当妈把最后一捧枣儿扔进布袋里,活蹦欢跳的枣儿一瞬间安安静静地躺在袋里时,我仰起头,看卸去了负担舒展自如的小枣树,觉得它忽然长高了。发红的树干,油绿的叶子被蓝蓝的天空衬得越发清晰明亮。爸说,谁都别吃,留了晚上过中秋节。
  一小布袋枣放在小桌上,我已经数清楚了,一共九十八颗,包括几颗麻花的和几颗小蔫枣。一队学生从门口走进来,依次绕着小桌又转出去,每人伸手从布袋里摸两颗枣。月亮升起来了,西北高原的天空朗照无余。又大又圆的月亮从小枣树稀疏的枝叶间透过,斑斑驳驳的影,映得小院水墨画儿似的。一个个学生脸上都有一种神圣肃穆的表情,好像在举行什么重大仪式,很庄重,又滑稽。
  终于摸完了,还剩下六颗枣。爸让我和哥哥排在队尾,一人也摸了两颗。然后爸和妈分了最后两颗。一大堆学生高兴地说笑起来,却多数舍不得吃枣,抱着我,逗我和哥哥玩。不记得玩到什么时候结束,只第二天起来发现,衣袋里有一堆枣儿。
  那枣儿透甜,甜中微微的一点酸,甜蜜蜜的酸。
  那年是一九四八年,师院附小一共有四十六个学生。爸和妈都是附小的老师,校长是西北师院教育系的教授陈侠,解放后调人民教育出版社,八十年代末西北师大还请他回来讲过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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