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内容来自时光网社区首页>> 群组>> 小红故事会>> 【骨头的胡言乱语】香港香港 老实说,我一直不喜欢香港这座城市。单纯的不喜欢,那在本质上、各方面都不是一个适合我的地方。每次到香港,我就感到窒息。截止到这个月,我一共去过香港三次,每次我都很认真的搜索,期冀能在这座繁华的都市之中找到一隅能让我栖息、透口气的空间,却每每无功。它太拥挤了,不论是物理层面还是意识形态上,都太拥挤,拥挤到令人绝望。所以,它必然是忙碌的,无穷动般片刻不息,仿佛压根没有丝毫余裕。高档场域内的体面栖息,都是西装革履、正襟危坐,看得到平静湖面下的暗流蠢动。日本导演岩井俊二在他的代表作“燕尾蝶”中,流落异乡的中国人称呼东京为“元都”,意为金元之都。那不无道理,我去过寸土寸金的东京,也觉窒息,但,单论“元都”之名,我认为用在香港这座城市身上,更为恰当。东京的窒息,还是有氧气罩的,去住宅区瞅瞅,一户户本本分分的小平房,就算市中心再如何拥挤,还是让人不禁联想:不论如何,那些忙碌疲敝的身影,在夜幕降临、归巢之后,总是有一块属于自己的静谧天地(确是独门独户,有天有地啊)。而香港呢,从机场一上出租车,远在九龙,往香港岛开呀开呀,触目所见的楼房,无不高耸,再破再旧,无改凌云之志。且多是狭长型的耸立,如巉岩峭壁,人为的天涯海角,壁上有眼,一扇扇黑洞洞的存在,近看如临鬼蜮。犹记得,我一位上海故交曾评说香港,说它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邪气,繁忙之处密集地无处插脚;荒凉起来,直如蛮荒之地,了无人烟……而人的处所,永远拥挤。 有不少香港本地的公知,曾评说香港,说起来是一座繁华的国际金融之都,但在本质上反更像一个保守的村落。我对香港的了解还浅,但每次来,都对这段评述多一份认同感。要从本质上理解这段话,首先要搞清楚都市与农村的区别。一言以蔽之,都市多元而农村单元。香港人意识形态上的统一单元,实在令人咋舌。我遇到的香港人自然还不能算多,但至少由我的眼睛里看来,他们不论各自的社会地位或性格特点有多大的差异,可一些思维逻辑、话题范畴都是惊人的一致。我没见过几个香港人是不热衷金融的,也没见到过不熟悉八卦的香港人,更没见过一个喜欢看书的香港人。香港人是惊人的不看书!但不读书,不表示不知礼。香港人又是很懂礼节、很重礼节的。在我有限的经历中,我未曾见到过香港人有失言的时候。不单是香港人,常年居于香港的人,也颇习为人处世之道。可如此懂礼节的香港人,在骨子里却又稍显凉薄。这也无可厚非,越是拥挤的地域,人际关系便越是紧张,越是险峻。人与人的安全空间,都是虚拟的,存在人脑子里。比如你去一家中低档的茶餐厅吃饭,在香港,拼桌乃是常态,你最有可能见到的场景是,同一张桌子上相对冷峻的三四张面孔。不要误会,人家不是仇视,而是用表面的冷漠代替距离。这反倒成了一种体贴,因为实在太拥挤了呀!人家是体贴你,才冷眼相待。让你自觉依旧孤身一人,并没有冒犯别人,别人也不想来冒犯你。(香港本地友人的意见是,在外面千万不要没事和陌生人搭讪,最好笑也别笑,人家会当你是神经病的。) 说到底,好像又是拥挤的责任了。究竟是香港人的性格,才造成了这座城的拥挤,还是香港的拥挤造成了生存其中的人的性格呢?这成了一个先生蛋还是先生鸡的问题了。对香港浅尝即止的我,自然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先将这个问题,将我个人对香港暂时的印象罗列于此,存而不论吧。也许我若喜欢购物,香港是个不错的地方,可偏偏,我不喜欢。如果我不是个烟枪,我大概还能在香港的室内咖啡馆里悠闲地坐坐,看看书,可偏偏我又是个烟枪,而香港是个拥挤到没有室外咖啡馆的地方……真的,在香港,一张摆在室外的咖啡桌都没有,而又是室内禁烟的所在。如果,我不介意排队吃饭,我也许可以在香港至少吃得更很舒坦些,但当然,香港吃饭再好的餐厅不订位也是要排队的(大多订了也要排,不用排的要么不好吃要么不实惠)……总之,跟上海比,我压根意识不到香港强在哪里。可也许更让我尴尬的是,因为各种原因,我偏偏每年至少都要去香港一到两次至少。真是冤孽一般的缘分呐,香港。 有这般认识,更让我不得不佩服生存于此的香港作家(单论小说作家)。在这么个惊人的缺少空间的场域里,能坚持文学创作,想必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我倒不是想谈什么作家的生存空间的问题,在一个几百万人不看小说的城市,作家当然很难活下来,显而易见,我单纯想说的只有创作问题。文学创作需要的是碰撞,一本小说里,不同人物有不同的精神内涵不同的禀赋,才谈得上有碰撞有火花,才能形成所谓的情节。但香港,一个个人生活被无限压缩且极其单一的城市,其原本的留给个人的空间便欠奉,如何形成各自不同的、完满的精神世界呢?我以为香港人是畸零的,也许现在世界上人类这一族群,其本身大多都有残缺,而各个族群都有各自克制这一残缺现象的手段,像欧洲进入二十一世纪便有一股新一轮的宗教复兴的趋势,日本青年人越来越不受团块世代的大企业集体观的影响等等,都是对这全球化浪潮的反省与叛逆。而独独香港,我觉得反倒是激化的。在这一背景下,作家首先自身要反潮流而行,努力完成自己的独立人格,接下来则必须要在创作过程中努力让满目疮痍的残缺在稿纸中走向完满。走不完这两步,作为作家我以为是不成功的。可悲的是,在香港,即便成功了的作家,基本也不被本地人熟悉。香港长篇小说家,其作品更多是在台湾出版的。就是畸形到如此程度的城市呢…… 另一方面,香港出玩家。传说中的香江四大才子:金庸、倪匡、黄霑、蔡澜。两个通俗作家,一个词曲作家,一个饮食达人。比起来,金庸算是最正经的一位。同辈、不比他们差的董桥,进不去,理所当然一般。新的一波四大才子:陶杰、林夕、梁文道、陈志云。一个是娱乐圈“话事人”之一,一个词作家,一个杂文作家(传可与鲁迅媲美,也是个说法),一个是从一个文人越来越像一个媒体人……同辈人我以为比他们好的董启章,更是进不去了,更没悬念。香港出玩家,不是playboy的那种,是长袖善舞的玩法。很有城市精神。如果让我,恶作剧一般,下辈子只能围绕香港这座城市写东西,我会把我的笔拗断。我想,还是到此为止吧。 本话题来源于日志:http://i.mtime.com/2682676/blog/775248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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