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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韭谷永字子云，长安人也。父吉，为卫司马，使送郅支单于侍子（师古：为使而送之还本国），为郅支所杀，语在《陈汤传》。永少为长安小史，后博学经书。建昭中（元帝年号，当前36年前后），御史大夫繁延寿（师古：即李延寿）闻其有茂材，除补属，举为太常丞，数上疏言得失。知 俜建始三年（成帝年号，前30年）冬，日食地震（自然现象一归于人事，是中华文明所以未有自然科学之昌明。而自然灾害何以归向人事，此思维自何而起，本源不能不探究。非常独特）同日俱发，诏举方正直言极谏之士，太常阳城侯刘庆忌举永待诏公车。对曰：斋 晌使陛下秉至圣之纯德，惧天地之戒异，饬（师古：同敕，整也）身修政，纳问公卿，又下明诏，帅举（师古：谓公卿守相皆令举也）直言，燕见绎（师古：引其端绪也），以求咎愆，使臣等得造（师古：至也）明朝，承圣问。臣材朽学浅，不通政事。窃闻明王即位，正五事，建大中，以承天心（师古：五事，貌、言、视、听、思。大中即皇极，解在五行志），则庶征（师古：庶，众也。征，证也）序于下，日月理于上；如人君淫溺后宫，般乐游田（师古：如，若也。般与盘同），五事失于躬，大中之道不立，则咎征降而六极至（师古：六极：凶短折、疾、忧、贫、恶、弱）。凡灾异之发，各象过失，以类告人。乃十二月朔戊申，日食婺女（星宿名，即女宿，又名须女，二十八宿之一，玄武之第三宿）之分，地震萧墙（师古：屏墙也，解在五行志）之内，二者同日俱发，以丁宁（师古：再三告示也）陛下，厥咎不远，宜厚（师古：犹深也）求诸身。意岂陛下志在闺门，未恤政事，不慎举错（师古：志在闺门，谓留心于女色也。错，置也），娄失中与（师古：娄，古屡字。与读曰欤）？内宠大盛，女不遵道，嫉妨专上，妨继嗣与？古之王者废五事之中，失夫妇之纪，妻妾得意，谒行于内，势行于外，至覆倾国家，或乱阴阳（师古：谒，请也。内则所请必行，外则擅其权力，言女宠盛也）。昔褒姒用国，宗周以丧；阎妻骄扇，日以不臧（师古：阎，嬖宠之族也。扇，炽也。臧，善也。鲁诗小雅十月之交篇：此日而食，于何不臧，又曰：阎妻扇方处，言厉王无道，内宠炽盛，政化失理，故致灾异，日为之食，为不善也）。此其效也。经曰：“皇极，皇建其有极（师古：周书洪范辞。皇，大也，极，中也。大立其有中，所以行九畴之义）。”传曰：“皇之不极，是谓不建，时则有日月乱行。”知 之治陛下践至尊之祚为天下主，奉帝王之职以统群生，方内（师古：四方之内）之治乱，在陛下所执。诚留意于正身，勉强于力行，损燕私之闲以劳天下（师古：损，减也；劳，忧也），放去淫溺之乐，罢归倡优之笑，绝却不享之义，慎节游田之虞（师古：却，退也；享，当也。言所为不善，不当天心也。一曰天不祐之，不歆享其祀也），起居有常，循礼而动，躬亲政事，致行无倦，安服若性（师古：致，至也。安心而服行之，如天性自然也）。经曰：“继自今嗣王，其毋淫于酒，毋逸于游田，惟正之共（师古：周书无逸辞。言从今以往，继业嗣立之王毋过欲于酒，毋放于田猎，惟宜正身恭己也）。”未有身治正而臣下邪者也。古 夫妻之际，王事纲纪，安危之机，圣王所致慎也。昔舜饬正二女，以崇至德（师古：虞书尧典云：釐降二女于妫汭（音归锐，妫水隈曲之处，舜居于此），嫔于虞。谓尧以二女妻舜，观其治家，欲使治国，而舜谨敕正躬以待二女，其德益崇，遂受尧禅也）；楚庄忍绝丹姬，以成伯功（师古：丹姬为楚文王姬。庄王用申公巫臣之谏，不纳夏姬。谷永集丹做夏，是也。此传做丹，转写误耳）；幽王惑于褒姒，周德降亡；鲁桓胁于齐女，社稷以倾（师古：解在五行志）。诚修后宫之政，明尊卑之序，贵者不得嫉妬（同妒）专宠，以绝骄嫚之端，抑褒、阎之乱，贱者咸得秩（师古：次也，以次而进御也）进，各得厥职，以广继嗣之统，息《白华》之怨（师古：诗小雅白华篇。幽王惑于褒姒而黜申后，国人作此诗以刺之。永讥成帝专宠赵昭仪也），后宫亲属，饶之以财，勿与政事，以远皇父之类，损妻党之权（师古：皇父，周卿士。小雅十月之交诗：皇父卿士，番为司徒。刺厉王淫于色，故皇父因嬖宠而为官也。父读曰甫），未有闺门治而天下乱者也。斋 赏治远自近始，习善在左右。昔龙管纳言，而帝命惟允（师古：龙，舜臣名也。管，主也。虞书舜典曰帝曰：龙，命汝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允，信也）；四辅既备，成王靡有过事（师古：四辅：左辅、右弼、前疑、后丞也。周书洛诰称成王曰：诞保文武受命，乱为四辅）。诚敕正左右齐栗之臣（孟康：左右谓尚书官也。齐栗，言其整齐万事，常战栗谨敬也），戴金貂之饰、执常伯之职者（师古：常伯，侍中也。伯，长也，常使长事者也。一曰常任使之人，此为长也），皆使学先王之道，知君臣之义，济济谨孚（师古：信也），无敖戏骄恣之过，则左右肃艾（师古：肃，敬也。艾读曰乂，治也），群僚仰法，化流四方。经曰：“亦惟先正克左右（师古：周书君牙之辞。言王者欲正百官，要在能先正其左右近臣也）。”未有左右正而百官枉（师古：曲也）者也。斋 福，治天下者尊贤考功则治，简（师古：略也，谓轻慢也）贤违功则乱。诚审思治人之术，欢乐得贤之福，论材选士，必试于职，明度量以程（师古：效也）能，考功实以定德，无用比周之虚誉，毋听浸润之谮诉（师古：比周，言阿党亲密也。浸润，积渐之深也），则抱功修职之吏无蔽伤之忧，比周邪伪之徒不得即工（李奇：即，就也。工，官也），小人日销，俊艾日隆。经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师古：虞书舜典辞。言居官三年一考其功，三考则退其幽暗无功者，升其昭明有功者）。”又曰：“九德咸事，俊艾在官（师古：虞书咎繇谟辞。言使九德之人皆用事，俊杰治能之士并在官也。九德：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未有功赏得于前众贤布于官而不治者也。主 尧遭尧遭洪水之灾，天下分绝为十二州，制远之道微（孟康：本九州，洪水隔分，更为十二州，处所离远，相制之道微也。师古：十二州谓冀、兖、豫、青、徐、荆、扬、雍、梁、幽、并、营也）而无乖畔之难者，德厚恩深，无怨于下也。秦居平土，一夫大呼而海内崩析者，刑罚深酷，吏行残贼也。夫违天害德，为上取怨于下，莫甚乎残贼之吏。诚放退残贼酷暴之吏锢废勿用，益选温良上德之士以亲（师古：爱养之）万姓，平刑释（师古：解也）冤以理民命，务省繇役，毋夺民时，薄收赋税，毋殚（师古：尽也）民财，使天下黎元咸安家乐业，不苦逾时之役（师古：古者行役不逾时。时谓三月，是为一时），不患苛暴之政，不疾酷烈之吏（师古：言免此疾患），虽有唐尧之大灾，民无离上之心（师古：尧遭洪水，故云大灾）。经曰：“怀保小人，惠于鳏寡（师古：周书无逸辞。怀，和也。保，安也）。”未有德厚吏良而民畔者也。 异，臣闻灾异，皇天所以谴告人君过失，犹严父之明诫。畏惧敬改，则祸销福降；忽然简易，则咎罚不除。经曰：“飨用五福，畏用六极（师古：周书洪范辞。饗，当也。言所行当于天心，则降以五福，若所为不善，则以六极畏罚之）。”传曰：“六沴作见，若不共御，六罚既侵，六极其下（师古：此洪范之传。沴音立，灾气也。共读曰恭，御读曰禦。言敬而修德以禦灾）。”今三年之间，灾异锋起，小大毕具，所行不享（师古：当也。不当天心）上帝，上帝不豫（师古：悦也），炳然甚著。不求之身，无所改正，疏（师古：远也）举广谋，又不用其言，是循不享之迹，无谢过之实也，天责愈深。此五者，王事之纲纪，南面之急务，唯陛下留神。知 熳右对奏，天子异焉，特召见永。古 秸其夏，皆令诸方正对策，语在《杜钦传》。永对毕，因曰：“臣前幸得条对灾异之效，祸乱所极，言关于圣聪。书陈于前，陛下委弃不纳，而更使方正对策，背可惧之大异，问不急之常论，废承天之至言，角（师古：竟也）无用之虚文，欲末杀灾异，满谰诬天（师古：末杀，扫灭也。满谰谓欺罔也），是故皇天勃然发怒，甲己之间暴风三溱，拔树折木（师古：自甲至己凡六日也。溱同臻，至也），此天至明不可欺之效也。”上特复问永，永对曰：“日食、地震，皇后、贵妾专宠所致。”语在《五行志》。主 是时，上初即位，谦让委政元舅大将军王凤，议者多归咎焉。永知凤方见柄用（师古：言任用之授以权也），阴欲自托，乃复曰：古 ，北方今四夷宾服，皆为臣妾，北无薰粥冒顿之患，南无赵佗、吕嘉之难，三垂晏（师古：安也）然，靡有兵革之警。诸侯大者乃食数县，汉吏制其权柄，不得有为，亡吴、楚、燕、梁之势。百官盘互，亲疏相错（师古：盘互，盘结而交互也。错，间杂也。互或作牙，言如豕牙之盘曲，犬牙之相入也），骨肉大臣有申伯（师古：周申后之父）之忠，洞洞属属，小心畏忌（师古：洞洞，京肃也。属属，专谨也），无重合、安阳、博陆之乱（师古：重合，莽通；安阳，上官桀；博陆，霍禹）。三者无毛发之辜，不可归咎诸舅。此欲以政事过差丞相父子、中尚书宦官，槛塞大异，皆瞽说欺天者也（师古：槛，犹闭也。瞽说，言不中道，若无目之人）。窃恐陛下舍（师古：谓留也）昭昭之白过，忽天地之明戒，听暗昧之瞽说，归咎乎无辜，倚（师古：依也）异乎政事，重失天心，不可之大者也（师古：此则为大不可也）。知 暾陛下即位，委任遵旧，未有过政。元年正月，白气较（师古：明貌）然起乎东方，至其四月，黄浊四塞，覆冒京师，申以大水，著以震蚀（师古：申，重也。著，明也）。各有占应，相为表里，百官庶事无所归倚，陛下独不怪与？白气起东方，贱人将兴之表也；黄浊冒京师，王道微绝之应也。夫贱人当起而京师道微，二者已（师古：甚也）丑。陛下诚深察愚臣之言，致惧天地之异，长思宗庙之计，改往反过，抗湛溺之意，解偏驳之爱（师古：抗，举也。湛读曰沈。驳，不周普也），奋乾刚之威，平天覆之施，使列妾得人人更（师古：互也）进，犹尚未足也，急复益纳宜子妇人，毋择好丑，毋避尝字（如淳：王凤上小妻弟以纳后宫，以尝字乳。王章言之坐死。今永言此，为凤洗前过也），毋论年齿。推法言之，陛下得继嗣于微贱之间，乃反为福。得继嗣而已，母非有贱也（师古：苟得子耳，勿论其母之贵贱）。后宫女史使令有直（师古：当也）意者，广求于微贱之间，以遇天所开右（师古：读曰佑，助也），慰释（师古：散也）皇太后之忧愠，解谢上帝之谴怒，则继嗣蕃滋，灾异讫息（师古：蕃，多也。讫，止也）。陛下则不深察愚臣之言，忽于天地之戒，咎根不除，水雨之灾，山石之异，将发不久；发则灾异已极，天变成形，臣虽欲捐身关策，不及事已（师古：言祸败既成，不可如何也）。主 淅疏贱之臣，至敢直陈天意，斥讥帷幄之私，欲间离贵后盛妾，自知忤心逆耳，必不免于汤镬之诛。此天保右（师古：读曰佑）汉家，使臣敢直言也。三上封事，然后得召；待诏一旬，然后得见。夫由疏贱纳至忠，甚苦（师古：由，从也。苦，劳苦也）；由至尊闻天意，甚难。语不可露，愿具书所言，因侍中奏陛下，以示腹心大臣（如淳：永为凤言，而言示腹心大臣，无不可矣）。腹心大臣以为非天意，臣当伏妄言之诛；即以为诚天意也，奈何忘国家大本，背天意而从（师古：读曰纵）欲！唯陛下省察熟念，厚为宗庙计。古 涫槭时对者数十人，永与杜钦为上第焉。上皆以其书示后宫。后上尝赐许皇后书，采永言以责之，语在《外戚传》。主 夫。永既阴为大将军凤说矣，能实最高，由是擢为光禄大夫。永奏书谢凤曰：“永斗筲之材（师古：筲，竹器。斗筲，喻小而不大也），质薄学朽，无一日之雅，左右之介（师古：雅，素也。介，绍也。言非宿素之交，又无介绍而进也），将军说其狂言，擢之皁衣之吏，厕之争臣之末，不听浸润之谮，不食肤受之诉（师古：食，受纳也。肤受，谓初入皮肤至骨髓，言其深也），虽齐桓、晋文用士笃密，察父哲兄覆育子弟，诚无以加（师古：察，明也。哲，智也）！昔豫子吞炭坏形以奉见异（师古：豫让为智伯报仇事），齐客陨首公门以报恩施（师古：舍人魏子三收邑入，不与孟尝，孟尝怒之，魏子曰：假于贤者。齐湣王受谗，孟尝出奔，魏子所与票贤者到宫门自刭，以明孟尝之心），知氏、孟尝犹有死士，何况将军之门！”凤遂厚之。 年次数年，出为安定太守。时上诸舅皆修经书，任政事。平阿侯谭年次当继大将军凤辅政，尤与永善。阳朔（前23年前后）中，凤薨。凤病困，荐从弟御史大夫音以自代。上从之，以音为大司马车骑将军，领尚书事，而平阿侯谭位特进，领城门兵。永闻之，与谭书曰：“君侯躬周召之德，执管晏之操，敬贤下士，乐善不倦，宜在上将久矣，以大将军在，故抑郁于家，不得舒愤。今大将军不幸蚤薨，累亲疏（师古：积累其次而计之），序材能，宜在君侯。拜吏之日，京师士大夫怅然失望。此皆永等愚劣，不能褒扬万分（师古：言万分之一）。属（师古：近也）闻以特进领城门兵，是则车骑将军秉政雍容于内，而至戚贤舅执管籥于外也。愚窃不为君侯喜。宜深辞职，自陈浅薄不足以固城门之守，收太伯（师古：王季之兄，让不为嗣而适吴越）（太伯适吴越而兴，贤又何不及王季及文王？）之让，保谦谦之路，阖门高枕，为知者首。愿君侯与博览者参之（师古：参详其事），小子为君侯安此。”谭得其书大感，遂辞让不受领城门职。由是谭、音相与不平。斋 数谢永远为郡吏，恐为音所危，病满三月免。音奏请永补营军司马，永数谢罪自陈，得转为长史。知 之都音用从舅越亲辅政，威权损于凤时，永复说音曰：“将军履上将之位，食膏腴之都，任周召之职，拥（师古：持也）天下之枢，可谓富贵之极，人臣无二，天下之责四面至矣，将何以居之？宜夙夜孳孳（师古：同孜，不怠也），执伊尹之强德，以守职匡上，诛恶不避亲爱，举善不避仇雠，以章（师古：明也）至公，立信四方。笃行三者，乃可以长堪重任，久享盛宠（师古：笃，厚也，享，当也）。太白出西方六十日，法当参天，今已过期（服虔：太白出，当居天三分之一。已过期，言其行迟，在戌亥之间），尚在桑榆之间，质弱而行迟，形小而光微（如淳：言其行迟象王音也。永见音为司马，以疏间亲，自以位过，故以太白喻司马，司马主兵故也。是永之佞曲从苟合也）。荧惑角怒明大，逆行守尾。其逆，常也；守尾，变也。意岂将军忘湛渐之义，委曲从顺（师古：湛读曰沈，渐读曰潜。周书洪范：沉潜克刚。言人性沉密而潜深者，行之以刚则能堪也，故激劝之云尔），所执不强，不广用士，尚有好恶之忌，荡荡之德未纯（师古：此永自知有忤于音，故以斯言自救解），方与将相大臣乖离之萌也？何故始袭司马之号，俄而金火并有此变？上天至明，不虚见异，唯将军畏之慎之，深思其故，改求其路，以享天意。”音犹不平，荐永为护菀使者。斋 艮埃音薨，成都侯商代为大司马卫将军，永乃迁为凉州刺史。奏事京师讫，当之部，时有黑龙见东莱，上使尚书问永，受所欲言（师古：永有所言，令尚书即受之）。永对曰：知 煜掠臣闻王天下有国家者，患在上有危亡之事，而危亡之言不得上闻；如使危亡之言辄上闻（师古：如，若也。有即上闻），则商周不易姓而迭兴，三正不变改而更用。夏商之将亡也，行道之人皆知之（师古：凡在道路行者），晏然自以若天有日莫能危（师古：自谓如日在天而无有能伤危也），是故恶日广而不自知，大命倾而不寤。《易》曰：“危者有其安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师古：下系辞。言安必思危，存不忘亡，乃得保其安存）。”陛下诚垂宽明之听，无忌讳之诛，使刍荛之臣得尽所闻于前，不惧于后患，直言之路开，则四方众贤不远千里，辐凑陈忠，群臣之上愿，社稷之长福也。斋 色黑汉家行夏正，夏正色黑，黑龙，同姓之象也（张晏：夏以建寅为正，万物在地中，色黑，今黑龙见，同姓象也）。龙阳德，由小之大（师古：言因小以至大），故为王者瑞应。未知同姓有见本朝无继嗣之庆，多危殆之隙，欲因扰乱举兵而起者邪？将动心冀为后者，残贼不仁，若广陵、昌邑之类？臣愚不能处也（师古：处谓决断也）。元年九月黑龙见，其晦，日有食之。今年二月己未夜星陨，乙酉，日有食之。六月之间，大异四发，二而同月，三代之末，春秋之乱，未尝有也。臣闻三代所以陨社稷丧宗庙者，皆由妇人与群恶沈湎于酒。《书》曰：“乃用妇人之言，自绝于天（师古：周书泰誓辞。妇人，妲己。言纣用妲己之言，自取殄灭，非天绝之。殄音舔，灭，绝）”；“四方之逋逃多罪，是宗是长，是信是使（师古：亦泰誓辞。宗，尊也。言纣容纳逃亡多罪之人，亲信使用，尊而长之）”。《诗》云：“燎之方阳，宁或灭之？赫赫宗周，褒姒灭之（师古：小雅正月诗，言火燎方炽，宁有能灭之者乎？而宗周之盛，乃为褒姒所灭，怨其甚也）！”《易》曰：“濡其首，有孚失是（师古：未济上九爻辞。言耽乐无节，饮酒濡首，有信之道于是遂失也。濡，湿也）。”秦所以二世十六年而亡者，养生泰奢，奉终泰厚也。二者陛下兼而有之，臣请略陈其效。主 遂”《易》曰：“在中馈，无攸遂（师古：家人六二爻辞。馈，食也。言妇人之道居中主食，逊顺而已，无所必遂）”，言妇人不得与事也。《诗》曰：“懿厥哲妇，为枭为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师古：大雅瞻卬诗。懿，美也。哲，智也。言幽王以哲妇为美，实乃为枭鸱音吃。妇谓褒姒。枭鸱，恶声之鸟。又言此祸非从天而下，以宠褒姒故，生此灾也）”。建始、河平之际，许、班之贵，顷动前朝（师古：许皇后、班婕妤之家），熏灼四方，赏赐无量，空虚内臧，女宠至极，不可上矣（师古：上犹加也）；今之后起，天所不飨，什倍于前（如淳：谓赵、李本从卑贱起也）。废先帝法度，听用其言，官秩不当，纵释王诛（师古：纵，放。释，解。王诛，王法当诛者），骄其亲属，假之威权，从横乱政，刺举之吏，莫敢奉宪。又以掖庭狱大为乱阱（师古：穿地为坑井以拘系人。乱者，言其非正而又多也），榜棰（亦作榜箠，鞭笞拷打）㿊于砲格（师古：㿊，痛也。炮格，纣所作刑也），绝灭人命，主为赵、李报德复怨（师古：复亦报也），反除白罪，建治正吏（师古：反读曰幡。罪之明白者反而除之，吏之公正者建议劾治也），多系无辜，掠立迫恐（师古：掠笞服之，立其罪名），至为人起责，分利受谢（师古：言富贾有钱，假托其名，代之为主，放与它人，以取利息而共分之，或受报谢，别取财物）。生入死出者，不可胜数。是以日食再既（孟康：尽也），以昭（师古：明也）其辜。主 缕王者必先自绝，然后天绝之。陛下弃万乘之至贵，乐家人之贱事（师古：谓私畜田及奴婢财物），厌高美之尊号，好匹夫之卑字（孟康：成帝好微行，更作私字以相呼），崇聚僄（师古：疾也）轻无义小人以为私客，数离深宫之固，挺（师古：引也）身晨夜，与群小相随，乌集杂会，饮醉吏民之家（师古：言聚散不恒，如乌鸟之集），乱服共坐，流湎媟嫚，混淆无别，闵免遁乐，昼夜在路（师古：闵免犹黾勉。遁，流遁）。典门户奉宿卫之臣执干戈而守空宫，公卿百僚不知陛下所在，积数年矣。 下畔王者以民为基，民以财为本，财竭则下畔，下畔则上亡。是以明王爱养基本，不敢穷极，使民如承大祭（师古：言常畏慎）。今陛下轻夺民财，不爱民力，听邪臣之计，去高敞初陵，捐十年功绪（师古：绪谓功作之端次），改作昌陵，反天地之性，因下为高，积土为山，发徒起邑，并治宫馆，大兴繇役，重增赋敛，征发如雨（师古：言其多也），役百乾溪，费疑骊山（师古：疑读曰拟，比也。言劳役之功百倍于楚灵王，费财之广比于秦始皇），靡（师古：散也）敝天下，五年不成而后反故。又广盱（晋灼：音吁，大也）营表，发人冢墓，断截骸骨，暴扬尸柩。百姓财竭力尽，愁恨感天，灾异屡降，饥馑仍臻。流散冗食，餧死于道，以百万数（师古：冗，散也。餧，饿也）。公家无一年之畜，百姓无旬日之储，上下俱匮，无以相救。《诗》云：“殷监不远，在夏后之世（师古：大雅荡诗）。”愿陛下追观夏、商、周、秦所以失之，以镜考己行（师古：镜谓监照之。考，校也）。有不合者，臣当伏妄言之诛（师古：言上之所为，违于节俭，皆与永言同）。 娣ǘ汉兴九世，百九十余载，继体之主七，皆承天顺道，遵先祖法度，或以中兴，或以治安。至于陛下，独违道纵欲，轻身妄行，当盛壮之隆，无继嗣之福，有危亡之忧，积失君道，不合天意，亦已多矣。为人后嗣，守人功业，如此，岂不负哉！方今社稷宗庙祸福安危之机在于陛下，陛下诚肯发明圣之德，昭然远寤，畏此上天之威怒，深惧危亡之征兆，荡涤邪辟之恶志，厉精致政，专心反道（师古：反犹还也），绝群小之私客，免不正之诏除（师古：谓除补为官者），悉罢北宫私奴车马媠（音惰）出（媠出，耦出。师古：惰游也）之具，克己复礼，毋贰微行出饮之过（师古：贰谓重为之），以防迫切之祸，深惟日食再既之意，抑损椒房玉堂之盛宠（师古：椒房，皇后所居。玉堂，嬖幸之舍也），毋听后宫之请谒，除掖庭之乱狱，出砲格之陷阱，诛戮邪佞之臣及左右执左道以事上者，以塞天下之望，且寝初陵之作，止诸缮治宫室，阙更减赋，尽休力役（师古：阙亦谓减削之。更谓更卒），存恤振救困乏之人，以弭（师古：安也）远方，厉崇忠直，放退残贼，无使素餐之吏久尸厚禄，以次贯行，固执无违（师古：贯，联续也。谓上所陈众条诸事，宜次第相续行之，不当更违异也），夙夜孳孳，屡省（师古：屡自观省）无怠，旧愆毕改，新德既章，纤介之邪不复载心，则赫赫大异庶几可销，天命去就（师古：去离无德而就有德）庶几可复，社稷宗庙庶几可保。唯陛下留神反覆，熟省臣言。臣幸得备边部之吏，不知本朝失得，瞽言触忌讳，罪当万死。斋 李从成帝性宽而好文辞，又久无继嗣，数为微行，多近幸小臣，赵、李从微贱专宠，皆皇太后与诸舅夙夜所常忧。至亲难数言，故推永等使因天变而切谏，劝上纳用之。永自知有内应，展（师古：申也）意无所依违，每言事辄见答礼（师古：加礼而答之）。至上此对，上大怒。卫将军商密擿（音梯，指使。师古：擿谓发动之）永令发去。上使侍御史收永，敕过交道厩者勿追（晋灼：交道厩去长安六十里，近延陵）。御史不及永，还，上意亦解，自悔。明年，征永为太中大夫，迁光禄大夫给事中。主 长受元延元年（前12年，成帝已在位21年），为北地太守。时灾异尤数，永当之官，上使卫尉淳于长受永所欲言。永对曰：古 腋ㄐ臣永幸得以愚朽之材为太中大夫，备拾遗之臣，从朝者之后，进不能尽思纳忠辅宣圣德，退无被坚执锐讨不义之功，猥蒙厚恩，仍迁至北地太守。绝命陨首，身膏野草，不足以报塞万分。陛下圣德宽仁，不遗易忘之臣（师古：易忘，言其微贱不足记也），垂周文之听，下及刍荛之愚，有诏使卫尉受臣永所欲言。臣闻事君之义，有言责者尽其忠（师古：谓职当谏诤），有官守者修其职。臣永幸得免于言责之辜，有官守之任（师古：不为谏官，但郡守耳），当毕力遵职，养绥（师古：安也）百姓而已，不宜复关得失之辞。忠臣之于上，志在过厚，是故远不违君，死不忘国。昔史鱼既没，余忠未讫，委柩后寝，以尸达诚（如淳：礼，大夫殡于正室，士于适室。韩非曰史鱼卒，委柩后寝，卫君吊而问之，曰：不能进蘧伯玉，退弥子瑕，以尸谏也）；汲黯身外思内，发愤舒忧，遗言李息（师古：谓论张汤也）。经曰：“虽尔身在外，乃心无不在王室（师古：周书康王之诰。言蕃屏之臣，身虽在外，其心常当忠笃而在王室）。”臣永幸得给事中出入三年，虽执干戈守边垂，思慕之心常存于省闼，是以敢越郡吏之职，陈累年之忧。斋 蒸民臣闻天生蒸（师古：众也）民，不能相治，为立王者以统理之，方制海内非为天子，列土封疆非为诸侯，皆以为民也。垂三统，列三正，去无道，开有德，不私一姓，明天下乃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王者躬行道德，承顺天地，博爱仁恕，恩及行苇（师古：大雅行苇篇：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言政化所及，仁道霑被，虽草木至贱，无所残伤），籍税取民不过常法，宫室车服不逾制度，事节财足，黎庶和睦，则卦气理效，五征时序，百姓寿考，庶草蕃滋（师古：庶，众也。蕃，多也），符瑞并降，以昭保右（师古：保，安也。右读曰佑，助也。言为天所安助）。失道妄行，逆天暴物，穷奢极欲，湛湎荒淫，妇言是从，诛逐仁贤，离逖（师古：远也）骨肉，群小用事，峻刑重赋，百姓愁怨，则卦气悖乱，咎征著邮（师古：悖，乖也。邮同尤，过也），上天震怒，灾异屡降，日月薄食，五星失行，山崩川溃，水泉踊出，妖孽并见，茀星耀光（茀音福星，即彗星。师古：茀同孛），饥馑荐臻，百姓短折，万物夭伤。终不改寤，恶洽变备，不复谴告，更命有德。《诗》云：“乃眷四顾，此惟予宅（师古：大雅皇矣诗。言天以殷纣为恶不变，乃眷然西顾，见文王之德，而与之宅居也）。” ィ夫去恶夺弱，迁命贤圣，天地之常经，百王之所同也。加以功德有厚薄，期质有修短，时世有中（师古：读曰仲）季，天道有盛衰。陛下承八世之功业，当阳数之标季（孟康：阳九之末季），涉三七之节纪（孟康：至平帝乃三七二百一十岁之厄，今已涉向其节纪），遭《无妄》之卦运（应劭：天必先云而后雷，雷而后雨，而今无云而雷。无妄者，万物无所望于天，灾异之最大者。师古：取易无妄卦为义），直（师古：当也）百六之灾厄。三难异科，杂焉同会（师古：杂谓相参也。杂焉，总萃貌）。建始元年以来二十载间，群灾大异，交错锋起，多于《春秋》所书。八世著记，久不塞除（李奇：高祖以来至元帝，著记灾异未塞除也），重以今年正月己亥朔日有食之，三朝之会（师古：岁月日三者之始，故云三朝），四月丁酉四方众星白昼流陨，七月辛未彗星横天。乘三难之际会，畜（师古：读曰蓄，积聚也）众多之灾异，因之以饥馑，接之以不赡。彗星，极异也，土精所生，流陨之应出于饥变之后，兵乱作矣，厥期不久，隆德积善，惧不克济（师古：修德积善尚恐不济，况不隆不积者乎）。内则为深宫后庭将有骄臣悍妾醉酒狂悖卒起之败，北宫苑囿街巷之中臣妾之家幽闲之处徵舒、崔杼之乱（师古：陈夏徵舒杀其君平国，齐崔杼弑其君光）；外则为诸夏下土将有樊并、苏令、陈胜、项梁奋臂之祸。内乱朝暮，日戒诸夏（师古：内乱则祸在朝暮，诸夏则日戒有兵），举兵以火角为期（张晏：以荧惑芒角为期）。安危之分界，宗庙之至忧，臣永所以破胆寒心（师古：言惧甚），豫言之累年。下有其萌（师古：谓事之始生，如草木萌芽者），然后变见于上，可不致慎！主 下正祸起细微，奸生所易（师古：轻也）。愿陛下正君臣之义，无复与群小媟黩燕饮（师古：媟音谢，狎也。黩，污也）；中黄门后庭素骄慢不谨尝以醉酒失臣礼者，悉出勿留。勤三纲（师古：君臣父子夫妇）之严，修后宫之政，抑远骄妒之宠，崇近婉顺之行，加惠失志之人，怀（师古：和也）柔怨恨之心。保至尊之重，秉帝王之威，朝觐法出而后驾，陈兵清道而后行，无复轻身独出，饮食臣妾之家。三者既除，内乱之路塞矣。知 Ф诸夏举兵，萌在民饥馑而吏不恤，兴于百姓困而赋敛重，发于下怨离而上不知。《易》曰：“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孟康：膏者所以润人肌肤，爵禄亦所以养人者也。小贞，臣也。大贞，君也。遭屯难饥荒，君当开仓廪，振百姓，而反吝，则凶；臣吝啬，则吉。论语：出内之吝，谓之有司。师古：易屯卦九五爻辞）。”传曰：“饥而不损兹谓泰，厥灾水，厥咎亡（师古：洪范传辞）。”《訞辞》曰：“关动牡飞，辟为无道，臣为非，厥咎乱臣谋篡（师古：易訞占辞。訞既妖字）。”王者遭衰难之世，有饥馑之灾，不损用而大自润，故凶；百姓困贫无以共求（师古：共读曰供，无以供在上之所求），愁悲怨恨，故水；城关守国之固，固将去焉，故牡飞（门闩自动脱落，古谓内乱之兆）。往年郡国二十一伤于水灾，禾黍不入。今年蚕麦咸恶。百川沸腾，江河溢决，大水泛滥郡国十五有余。比（师古：频也）年丧稼，时过无宿麦（师古：时过者，失时不得种。秋种夏收，故云宿麦）。百姓失业流散，群辈守关（如淳：欲入就贱榖也）。大异较炳如彼，水灾浩浩，黎庶穷困如此，宜损常税小自润之时（师古：言所润益于己者，当减小之），而有司奏请加赋，甚缪经义，逆于民心，布怨趋祸之道也。牡飞之状，殆为此发。古者谷不登亏膳，灾屡至损服，凶年不塈（音既，抹涂屋顶）涂，明王之制也。《诗》云：“凡民有丧，扶服救之（师古：邶国谷风诗）。”《论语》曰：“百姓不足，君孰予足（师古：论语语，言百姓不足，君安得独足乎）？”臣愿陛下勿许加赋之奏，益减大官、导官、中御府、均官、掌畜、廪牺用度，止尚方、织室、京师郡国工服官发输造作，以助大司农。流恩广施，振赡困乏，开关梁，内流民，恣所欲之（师古：往也），以救其急。立春，遣使者循行风俗，宣布圣德，存恤孤寡，问民所苦，劳二千石（师古：劳，慰勉），敕劝耕桑，毋夺农时，以慰绥（师古：安也）元元之心，防塞大奸之隙。诸夏之乱，庶几可息。主 不可臣闻上主可与为善而不可与为恶，下主可与为恶而不可与为善。陛下天然之性，疏通聪敏，上主之姿（师古：材也）也。少省（师古：视也）愚臣之言，感寤三难，深畏大异，定心为善，捐忘邪志，毋贰旧愆，厉精致政，至诚应天，则积异塞于上，祸乱伏于下，何忧患之有？窃恐陛下公志未专，私好颇存，尚爱群小，不肯为耳！ 对奏，天子甚感其言。知 缌跸永于经书，泛（师古：普也）为疏达，与杜钦、杜鄴略等，不能洽浃（典：广博、周遍）如刘向父子及扬雄也。其于天官、《京氏易》最密，故善言灾异，前后所上四十余事，略相反覆，专攻上身与后宫而已。党于王氏，上亦知之，不甚亲信也。主 票骑永所居任职（师古：言所处之官皆称职），为北地太守岁余，卫将军商薨，曲阳侯根为票骑将军，荐永，征入为大司农。岁余，永病，三月，有司奏请免。故事，公卿病，辄赐告（典：汉律，官二千石病满三月当免。皇帝优赐其假，准其带印绶僚属归家治病谓赐告），至永独即时免。数月，卒于家。本名并，以尉氏樊并反，更名永云。斋 武帝杜鄴字子夏，本魏郡繁阳人也。祖父及父积功劳皆至郡守，武帝时徙茂陵。鄴少孤，其母张敞女。鄴壮，从敞子吉学问，得其家书。以孝廉为郎。知 啥己与车骑将军王音善。平阿侯谭不受城门职，后薨，上闵悔之，乃复令谭弟成都侯商位特进，领城门兵，得举吏如将军府。鄴见音前与平阿有隙，即说音曰：“鄴闻人情，恩深者其养谨，爱至者其求详（师古：悉也）。夫戚而不见殊，孰能无怨（师古：戚，近也。殊谓异于疏也）？此《棠棣》、《角弓》之诗所以作也（师古：小雅篇名，棠棣美燕兄弟，角弓刺不亲九族）。昔秦伯有千乘之国，而不能容其母弟，《春秋》亦书而讥焉（师古：秦景公母弟公子针有宠于其父桓公，景公立，针惧而奔晋。故经书：秦伯之弟针出奔晋。传曰：称弟，罪秦伯也）。周召则不然（师古：言周召无私怨），忠以相辅，义以相匡，同己之亲，等己之尊，不以圣德独兼国宠，又不为长专受荣任，分职于陕，并为弼疑（师古：自陕以东周公主之，自陕以西召公主之。弼疑，谓左辅右弼前疑后承）。故内无感恨之隙，外无侵侮之羞，俱享天祐，两荷高名者，盖以此也。窃见成都侯以特进领城门兵，复有诏得举吏如五府，此明诏所欲宠也。将军宜承顺圣意，加异往时，每事凡议，必与及之，指为诚发，出于将军，则孰敢不说谕（师古：言此之意指皆出忠诚，彼必和悦，无忧乖异也）？昔文侯寤大雁之献而父子益亲（师古：魏文侯废太子击，立击弟䜣，封击中山，三年不往来。击臣赵仓唐进大雁于文侯，应对以礼，文侯感寤，废䜣而召立击，父子更亲也），陈平共一饭之馔而将相加欢（师古：陈平用陆贾说，以五百金为绛侯具食是也。共读曰供），所接虽在楹阶俎豆之间，其于为国折冲厌难，岂不远哉！窃慕仓唐、陆子之义，所白奥内（师古：室中隐奥之处也），唯深察焉。”音甚嘉其言，由是与成都侯商亲密，二人皆重鄴。后以病去郎。商为大司马卫将军，除鄴主簿，以为腹心，举侍御史。哀帝即位，迁为凉州刺史。鄴居职宽舒，少威严，数年以病免。古 鞘保是时，帝祖母定陶傅太后称皇太太后，帝母丁姬称帝太后，而皇后即傅太后从弟子也。傅氏侯者三人，丁氏侯者二人。又封傅太后同母弟子郑业为阳信侯。傅太后尤与政专权。元寿元年（前2年）正月朔，上以皇后父孔乡侯傅晏为大司马卫将军，而帝舅阳安侯丁明为大司马票骑将军。临拜，日食，诏举方正直言。扶阳侯韦育举鄴方正，鄴对曰：斋 臣闻禽息忧国，碎首不恨（应劭：禽息，秦大夫，荐百里奚不见纳，缪公出，当车以头击闑（音聂，门橛）脑乃播出，曰：臣生无补于国而不如死也。缪公感寤而用百里奚，秦国大治）；卞和献宝，刖足愿之。臣幸得奉直言之诏，无二者之危，敢不极陈！臣闻阳尊阴卑，卑者随尊，尊者兼卑，天之道也。是以男虽贱，各为其家阳；女虽贵，犹为其国阴。故礼明三从之义（师古：谓夫人在家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虽有文母之德，必系于子（师古：文王之妃太姒）。《春秋》不书纪侯之母，阴义杀也（师古：杀谓减降也）。昔郑伯随姜氏之欲，终有叔段篡国之祸；周襄王内迫惠后之难，而遭居郑之危。汉兴，吕太后权私亲属，又以外孙为孝惠后，是时继嗣不明，凡事多暗，昼昏冬雷之变，不可胜载。窃见陛下行不偏之政，每事约俭，非礼不动，诚欲正身与天下更始也。然嘉瑞未应，而日食地震，民讹言行筹，传相惊恐。案《春秋》灾异，以指象为言语（师古：谓天不言，但以景象指意告喻人），故在于得一类而达之也。日食，明阳为阴所临，《坤卦》乘《离》，《明夷》之象也（应劭：明夷者，明伤也）。《坤》以法地，为土为母，以安静为德。震，不阴之效也（师古：言地当安静而今乃震，是为不遵阴道也）。占象甚明，臣敢不直言其事！知 唬骸昔曾子问从令之义，孔子曰：“是何言与（师古：曾子问子：从父之令，可谓孝乎？孔子非之。事见孝经）！”善闵子骞守礼不苟，从亲所行，无非理者，故无可间也（师古：论语孔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前大司马新都侯莽退伏弟家，以诏策决，复遣就国。高昌侯宏（师古：董宏）去蕃自绝，犹受封土。制书侍中驸马都尉迁（师古：傅迁）不忠巧佞，免归故郡，间未旬月，则有诏还，大臣奏正其罚，卒不得遣，而反兼官奉使，显宠过故。及阳信侯业，皆缘私君国，非功义所止（师古：缘私恩而得封爵为一国之君耳，非有功而侯也）。诸外家昆弟无贤不肖，并侍帷幄，布在列位（师古：不问贤与不肖，皆亲近在位），或典兵卫，或将军屯，宠意并于一家，积贵之势，世所希见所希闻也。至乃并置大司马将军之官。皇甫虽盛，三桓虽隆，鲁为作三军，无以甚此。当拜之日，暗然日食。不在前后，临事而发者，明陛下谦逊无专，承指非一，所言辄听，所欲辄随（师古：谓皆迫于太后也），有罪恶者不坐辜罚，无功能者毕受官爵，流渐积猥，正尤在是（师古：尤，过也。言过恶正在于此），欲令昭昭以觉圣朝。昔诗人所刺，《春秋》所讥，指象如此，殆不在它。由后视前，忿邑非之（师古：由，从也。邑，于邑。典：忿邑：愤恨忧郁），逮身所行，不自镜见，则以为可，计之过者（师古：逮，及也。镜，鉴照也。自以所行为可，是计策之误也）。疏贱独偏见，疑内亦有此类（师古：言天子不自见其过，疏贱独偏见，邺独旁观而见之。疑内亦有此类，谓后宫嬖幸非理宠遇，亦有如傅迁、郑业等妄受恩赏者）。天变不空，保右世主如此之至，奈何不应（师古：右读曰佑。应谓应天戒而修德政）！知 风暴臣闻野鸡著怪，高宗深动（师古：谓雉升鼎耳，故惧而修德，解在五行志）；大风暴过，成王怛然（师古：成王信流言而疑周公，天乃雷电以风，禾尽偃，大木斯拔，王乃启金縢（音腾，封闭）之书，悔而还周公）。愿陛下加致精诚，思承始初，事稽诸古（师古：每事皆考于古昔），以厌（师古：满也）下心，则黎庶群生无不说喜，上帝百神收还威怒，祯祥福禄何嫌（师古：疑也）不报！主 ，及鄴未拜，病卒。鄴言民讹言行筹，及谷永言王者买私田，彗星陨石牡飞之占，语在《五行志》。 余捬初，鄴从张吉学，吉子竦又幼孤，从鄴学问，亦著于世，尤长小学（师古：谓文字之学。周礼：八岁入小学，保氏教国子以六书。故因名云）。鄴子林，清静好古，亦有雅材，建武中历位列卿，至大司空。其正文字过于鄴、竦，故世言小学者由杜公。知 赜赞曰：孝成之世，委政外家，诸舅持权，重于丁、傅在孝哀时。故杜鄴敢讥丁、傅，而钦、永不敢言王氏，其势然也。及钦欲挹损凤权，而鄴附会音、商。永陈三七之戒，斯为忠焉，至其引申伯以阿凤，隙平阿于车骑（师古：谓劝王谭不受城门之职），指金火以求合（师古：谓陈金火之变说音云：荡荡之德未纯。冀音亲己，忘旧怨也），可谓谅（师古：信也）不足而谈有余者。孔子称“友多闻”，三人近之矣（师古：孔子云：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赞言杜业、杜钦、谷永无直谅之德，但多闻也）。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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