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瑚琏之器

 我是袋鼠 2019-09-10
不毁乡校    博

    我的一个师妹,辞去公职,商海创业,做玉的生意,打拼载,事业有成。前日,途经古城,来寓所做客,酒宴间,我向她请教了一个有关“玉”的问题:

    《谷梁传》记载,晋,假道於虞,以伐虢,的史实,文中有“垂棘之璧”一词,这垂棘之璧是为何物?

    以推销擅长的师妹,借题发挥,向我讲了一番“玉”的知识:人类进入新石器时代,我们的祖先就有了玉制品。许慎云,玉,石之美者也。石头对于人类文明的产生,有一定因缘关系。在打磨石器的历史进程中,人类的审美观,也从初始走向成熟。使一块物质的石玉,有了精神文化的层面。我们祖先,让“玉”成为自己理想情感,美好道德的载体。而谷梁传所记垂棘之璧,当是我国有史记载最早的美玉。是为夜明珠类。传说产于晋浍水岸边的棘璧村。其价值连城,故而晋公称“国之宝也”,故而,能使虞国公,召亡国之祸而受之。从史学角度看,晋公灭虞,垂棘之璧自当完璧归之,视为国宝。但很快,晋国发生骊姬之乱,垂棘之璧应在国乱中丢失。其后,垂棘之璧不见于史书,辽金完颜亮亦曾求璧浍水,但一无所得,可见,垂棘之璧我们闻其名而未见其物。但从这一史实中,可以得知,“玉”是人欲得之的宝物,它不仅有物质价值,更具有精神价值。人类懂得祭祀,就以石玉为器,盛装祭品,而玉器也有了神灵圣洁。

    春秋时期,儒家提出玉有五德,君子比德如玉,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使得佩玉之风盛兴。应该承认,儒家对玉文化的形成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

    师妹的这番“玉”论,让我读解了谷梁传晋假道於虞,以伐虢的盲点。也引发了我对论语中,孔子以玉器比弟子语录的深层次的思考。论语曾经有云:

    子贡问曰:赐也何如也。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

    论语中的这一节,可以说,是子贡在自身价值评价上,与老师的一次正面交锋。孔子褒回抑赐的态度,早为子贡所不满,今天,子贡再也按捺不住,当面发问:老师,你看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孔子说,你是一种器皿。子贡对这种泛泛的回答,自然不满意,“器”有贵有贱,有大有小,用途不一。孔子只是一句“器也”,显然褒贬未明。高智商的子贡,当然听出了话外音,故而紧逼又问:何器也?此时,孔子无法回避,以瑚琏作比,把子贡比如瑚琏之器。

    几乎所有儒家大师,都把孔子以瑚琏比子贡,读解为孔子对子贡的褒扬之句。其实,孔子与子贡的对答,暗藏玄机,颇有深意。与其说是对子贡才干的肯定,莫如说是对子贡人品的贬责。孔子又做了一次褒回抑赐的功夫。

    我们知道,瑚琏是兴于夏商时代的祭祀玉器,为宗庙盛黍稷之器,可见其在祭祀器皿中的尊贵身份,故以之喻指有才干,能担当大任的人。正因瑚琏之器,有此寓意,致使历代儒家大师,认为孔子说子贡是瑚琏,是在褒扬子贡。但那些大师,都忽视了“女器也”孔子这一句颇有玄机的话,孔子首先给子贡的人品定位为“器”,是为对子贡的贬责,因为,在孔子的人才观中,有一条定律:君子不器。如果逆定理成立,即是器,就不是君子。我还可以做这样的逻辑推理,君子不器——子贡是器——子贡不是君子。当我们参悟了孔子“女器也”这句话的玄机后,孔子对子贡,是褒是贬,岂不一目了然,明明白白了吗。

    孔子对子贡的才干,从不否认,但子贡乘大马,中绀而表素,轩车不容巷,结驷连骑束帛之币,聘享诸侯的行为,却让孔子心里不舒服,甚而有妒忌之意。孔子铸颜回,视颜回为嫡传,可是,颜回一无所能,贫居陋巷,终因营养不良而夭折。这无疑,会造成孔子心理的不平衡。想想看,当子贡问,我是怎样一个人时,孔子哪里会有好气,一定是气哼哼的说,你就是一种器,但绝不是我心中的君子。

    你利口巧辩,我说的巧言令色,鲜矣仁,就是批评你子贡。你有多大的才干,我也认为你在德行上,远不如颜回。孔子褒扬颜回,贬抑子贡的做法,体现了孔子的人才观,孔子若执政天下,就会以此制定用人标准,一些不符合孔子德行标准,而确有才干的如子贡一类,自会被排挤在治政内阁之外。不幸的是,中国几千年封建用人史,恰如孔子褒回抑赐,凡与自己心中之想相和者,无才也用之,不合自己心中之意的,有才亦弃之。这也就有了“野泽有遗贤”的古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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