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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西汉地方郡县的治理方式

 思明居士 2019-09-10

县集而郡,郡集而天下,郡县治,天下无不治,郡县治理的好坏与否关系着整个国家的前途命运。西汉作为中国历史上最为强大的封建王朝之一,疆域广阔,人口众多。面对广阔的疆域,汉帝国自然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治理方式。汉宣帝曾说:"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用德教,用周政乎",可见汉宣帝认为王、霸之道为汉室治理天下的方式。那么汉帝国是如何治理郡县的?真的是王、霸之术杂治吗?

浅谈西汉地方郡县的治理方式

汉帝国地方郡县的三大问题

庞大的贵族。汉初,刘邦在吸收秦帝国郡县制的基础上,采用郡国并行的政治制度,各大诸侯王国与郡县犬牙交错,两者治理并行不悖。平定七国之乱后,汉景帝一举收回诸侯的行政权和司法权,地方郡守都由中央朝廷直接任命,也就是地方郡守掌握了对于诸侯国的法治管理权,增加了地方郡县的权利。此时,地方郡县刚刚掌握大权,诸侯国小心翼翼,地方事务相对较少。等到汉武帝实行推恩令后,侯国面积不断变小,侯国数量不断增长,侯国彻底融入地方郡县之中,这些庞大的侯国成为汉帝国贵族的主要构成。因为他们掌握着庞大的土地和财力,富贵而骄,容易惹是生非,不断侵占土地,违犯法律,成为郡县治理的一大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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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稳定的游侠。侠客思想在我国一直流传甚广,人们在遭受委屈或者收到不公平对待时,总希望有侠客见义勇为、拔刀相互,甚至到今天也有侠之大者,为国为家的说法。然而游侠之人以义为天,以人情代替法理,以人治代替法治,甚至以匹夫之细,窃生杀之权,公然违犯法禁,所以韩非会说"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西汉时期,大侠频出,司马迁说道:"汉兴,有朱家、田仲、王公、剧孟、郭解之徒"。这些大侠虽有急公好义之一面,也有背公死党之一面,如:

吴、楚反时,条侯为太尉,乘传东,将至河南,得剧孟,喜曰:"吴、楚举大事而不求剧孟,吾知其无能为已。"天下骚动,大将军得之若一敌国云;

郭解少时阴贼感概,不快意,所杀甚众。以躯借友报仇,臧命作奸剽攻,休乃铸钱掘冢,不可胜数;

……..

此等游侠或一人影响天下,或公然违背法禁,四处游荡,不事生产,或鸡鸣狗盗……严重影响社会风气,《史记》记载:太史公曰:吾尝过薛,其俗间里率多暴桀子弟,与邹、鲁殊。问其故,日:"孟尝君招致天下任侠,奸人人薛中盖六万余家矣。足可见游侠影响深远,并且严重影响郡县的风气以及社会的治安,游侠群体成为了影响郡县治理的重大不稳定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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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剧中的古代侠客

不断增长的流民。汉帝国的流民群体主要源自三个方面:一是日益严重的土地兼并,致使农民失地,演变成流民。贾谊在奏疏中提到:"有者半贾而卖,亡者取倍称之息,于是有卖田宅、鬻子孙以偿责者矣",就是说在汉文帝时期就有卖田卖子用来偿还债务的,所以到汉武帝时期役财骄溢,或至并兼;豪党之徒以武断于乡曲,土地兼并现象不断加重,导致出现民愁亡聊,亡逃山林,转为盗贼的现象。醉卧汉帝国光辉的文景之治尚且如此,何况后世君主不如汉文帝、汉景帝呢?所以说日益严重的土地煎饼吧不断扩大流民群体;二是对外战争导致的流民。汉帝国周边不论是南越、匈奴、西域都需要不断的用兵,不断的战争消耗着汉帝国的民力、财力。仅汉武帝一朝,战争不下30次,如:

"元狩元年,复事西南夷"。

"元狩五年,大将军卫青将六将军十余万人击匈奴"。

"元狩六年,大将军卫青将六将军十余万骑出定襄"

……………

频繁的战争导致不断加税,田税变为什五之税,于是为逃避战争和重税的烦扰,人民相继沦为流民;是自然灾害导致的流民。似乎水旱灾害对于我们广袤的国土情有独钟,汉帝国成立以后,更是水旱频发,史书记载:

建元三年,河水溢于平原;

建元四年,夏,旱;

元光三年,河水徙;

………

不断频发的自然灾害,加上地方政府救助不及时,导致百姓不断遭受流离,逐渐成为西汉后期农民军的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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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军队

综上西汉郡县的三大问题就是贵族、游侠和流民,现在我们截取社会治理较好的汉宣帝时期来看西汉的郡县治理方式。

教化式理政。所谓教化式理政,就是孔子所说的德治,采用上行下效的方式。为政以德,譬如北辰,这样的德治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易,上位者表里不一或者不能一以贯之,使德治不能效行地方,却说德治是虚词,使德治彻底沦为清谈。所谓德治必须教化为先,一上来就想上行下效,只会徒增笑料。所谓教化必须顺其势而利导之,就是说在尊重地方的风俗习惯,尊重当地的民意,民所便者留之,民不便者去之,然后教之以礼仪,赏善劝恶。等到民风淳朴,好礼尚贤,才能够上行下效,德治大成。韩延寿治理颍川时,首先向郡中长者询问风俗、疾苦,方便的留下,不便者舍弃;然后进行宣传,同时设立学校,礼贤劝善,于是颍川大治。史书中记载这样一个故事:郡中有兄弟二人因为分田地而打官司,韩延寿认为民有骨肉争诉是郡守的责任,于是便闭门思过,令丞、三老也自系待罪,于是两兄弟都愿以田相移,终生不再互相争夺。韩延寿教化式理政可谓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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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政以德

以狼牧羊的治理。这种治理方式建立在人性恶认识的基础上,也就是赤裸裸的法家思想,其分为两种方式,一是以"势"理政,就是以郡守、县令的身份,首先建立自己的"势",或是借用中央政府权威,或直接以威立势,前者是以贵戚身份或者持天子节以临地方,相当于加持整个中央政府的力量,以千钧之势临乱世之上;后者则是直接杀鸡儆猴,建立威望,如义纵治理南阳时,南阳宁成横行一方,百姓称:"宁见乳虎,无直宁成之怒",义纵到达南阳后,立刻拿下宁成,治理其罪,瞬间建立起自己的威望,南阳吏民重足一迹。后来的王温舒更是将这种治理用到极致,其在治理河内时,(杀人)血流十余里,三个月后,郡内无犬吠之盗,河内大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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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剧中的义纵

二是以"术"理政,就是用计谋、用阴谋来治理,即所谓的党同伐异,顺者生,逆者死或是让其自相残杀而坐收渔翁之利。赵广汉治理颍川时,发现颍川郡豪强相互勾结为朋党,利用内线得到消息,然后治理犯罪的人,再故意把内线的话放出去,让颍川豪强内部相互埋怨,吏民相告讦,所以能够得到朋党内部的消息,盗贼不敢发,或敢发即收,颍川大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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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广汉画像

依法理政。所谓依法理政,就是平常所说的依法而行,不过度,不偏私,奖励、处罚皆因法而行。西汉的依法理政却多了一点宽容,大罪必究,小过能减轻或免罪,这和汉文帝的减刑政策有关,汉文帝在诏书中提到:

"今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行为善,而道亡繇至,朕甚怜之……..其除肉刑,有以易之;及令罪人各以轻重,不亡逃,有年而免。具为令。"

所以西汉的依法理政相对而言人性化更多一点。如尹翁归治理东海时,以明察为先,对于郡中的贤不肖都能够清楚,然后有急名则少缓之,吏民小解,辄披籍。其有所取也,以一警百,吏民皆服,恐惧改行自新。就是说尹翁归在治理地方时,对于犯罪的人,案件太急时,就稍微缓一下,等到吏民都放松的时候,就立刻把犯人抓捕;对于豪强治理的比较急,对于小弱则治理的比较缓,同时对于抓捕的犯人以一儆百,百姓和官员都比较信服,犯小错的就改过自新,所以没有人敢违犯法令,东海于是大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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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文帝

结语

综上西汉的郡县治理主要是法治掺杂德治,以法为主,但容易走向酷吏治理,而德治者少,易沦为清谈。汉宣帝说以霸王道杂之是对的,虽然是霸道为主,王道辅助,所以当汉元帝说纯用儒术时,汉宣帝叹息乱我家者必太子。没有霸道,王道更迅速的沦为清谈而不知变通,王霸之道相辅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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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宣帝召见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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