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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几个月前，蓟城混乱逃亡之际，耿弇与刘秀跑丢了，刘秀失去了北境门票向南逃窜，实际上，他不知道，也许直接逃亡北境就不会有后面的那么多狼狈了。 因为，北境最关键的上谷和渔阳中，不仅仅只有愣头青的耿弇一个人力挺他。 有几个深思熟虑的北境关键人物同样也选择了刘秀而不是咋咋呼呼的暴发户王朗。 上谷郡的关键人物叫寇恂，渔阳郡的关键人物叫吴汉。 这二位虎将，云台分列第5和第2。 先说寇恂，任上谷郡功曹，深受太守耿况的器重。 在这里，要专门说说“功曹”这个小官了。 汉旧制，为了防止地方势力做大，郡县长官由中央指派外地人担任； 为了防止长官变成土皇帝，属吏则由长官从地方选任，只能用本地人，不能用你从原来老家带去的心腹。 当时没有公务员考试系统，地方长官想要控制治理地方就只能用当地根深叶茂的豪族们去做辖区公务员，也就是“功曹”们。 既然是地方的豪族，那么这种“地方吏”往往就具有着世袭罔替的潜规则。 地方长官对这帮地头蛇们是极其倚重的，甚至说是不敢得罪的。 而且这种长官和豪族的“珠联璧合”或“狼狈为奸”的勾结，颇有着区域互换的性质。 你提我的小弟，我罩你的亲戚。 举个例子，前面说过的和成郡的郡守邳彤，是旁边临郡信都郡的地方豪族。 他是和成郡的最高长官，但在信都郡同样有着巨大的关系网。 他在刘秀最开始巡镇河北时的一见倾心，很大意义上又左右了老家信都关系网的“都尉李忠、信都令万修、功曹阮况、五官掾郭唐”这帮人去配合任光这个外地长官去支持刘秀。 老家的豪族关系网往往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所以最早的和成郡与信都郡能够结成“挺秀联盟”，和这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盘根错节人脉网有着巨大关系。 寇恂这个上谷功曹牛到什么程度呢？ 他甚至可以说是上谷真正的幕后老大。 最早玄汉政府建立政权时允许'先降者复爵位'，当时就派过一波招降使者，这个使者到了上谷后，当时的郡守耿况（耿弇他爹）就合作的缴上了太守印信等待重新颁发。 但这个使者拿到印绶后不知是为了玩造型还是要好处，不还给耿弇了。 结果寇恂这位功曹大人直接带着兵去找这个不上道的使者了。 使者问：“你特么想威胁我是吗？” 寇恂说：“谈不上威胁你，是你问题考虑不周，现在国家信义还没有广为流传，你整这么一出如何取信天下？又谈什么号令别的郡呢？况且耿况在上谷有人望，你要是换了他会生出大乱的。 结果这个不上道的使者没被吓唬住，还是不给。 寇恂大怒，当场下令派人去以使者的名义喊来了耿况，然后当着那个使者的面，亲手抢来了印绶还给了耿况。 作为上谷当地大姓豪族的功曹，寇恂就能摆出这份教父的范儿！ 王郎称帝后，派使者到上谷，让耿况归附发兵撵刘秀。 耿弇当初其实是有点吹牛的成分，因为他爹并不真的说话那么有分量，而且他爹其实是想屈服的。 是寇恂，认为王朗是个来历不明的暴发户，而刘秀“尊贤下士，士多归之”，和同事门下掾闵贡（也是当地豪族公务员）劝说耿况拒绝王郎，而要归顺刘秀。 耿况搁那还比较犹豫，他还不知道儿子早就把他的这点家底儿都许出去了，说道：邯郸势力现在如日中天啊！ 耿况其实那意思就是“爷们咱要不就从了完了”，但寇恂却说: “上谷郡疆域完整，控弦万骑，况且咱这可是骑兵！天下兵王！ 咱们爷们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前途！（“可详择去就！”） 我愿前往东方的渔阳，说服彭宠，共谋大事！ 这位烧冷灶打大牌的寇恂之所以有信心能够说服渔阳太守彭宠，因为俩原因。 第一，这个彭宠是玄汉政权赏的饭。 第二，这个彭宠也是南阳人。 彭宠，南阳首府宛城豪族！（这都多少豪族了） 父亲彭宏在汉哀帝时就担任渔阳太守了，曾因对王莽不买账被杀害。 但是，老彭的落马丝毫没有影响彭家在南阳的势力，彭宠少年时继续能吃官家饭，做的就是郡吏，然后还在王莽篡汉后被推荐到长安做了大司空士，然后还跟着刘秀的猪对手，那位大司空王邑去宛城平叛，结果目睹了昆阳大败。 彭宠跟着王邑逃到洛阳后听说自己老家的胞弟也参加了反革命汉军，彭宠担心受连累，就与同乡小弟吴汉一起逃出洛阳，到渔阳郡投奔父亲彭宏以前的老部下去了。 这就是我们前面说过的，豪族间可以相互依仗，“区域互换”的网络关系。 彭宠他爹就是个“伟容貌，能饮饭”擅长公关的高级官员，彭宠也继承了他爹的钻营本事，23年九月，玄汉拿下洛阳后，派遣南阳人韩鸿为招降大使到北方各地宣传“先降者复爵位”的投降政策。 彭宠听说后，马上喊上吴汉去公关韩鸿。 韩鸿过了黄河，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突然看到温暖笑容，一嘴河南话的彭宠倍感亲切，彭宠拍胸脯的保证渔阳他家已经经营了好几代，没人比他更能代表玄汉在渔阳的利益了，再加上咱们说到底是南阳老乡，两眼泪汪汪的老乡不信你还能信谁？ 看到彭宠这么会来事，于是韩鸿大笔一挥，向刘玄举荐他们二人。 不久，刘玄的任命书到了，封彭宠为偏将军，行渔阳太守事，吴汉为渔阳郡的安乐县令（顺义区长）。 彭宠靠着这一纸文书和祖上的积累，迅速安定了渔阳，并接手了一只部队，它的名字叫“渔阳突骑”。 这个渔阳突骑和上谷突骑是当时整个中国罕见的成规模建制的骑兵部队，这两只“坦克”部队的归属，将很大程度的决定北方大势的最终走向。 正因此，耿弇和寇恂才会这么斩钉截铁的要选择自己的前途，因为手里真有家伙。 没过多久，刘秀来河北了，没过几天，王朗又登基了。 渔阳接到了一个又一个始料未及的消息，彭宠再次面临着选择，这次他还能选对吗？ 在渔阳班子会中，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应该归附王朗，除了一个人。 自己的心腹吴汉。 这个吴汉，虽然是云台将中后来排名第二的牛人，但他在这个豪族时代中却是一个异类，因为他的“成分”和这个时代中留名的人比起来实在是比较低。 他家不是豪族，他当的官和“功曹”这种地方实权派也没啥关系，他的工作大家比较熟悉，高祖挥洒青春了大半辈子的亭长，后来跟彭宠逃亡渔阳后贩马的生意干的很大，结交了很多燕蓟豪杰。 这个吴汉属于那种典型的老实人干大事的，看上去木讷朴实，实际上勇猛知谋，平时不咋表现，全是拿行动说话，他在这次抉择中选择了河南老乡刘秀。 因为对于他这种需要在异乡改变命运的“下层人”来讲，最好的办法就是义愤填膺的鼓动别人的资本找风投去入原始股。 他的方式，是偷着造了很多刘秀的征讨檄文，里面历数了王朗的虚假底细，弄得全城沸沸扬扬。 等王朗的身世臭大街后，他再拿着他造的宣传单对彭宠说：“你瞅瞅！这人咱咋跟？老百姓也不答应啊！” 吴汉撒假传单时，上谷来人了，寇恂也表示，上谷将力挺刘秀。 在仔细权衡后，彭宠宣布向王朗政权开战。 这是中国的历史，第一次从东北方向开始书写！ 东北和西北，这两个“天下金角”从此将在今后的几乎每次重大历史拐点中影响中国的历史进程。 上谷与渔阳两郡，每郡出突骑两千，步兵一千，这六千人组建的东北军就这样粗暴的南下冲杀而来了。 坦克部队在前进，这支东北军一路南下，连克涿郡、中山、河间、清河、巨鹿等五郡二十二县，一路平推到广阿，碰到了真主刘秀。 截至此时，东北军已经斩杀了王朗任命的大将、九卿、校尉及以下四百余人，共杀了三万余人。 被杀的这四百领导和三万人，意味着上谷、渔阳二镇的豪族对河北五郡豪族的碾压和消灭。 这帮河北同行到死都闭不上眼，谁能想到这么稳的队都能站错了啊！ 我们之前在“汉帝国双璧”时代仔细分析过，突骑其实并非那么可怕。 尤其此时没有马镫的突骑部队拿训练有素的步兵方阵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你冲不开阵时往往就是步兵的活靶子。 但是，前提是训练有素。 很遗憾，此时是乱世，没有训练有素这一说，基本上一冲就垮。 也因此，幽州突骑在此次东汉开国的过程中表现出了极其恐怖的统治力和存在感。 苦劳比不上功劳，在后来排位与分红上，虽然同是河北的信都、和成等冀州股份最为雪中送炭，但幽州派最终压在了冀州派之上。 刘秀看到东北军来到后，大喜过望，耿弇下马，在城下拜见，入城后, 耿弇把两郡发兵经过跟刘秀大概说明，然后请出东北诸将。 耿弇（4，关中茂陵豪族，上谷郡守之子）、吴汉（2）、寇恂（5，上谷军事豪族）、景丹（10，关中栎阳豪族，上谷二号长官）、盖延（11，渔阳军事豪族）、王梁（18，渔阳要阳豪族）等后来天下闻名的东北军将领加入了刘秀阵营。 刘秀大笑道：“上谷渔阳突骑天下闻名，想不到两郡兵马竟然为我而来，我一定会高举发展大旗，和诸位共享改革成果，一定要让幽州同志们感受到实实在在的获得感！” 刘秀在封东北军诸将皆为偏将军后，把耿况、彭宠这两个大佬封了大将军，同时封耿况、彭宠、景丹、盖延这四位军事大佬为列侯。 马上就兑现奖励，还没咋地就把最高级别的侯已经扔出去了，刘秀全面认可了上述两郡革命军在自家山头的合法性与自主性！ 到底是刘老三的种啊！ 你刘家人只要开始分蛋糕，这天下就不费劲了。 上谷渔阳的幕后大佬耿况和彭宠在随后不仅发兵发将，还源源不断的送来了粮草和补给，成为了继信都军和真定军后，刘秀略定河北的第三股力量，也是最犀利的一股力量。 刘秀会合诸军后，南下直奔邯郸拱卫，古战场巨鹿而来。 刘秀开始转运后，玄汉方面那边也派出了尚书令谢躬率六万军自南往北攻打邯郸，但并无进展，得知刘秀南下后，两军相合，开始同攻巨鹿。 合兵后，刘秀遇到了与王朗对战的第一次停滞，一连一个多月没有进展，王朗却趁机偷袭了刘秀的大本营信都。 这比较要命，因为大部分刘秀高层的家属都在信都。 王朗想拿着家属当条件要挟刘秀诸将，结果刘秀营中上演了可歌可泣的忠孝难两全，诸将纷纷表态家属不要了！要跟王朗拼了！ 随后刘秀分兵派谢躬率军反攻信都救家属，谢躬领军走后，王朗突然派遣了数万人的最后家底增援巨鹿。 刘秀抵挡艰难，眼看就要大败。 就在刘秀军阵将垮之际，作为总预备队的景丹率领东北突骑突然杀入战场。 王朗大势已去！ 平原上，坦克部队砍瓜切菜，将王朗的反扑杀的大败。 再次神奇逆转的刘秀慨叹道：早就听说两郡的骑兵是天下精锐，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的刘秀在巨鹿城下已经近两个月了，先是围攻不克，又被偷袭后方，后来敌人反扑又差点大败，刘秀渐渐的感受到了当年昆阳城外的气氛。 这个时候，耿纯提了个建议：咱为什么必须要拿下巨鹿啊？留点人在这继续围巨鹿，然后咱大军直接去打邯郸啊！擒贼先擒王，一旦王郎伏诛，巨鹿不用打自然就投降了。 这就是去年王邑面对尤严一次又一次的“舍昆阳攻宛城”的建议的翻版。 作为两场战役的最终胜利者，刘秀不像大烧包王邑那样，人家刘秀听了。 四月，刘秀留下将军邓满继续围困巨鹿，自己亲率大军向邮郸挺进，连战连胜，兵临邯郸城下。 王朗感到大势已去，派杜威找刘秀谈判。 准确说应该是商量如何投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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