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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在梦里回到最初的小村庄，那里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人们在田埂上走着，扛着锄头，聊着家长里短，春耕秋收。远处回荡着一两声母亲唤儿归家的声音，光脚丫的顽童骑在牛背上，从身边悠哉而过…… 我有两种时代的生活阅历，小时候在一个小山村长大，后来在都市里工作和生活，前者是典型的农业社会的生活，而后者是纯粹的现代信息化社会的生活。 在很多人的想象里，我现在在大都市里的生活要远远比小山村的生活幸福。 如果从物质生活讲，或者从肉体的感觉讲，这个结论或许是对的，大都市里的生活要比小山村里舒服很多。 但如果从精神层面讲，我丝毫没有感觉到今天的都市生活比小山村里的日子更好。
关于各国幸福指数的调查结论也印证了我的感觉，尼泊尔人的幸福指数远高于很多发达国家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 我小时候生活的小山村基本上与外面的世界是隔绝的，我的一个舅妈告诉我她外出最远的地方就是离我们家五里地的另外一个小村子。到过省会城市的人就算见过大世面了，且这样的人在村子里并不多。那时候民风淳厚、邻里之间很是和睦，因为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得少，也就很少有人向往外面的世界，似乎城市里的生活是另外一个世界，与自己毫无关系。即使有少数人去过省城，带来很多传奇故事，老百姓们也都是将信将疑。我那个舅妈到死也没有相信人类“爬上”了月亮。
因为不了解外面的世界，生活上没有比较，所以人人生活在“幸福”之中，人人有很强的满足感，社会的竞争压力也很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山村的百姓们过着心满意足的小日子。实际上，中国人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千年，自从进入农业社会后，自复一日的重复着这样的生活。 打破这种幸福感觉的并非生活质量的下降，而是生活质量的提高。等修了公路，村子里通了汽车，邻家的孩子上了大学，隔壁家的大哥去城里打工之后，小山村的生活就立刻失去了平静，因为人们不仅发现自己的生活与城市居民之间有天壤之别，而且过去那种家家户户日子过得差不多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乡亲们之间巨大的收入差距和生活落差让人们在很短的时间里失去了幸福的感觉，这颇像改革开放之初，中国刚打开国门时发现国外的生活比国内好很多，原先那种要“解放全人类”的骄傲感顷刻之间消失了。
村子里的人们从此开始羡慕城里人的生活，而他们并不知道，中国城里的人们也感到不幸福，因为他们发现外国人更富裕，外国人的生活更让中国城里人羡慕。而最让城里人感到不幸福的是城里人之间巨大的收入差距。 激烈的生存竞争拉开了城市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人们的生活不再是安详与和睦，邻里之间老死不相往来，刺激人们神经的总是隔壁小区的大房子和邻居家的豪车。 人类现代化的生活看上去繁华无比，但人类的灵魂却越来越孤寂和不安。这难道就是人类追求的幸福吗？我有时候真想回到旧时的小山村，但那样的小山村已经不存在了，所以常常萌生到去非洲生活的想法，这大概和当年三毛的想法是一样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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