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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沈莹宝 旧时，各地都有以竹枝词记录民间习俗的传统，在沈云的《盛湖竹枝词》中，有关习俗内容的就有19首。商家最为重视的是正月初四夜“接路头”，家家“花筒爆竹把神留，忙肃衣冠接路头”，祈求财源茂盛。二月里，盛泽的“马灯会”远近闻名，“少年姚冶饰娇娥，百戏鱼龙烛队多”，热闹非凡。旧时，盛泽也有四月初四圆明寺“轧神仙”的风俗，“今日神仙谁轧得，忙招姊妹到圆明”。“立夏先将疰夏防，妾身顿觉秤低昂”，据说立夏日“称人”就不会“疰夏”。七月半，盛泽有桥头悬挂宝塔灯的习俗，“黄昏日落儿童喜，处处桥心宝塔灯”。除夕之夜，家家贴新春联（或门神），各行各业歇工过新年，“门神荼垒又新描，颇耐街头市寂寥”。 盛泽人自古以来就以丝绸为业，故而沈云也把丝绸作为吟咏的重点内容。书中有15首竹枝词描写了丝绸行业的方方面面。“贩缯晴趁市河趋，市日曾传寅亥俱。南徙新庄缘底事，壬申一炬为丛驱”，写的是绸市“庄面”的变迁。“二月初旬喜气饶，开庄吉日市声嚣。五更爆竹惊人睡，商店悬牌趁此朝”，描写每年“开庄”之时的热闹场景。“栋宇沉沉会馆多，承平商货百千罗”，记录了盛泽繁荣的会馆文化。“领户分居繁有徙，市湫屋矮路盘纡”，说的是盛泽所特有的“第三百六十一行”、丝绸贸易的中介人——“领投”。作为丝绸之都的盛泽还有许多特有的行业习俗。如清明时节的双阳会：“双阳会届十年终，魔煞万人巷尽空。东港西洋箫鼓闹，纷纷注目碧波中。”先蚕祠的小满戏：“先蚕庙里剧登场，男释耕耘女罢桑。只为今朝逢小满，万人空巷斗新妆。”七月半的观音赛会和中元对歌：“观音赛会肇天崇，总角彩衣萃百童。罗绮金珠争斗富，后人踵事失遗风。”“汤家汇里斗山歌，信口成腔音节和。借问歌中何所有，燕私语杂别离多。”民国初年军阀混战，丝绸业遭受严重打击，沈云用竹枝词喊出了机户的苦楚：“贫妇生涯靡有他，低头夜织不停梭。新丝价贵生绡贱，蹙损双蛾奈若何。”实属难能可贵。 诗集中还有17首竹枝词吟唱了盛泽的四时美食。有名扬天下的莼羹和鲈鱼脍：“千里莼羹未下豉，香闻锦带及春时。如何洛下思归客，偏向秋风动朵颐。”也有不登大雅之堂的苜蓿、韭菜和野菜、马兰头：“春盘苜蓿不须愁，潭韭初肥野菜稠。最是村童音节好，声声并入马兰头。”还有价廉物美的螺蛳和蚬子：“青壳螺同青口蚬，一春风味在梅湖。”此外，“南山一顷采盈筐，开遍芸薹风送香”，是写薹心菜；“小庙港中水菜船，拌烹酱腊味鲜”，说的是水菜烧酱肉；“水涨黄梅上土银，烂溪矶畔好垂纶。白肥自足盘飧媚，不数寸余针口鳞”，指黄梅时节烂溪塘的土银鱼和针口鱼；“生泔白酒暖茅柴，羊肉开缸味最佳”，是旧时农家自制的生泔酒、三白酒、茅柴酒，以及盛泽的特产蒸缸羊肉；“腊猪得酱晾风前，鱼鸭编绳庭共悬”，指腊月里家家都要腌制的酱肉、酱鸡、风鱼、风肉。虽然写的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都是盛泽人的心爱之物，十分接地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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