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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西风袅袅，推开窗棂，一缕清肃的凉，水一样浸润身心。而牵牛花的蓝朵、凌霄花的绯红，便如红蓝的蝴蝶，款款落于案畔，湿湿的，还带着昨夜的寒露。 “春花秋月”，是这两个季节美丽的名片，总会用“妩媚”与“清朗”，定格着人们约定俗成的审美。一树花开的绚烂自然不必说，即便是落红的凋零，也是挥洒着“花谢花飞飞满天”的诗意。 但在我情感深处，最爱的，还是秋的落花：那一朵朵婆娑着秋蝶般静美的花影，总能牵扯着无限美好的遐想。 春花落了，有阳光温暖的亲吻，有嫩绿深情的拱卫，还有南风依依的抚慰。看落花们袅娜地飞舞，很像江南出阁的女子，于春光里衣袂飘飘的灵动。 而于飞霜中零落的秋花，蹀躞在衰草的枯萎里，辗转在落叶的翠黄中。风刀霜剑，苦苦相逼；西风冷雨，肆意吹打。季节越来越冰冷，似乎容不下半点温馨的色调，天高地迥，惟余莽莽。 秋的落花却淡定而从容，安详而坚忍，随冷风潇潇地飘洒。落于瓦沟墙畔，便织绣着一枚枚缤纷的花朵，于秋阳中泼洒着绮丽；落于驿外桥边，便铺展着一层层锦簇的地毯，让熙熙而过的车马屐痕染香；落于楼台庭院，烟火的深处，便飞扬着七彩的蝴蝶，把落寞的秋，渲染成一片五彩斑斓的明媚。 惊艳于飒飒西风中蕊寒香冷的菊，“宁愿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的洁身自好。五柳先生修篱种菊，悠然南山，也许正是植入了菊的这种灵魂。 介甫先生曾作菊花诗，“昨夜西风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东坡居士很不以为然，作诗讽喻：“秋花不比春花落，说与诗人仔细吟。”其实，花事花态的较真，骨子里却是新旧两种人生态度的对立。也许执着变法的王安石，更欣赏菊花的“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的冲天香阵；而一生流离的苏东坡，已经把自己人格，物化为一朵菊花，抱香枝头，永恒地坚守。 如秋蝶般静美的落花，格致着境界层深的人生的观照。 而秋桂，在民间传说里，却是根植于广寒宫里的一棵神树了。绿玉枝头，金粟摇黄；碧纱帐里，梦魂飘香。玉兔银蟾，眷眷守护；嫦娥姹女，拳拳依偎。桂花一落，便飘落一寺禅意，一院神奇。“山寺月中寻桂子”，天竺寺梵音沉沉，月色皎皎。也许是感染于高僧佛性的博大无涯，月宫桂花轻轻落下，仿佛天花乱坠。每一粒淡黄的桂子，都是一颗玲珑的佛心，虔诚追寻，皈依的佛缘，如明月般吉祥的照耀。 “愿逐秋风天地外，素衣闲坐赏落花。” 那晶莹于花瓣上的每一滴秋露，都是秉于初心的感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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