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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 承 ——闲谈格律诗创作

 杏坛归客 2019-09-18

格律诗,是一直以来比较喜欢的一个爱好,只是爱好,水平却仅仅处于一个入门的阶段。所谓入门,不过是掌握了一点格律诗创作的常识和技巧。基于喜欢,自然会对自己的爱好多花些心思来琢磨,也就会或多或少的琢磨出些韵味来。

浏览空间,会看到很多诗词爱好者们的习作,其中自然不乏高手,作品令人赏心悦目。当然,也会经常看到一些初学者的作品,诗意很美,只是不得章法,读起来不免令人感到惋惜。格律诗不外乎三大要素:“押韵”“平仄”和“对仗”。初学者往往会认为其中的“平仄”最难。实际上相对于平仄,用韵应该是最容易也是最难的一个要素。

说它容易,只要大概懂得汉语拼音和格律诗押韵的规则,那么用新韵来作诗,基本上不会出太大的出入。实在不行,还可以对照韵书或者韵表来作诗。说它难,是因为想要把韵用好,用的和谐,用的完美,那么就需要一些专业的知识了,甚至需要多少知道一点《音韵学》方面的知识。

说一个亲身经历,曾经受好友盛情相邀,进入到某一个知名文学网站下属的一个文学社团里。社团里人数不算很多,却不乏诗词高手,往往会在闲聊时出口成章。只是细看这些出口成章的诗,总是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瑕疵,令人无法尽意。其中,问题出的最多的就出现在这用韵上。

某天,该社团的一位重量级人物,在群里发出来一首七律,粗略的浏览了一遍,诗意很好,却在用韵上出现了不该有的瑕疵。整首诗已经不大记得了,只记得首句为:

满 腹 仇 肠 悲 泪 飞

这一句,抛开平仄不论,单看其中的“悲”“泪”“飞”三个字,懂点格律诗知识的朋友们不难看出来,这三个字同韵,也就是韵母同位ei。虽然同韵一说在格律诗创作里不必刻意的去避免,只是这样的诗句,读起来多少会有一些青涩拗口。

当时,也就这三个字委婉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这位重量级人物随即回我“我用的是《平水韵》!”自然不免谆谆教导一番。什么写诗还是要用《平水韵》,填词要用《词林正韵》云云。

当时,由于时间的关系,并没有与其过多的争论,今天之所以旧话重提,就是想借用这句诗与爱好诗词的朋友们,交流一下用韵的技巧。。

我们回过头来看这句;

满 腹 仇 肠 悲 泪 飞

其中的“悲”“泪”“飞”三个字,用现代汉语普通话来读的话,很显然,三个字的韵母同为“ei”,在《中华新韵》里同属于五“微”
韵。如果按照“永明体八病”一说来看,很显然是犯了其中“大韵”的毛病。

其实,“永明体八病”一说,一直以来素有争议,这里呢,就不过多的讨论,以个人的观点来看,在当今的格律诗诗创作中,其中的几种“病”还是应该值得我们借鉴。若有机会另文再逐一说明。

那么什么叫“大韵”呢?!据《文镜秘府论》记载;大韵诗者,五言诗若以“新”为韵,上九字中,更不得安“人”“津”“邻”“身”“陈”等字,即同其类,名犯大韵。

也就是说在五言诗里,一联当中的两句中,如果用了与韵脚同韵的字,就是犯了“同韵”的毛病,当然叠韵者除外,比如像“白云千载空悠悠”之中的悠悠两字,当然不能等同于“大韵”之病。

实际上,七言诗不过是五言诗的一个拓展,这种“病”也同适用于七言诗上面提到的那一句“满腹仇肠悲泪飞”,如果去掉满腹二字,读起来依然会感到多少有些拗口,也就是说无论五言还是七言,只要是犯了“大韵”的毛病,读起来总是会感觉不大顺畅。当然,一句之中犯“大韵”要比两句之中犯“大韵”要严重一些。

那么,为什么在格律诗创作中,要尽量的要避免“大韵”的毛病呢?启功先生曾经提出:“我们姑从韵语的习惯上看,例如五言诗二句,除韵脚一字以外的九字中,如有与韵脚同韵的字,便易于干扰韵脚的突出。”(启功《诗文声律论稿》)。

我们都知道,格律诗押韵的原则必须是一韵到底,中途不得换韵。如果,一首诗中用到与韵脚同韵的字,不但会干扰韵脚的突出,而且往往会破坏押韵所带来的回环往复的美感。当然,这句诗中的“悲”“泪”“飞”三个字用现代语音来读是犯了“大韵”的毛病,对于我的这个质疑,前面已经提过,作者回复我自己用的是《平水韵》。

那么,我们从《平水韵》的角度来说,抛开其中的仄声“泪”字不看,单看这句诗中的“悲”和韵脚字“飞”字。很显然,在《平水韵》里,这两个字分属于两个不同的韵部,即“悲”字属于上平四“之”韵部,而“飞”字则属于上平五“微”韵部。从这个角度看,这两个字确实不同韵,也就是说避免了“大韵”之病,这也是作者驳斥我提出的质疑的根据。

但是,作者似乎忽略了这样一个问题,既然使用了《平水韵》,就不能简单的按照今音来读这两个字,那么,我们就一起尝试着用中古音系来分析一下这两个字的读音。我们先来看看《康熙字典》对于这两个字的注音,首先来看看韵脚的“飞”字。

《康熙字典》中对于“飞”字的注音,援引《唐韵》一书的注音为“甫微切”,援引《集韵》和《韵会》的注音为“匪微切”
而且,除了反切注音法,还采取了直音注音法,音“非”。而《佩文韵府》一书的注音与《唐韵》同为“甫微切。”

还是先简单交代一下“反切注音法”吧!所谓反切注音法是在汉语拼音行成以前,古人在“直音”“读若”等注音方法之外所创制的一种注音方法。简单的讲,反切注音法即是用两个汉字合二为一,为另外一个汉字注音的一种方法。其中,分为反切上字,反切下字和被切字。原理是取反切上字的声母和反切下字的韵母及声调,来给被切字注音。

举例说明一下,比如“康”字的反切为“苦冈切”,这里的“苦”字就是反切上字,“冈”字就是反切下字,“康”字就是被切字。也就是说利用反切原则,取“苦”字的声母k,和“冈”字的韵母ang和声调(阴平),来拼出“康”字的读音为
kang。当然这是最基本的反切注音原理。其他的一些变化,在这里就不一一介绍了。
好,我们再回过头来看这个“飞”的反切注音,虽然《唐韵》和《佩文韵府》所注的“甫微切”和《集韵》《韵会》里的“匪微切”,在反切上字上有一点变化,但是这两个反切上字,一直用反切法推导下去,最后可以得出一个相同的结论,即“飞”字在中古音系里的读音,和现代汉语普通话读音,没有太大的变化。(反切下字雷同,不再赘述。)

我们再来看看中古音系里“悲”字的读音,问题的症结恰恰就在这个“悲”字上。

同样是《康熙字典》援引《唐韵》的注音为“府眉切”,《佩文诗韵》与《唐韵》同,而援引《集韵》《韵会》《正韵》的注音为“逋眉切”。这下问题就出来了,为什么中古音系的几部韵书对于“悲”字的注音会有截然不同的方式呢?我们看这两个反切注音的反切下字同为“眉”字,反切上字却是不同的“府”字和“逋”字。可以很直观的看出来,这两个反切上字的声母明显不同,“府”字的声母为f,而“逋”字的声母则是b。

那么,这样说,“府眉切”注音出来的字应该读作“fei”,而“逋眉切”注音出来的字应该读作“bei”,这个注音才与今音“悲”字的读音相同或者相近,也就是说《集韵》《韵会》《正韵》里“悲”字的注音,与今音“悲”字的读音,无论在声母与韵母上都大体相同。这里就不过多的讨论。

我们主要来分析一下《唐韵》和《佩文韵府》里的这个“府眉切”。从这个反切注音来看,“悲”字在这两部韵书的声母似乎应该是f而不是b。我们从音韵学的角度来看,我们从韵书的历史发展来看。古代韵书的发展大概可以分为两个系统,一个是以《切韵》为主的切韵系统,也就是南音系统。另外一个是以《中原音韵》为主的北音系统。从韵书的发展历史来看,很显然《集韵》《韵会》《正韵》三部韵书,应该把它看做北音系统。(集韵不太确定)

我们来一一的看这三部韵书,《集韵》一书,完成于公元1039年,也就是北宋的仁宗年间,《集韵》编撰虽然以《广韵》为基础,但是编撰的初衷,却是因为《广韵》一书多采用旧文,所以才由宋祁、郑戬等人上书重修韵书。

另外我们看北宋的都城为东京汴梁(今河南开封),西京河南府,南京应天府,北京大名府,分别为今天的,河南洛阳,商丘和河北大名。我们都知道,京都一直是各个朝代的政治文化中心,那么作为京都地区的方言,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当时的语言系统,尤其是官方语言,也就是音韵学里所说的“官话”。很显然,河南,河北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属于北方,那么《集韵》的编撰是否也受到当时京都地区方言的影响,而将“悲”字的注音从南音的“府眉切”改变为“逋眉切”呢?当然,这只是个人的一个推断。

《韵会》全称《古今韵会举要》一书完成于完于公元1297年,也就是元成宗年间,都城为大都(今北京),方言也属于北方音系,而且此书其前载刘辰翁《韵会序》中有一句“力排江左吴音”。可以看出这部韵书在注音上,很大程度倾向于北音系统。

《正韵》全称《洪武正韵》,完成于公元1375年,也就是明太祖洪武年间。明洪武年间京都为应天府(今南京),方言当属吴音区域,也就是最初韵书产生时的语音系统。但是需要注意的是,汉语语音发展到明代,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明太祖朱元璋鉴于唐宋音韵在长江以北多失正,命与廷臣参考中原雅音正之。《正韵》一书虽然继承了唐宋音韵体系,但是学界共识此书的编撰者乐韶凤、宋濂等人并未意识到汉语口音的变迁,而错把继承了南朝梁国的汉语当作吴语。

而且,《正韵》各字下注明反切,而这些反切都是新造的,不是沿袭旧韵书上的反切,另外,在此书在应归于哪种音系,学界素有争议,张世录、王力等人认为,这种现象的产生,一是因为此书的编者不敢完全推翻历来极为通行的旧韵书。二是因为编者绝大多数是南方人,若不是精通音韵且熟习中原之音,就难免受方言影响。《洪武正韵》既以中原雅音为根据,对旧韵的反切亦不能不加以改变。

通过对这三部韵书的分析,不难看出,在中古韵书里,对于这个“悲”字注音,之所以由“府眉切” 而变成“逋眉切”,是基于汉语语音的变化。

好,我们再回头来看看南音系统里对于“悲”字注音,就是前面已经说过的”府眉切“。先来看看《平水韵》,虽然与《集韵》同样完成于宋代,但是《平水韵》的成书年代是公元1252年,南宋淳祐年间,前身为《壬子新刊礼部韵略》,为山西平水人刘渊所编,但其书已亡失。清代康熙年间编撰的《佩文韵府》在此基础上,将原先的107韵合并为106韵,这就是后来广为流传的平水韵,学界也称之为《诗韵》。

我们看南宋的都城先应天府(今商丘)后迁都临安(今杭州),而平水韵的完成恰恰是在迁都杭州以后。杭州当属于吴音方言区域,而且其编撰依据的也是唐人的用韵情况。所以,据此推测“悲”字的注音与《唐韵》同位“府眉切”,并不是空穴来风。

我们来看这里的反切下字,这个“眉”字, 在康熙字典里的注音为“武悲切”,而且直音注音为“麋”,也就是说“眉”字在吴音语系里,似乎应该读作mi。曾经为此咨询过杭州地区的朋友,得到的答案是,在今天的杭州方言里“眉”字依然发mi音,也就是“眉”字的韵母在吴音里是i,而不是今音的韵母ei。这也许就是南音系统里把“府眉切”切出来的“悲”字,归于四支韵的原因吧?(仅代表个人观点)。

那么这样来看,“悲”字在平水韵里的读音是不是应该是fi音呢?根据反切原理,取反切上字“府”字的声母f和反切下字“眉”的韵母i,所切出来的“悲”字的就应该是fi。这样一看“悲”与“飞”在平水韵果然不是同韵,一个为韵母i,一个为韵母ei。并不存在犯“大韵”之说。

但是我们来看这两个字如果用平水韵的所采用的南音来读,虽然韵母不同,可是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它们的声母相同,悲(fi)和飞(fei)声母同为f。

大家可以尝试一下,把这两个字在平水韵里的读音,与前面提到的诗句“满腹愁肠悲泪飞”一起读一下,相信任何人读起来都会感到比同韵读起来还要拗口。

虽然在平水韵里“悲”字和“飞”字,可以避免犯“大韵”的毛病,但同时却犯了,永明体八病一说的另一个毛病,即“傍纽”之病。

一起来看看《文镜秘府论》里对于“傍纽”的解释:“傍纽诗者,五言诗一句之中,有“月”字,更不得安“鱼”“元”“阮”“愿”等之字,此即双声,双声即犯傍纽。亦曰,五字中犯最急,十字中犯稍宽,如此之类,是其病。同时,《文镜秘府论》又引元氏之说,“傍纽者,一韵之内,有隔字双声也。又若不隔字而是双声,非病也。”

通过这段话,我们可以看出,所谓“傍纽”,是指在一句诗中使用了同声母的字,纽者即声母也。而且《文镜秘府论》特别引用了元氏之说对“傍纽”之病予以解释,也就是说隔字双声才为病,用现代汉语来讲,不隔字的双声词,比如“淋漓,踌躇,犹豫”等词组,虽然声母相同,但它们却是互相挨着的,中间并没有隔着一个或者几个字,当然不能把这样的词组看做犯了“傍纽”之病。

那么我们看“满腹愁肠悲泪飞”这句诗,其中的“悲”字和“飞”字之间恰恰隔着一个“泪”字。这也就是这句诗,即使用平水韵所采用的南音来读也同样青涩拗口的原因,甚至甚于用今音读来的“大韵”之病。

另外,即使我们不去过多的纠缠于这两个字的发音问题,单从词意上来看,悲泪飞三个字在安排上也同样存在问题。“泪”字和“飞”字不做过多的解释,相信大家都明白它的意思。我们看这个“悲”字,《说文解字》里对它的解释为“悲者,痛也,有声无泪谓之悲。”

很显然,“悲”字在古汉语里是指无泪而泣,既然是无泪,后面再加上泪飞,不免过于牵强。实际上,在现代汉语里也找不到,“悲泪”或者“泪飞”这样的词组,多半属于生造词。

好吧,啰哩啰嗦一大堆,终于可以有个结论了,那就是“满腹愁肠悲泪飞”这句诗,无论是用今音还是古音来读,都不大顺畅,“悲”字和“飞”字在安排的确存在一定的问题。

我们再来一起谈谈有关《平水韵》的使用方法。喜欢格律诗的朋友们都知道,现代创作格律诗究竟是应该使用《平水韵》还是《中华新韵》,一直以来备受争议,一部分人主张用《平水韵》,一部分人主张用新韵。其实,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尝试这样来理解,在当下,无论是使用哪一种韵书来写作格律诗,即便写出来的是古风古韵的作品,首先我们的阅读欣赏群体,是当代人。不能说,我们创作出来的作品,去交由古人去欣赏。

那么,对于当代人来讲,无论是初学者,还是诗词方面的专业人士,首先我们的第一阅读习惯,应该是使用现在的汉语普通话去阅读,只有当用普通话无法读通一部作品时,专业方面的人士也许才会尝试用古汉语的发音标准来阅读。这就是个人为什么主张用新韵来作诗的一个观点。

汉语语言由古代发展到今天,已经起了很大的变化,汉语拼音的出现,以及汉字简化运动的普及,使我们的语言与文字与古代有了很多的不同,无论这种事物的出现是积极进步的,还是消极后退的,实际上,我们都无法阻止时代前进的步伐。任何一种事物都要符合时代的发展,符合时代的需要。

为此,中华诗词学会在颁布《中华新韵》时,刻意强调,实行倡今知古,双轨并行;今不妨古,宽不碍严的原则。也就是说创作格律诗,提倡使用新韵,但不反对使用旧韵,如《平水韵》。

一般说来,新韵比旧韵要简单、宽泛,且容量大,这对于繁荣诗词创作应该是有促进作用的。但这并不妨碍继续使用旧韵,这就是“今不妨古”的原则。而且,即使使用新韵,也可以使用比《中华新韵》更严、更细的韵目,这就是“宽不碍严”的原则。

那么,有人会提出疑问,既然已经出现了新韵,为什么还要使用《平水韵》这样的古韵?这正是就《平水韵》在当今如何使用,本人的一个不大成熟的观点。

实际上,所谓的《中华新韵》,只是为了适应汉语普通话语音而编撰的一个简表,更加详细更加合理的韵表还有待进一步研究探索。在此基础上,我们还无法完全放弃《平水韵》。那么说在时下,《平水韵》应该如何使用?这就是前面说到的知古倡今。所谓知古,就是对于古韵我们只需要做到了解,以便我们在欣赏前人的古诗,能够有一个充分的依据。至于倡今嘛,当下创作格律诗,个人觉得还是应该提倡使用新韵。当然,这样说并不是反对使用《平水韵》,只是觉得在使用时,还是应该照顾到现代汉语普通话的发音习惯。

简单的举个例子,在《平水韵》四支韵里,悲,时,知,奇等字同属一个韵部。前人的诗里面有很多将这个悲字同韵使用的作品。比如李商隐的:

《七月二十九日崇让宅宴作》
露如微霰下前池,风过回塘万竹悲。

浮世本来多聚散,红蕖何事亦离披?

悠扬归梦惟灯见,濩落生涯独酒知。

岂到白头长只尔,嵩阳松雪有心期。

这是一首押四支韵的七律古诗,我们来看它的韵脚分别为“池,悲,批,知,期” 。尤其其中的“悲”字,用现代普通话读起来和其他韵脚根本不押韵。但是在平水韵里却属于同一韵部,在当时那个年代,用当时的语音读起来也许朗朗上口,但是我们用现代普通话来读,却十分的别扭。这就是语言变化所带来的反差。

鉴于此,我们现在用《平水韵》作诗,如果固执的死守着古韵,写出类似的格律诗,读起来总会令人感到极其拗口。所以说,即便是使用《平水韵》,在类似的古今语音变化方面,还是应该选择灵活运用,尽量避免因语音变化而带来的读音差异过大的现象。这即是个人对于古韵新韵在使用上的一个观点。

由点及面,我们再来谈一谈关于如何继承传统文化方面的问题。

对于文化的传承和积累,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学术。那么究竟该如何继承我们的传统文化呢?易中天先生曾说“对于传统文化要抽象继承,现代阐释。”也就是说对于文化的继承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但不能脱离时代,任何事物都具有比较鲜明的时代烙印。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符合时代的可以称之为精华,反之,不符合时代的可以称之为糟粕。

这就需要一种理性的精神,理性精神,就是客观的、冷静的、公正的对我们的传统文化一点一点进行分析。其实,有些东西很难说它是精华还是糟粕,这就像一枚硬币的正反面,它可能即是精华又是糟粕。我们现在看来是精华的东西,也许多年以后会成为糟粕,同样的,在古代看来是精华的东西,现在看来却有可能是糟粕。无论怎样,终究无法脱离时代的因素。

易中天先生也曾提出,学人文的起码要具备一些悟性。孔子做学问,最反对四种毛病,叫意、必、固、我(《论语·子罕》)。意,就是凭空想象;必,就是绝对肯定;固,就是固执拘泥;我,就是自以为是。这四种毛病,孔子都没有,今人都不少。原因之一,就是没悟性,一根筋,认死理,画地为牢,还死不开窍。当然,光有悟性不够,还得贯通。据《论语·卫灵公》,有一次,孔子还是问子贡:阿赐呀,你认为我这个人,就是书读得多,又都记得住吗(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子贡惊异地说:是啊!难道不是吗(然,非与)?孔子说,当然不是(非也)!我是靠一个东西来贯通它(予一以贯之)。我认为,这是孔子治学箴言中最重要的一句话。不要以为知识多、记性好,就一定是大学问家,还要看他有没有“一以贯之”的东西。这个东西,可以是基本观点(看法),也可以是基本方法(逻辑)。但如果没有,则所谓学问云云,不过一地鸡毛。可惜,中国的学术界,多的就是鸡零狗碎,少的就是一以贯之。就连民间一些人,崇拜的也是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回字的四种写法他都清楚。三皇五帝,子曰诗云,甲乙丙丁,开中药铺。这样的人,能算知识分子吗?我看只能算字纸篓,或者王朔说的“知道分子”。(摘自易中天《先秦诸子百家争鸣》)

悟性很重要,通过学习,阅读利用自己的悟性而得出自己的观点。作为一个初学者,爱好者,我们的学识当然不可能等同于专业人士,即便我们根据自己的悟性得出的是一个错误的观点,从某个角度来讲也是有益的。当我们形成自己的观点,再通过学习,阅读来对这个观点,或证实,或证伪。成就感便会油然而生。读书,学习的乐趣就在这不断的探索,证实之中。

实际上,在国学领域,尤其是史学方面,各种观点一直以来争议颇大。甚至,没有任何一位史学大师能说出“我说的就是真正的历史!”这样绝对的话来。所能做到的只能是尽量的贴近历史。也许,我们的观点会非常幼稚,但是,正是一些看起来幼稚的观点,却能探索出一个新的的角度,一种新的思想。

空间好友林间小路,经常会在空间里发表一些对于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的品评类的文章,很多都来自对于史书的阅读。虽然,他的观点有时候不大认同,但是这种方式很值得我们学习,通过自己对书籍的理解,感悟,再把这种观点转述给大家,即愉悦自己,又能与朋友们相互探讨,何乐而不为呢?!这就是孔子所说的“一以贯之”的东西。希望我们大家都能在这样的阅读,学习氛围里获得更多的乐趣。。。

源自老弦儿

醉月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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