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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年首次能解此书

 云中公子 2019-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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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雪芹是骂人的高手,会抓住一切机会挖苦、讽刺乾隆。

    第二十六回薛蟠过生日的时侯,说自己见到了一幅春宫画,是“庚黄”画的,好得很。宝玉一听,从来没有这个人,便将“唐寅”两字写在手心,问薛蟠是不是这两个字。在座众人哄然一笑,薛蟠还自嘲:“谁知他‘糖银’、‘果银’的。”此处脂砚斋也有批语:“闲事顺笔,将骂死不学之纨绔。”

    这段文字把薛蟠调侃了一番,看上去十分风趣。但在清代,唐寅唐伯虎的大名如日中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薛蟠连这点常识也不知道,显然非常无知,根本不值得费尽笔墨去骂他,曹雪芹这么写,其实另有深意。

    乾隆十年(1745年),有人变造了一幅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卖入了清宫。乾隆得到这幅假画,却如获至宝,在画卷上一再题记盖印,密密麻麻,没留一点余地。这幅画被后世称为《子明卷》,1949年时,被蒋介石运送到台湾,现在收藏于台北故宫。

    谁知时隔一年,真本的《富春山居图》出现在乾隆面前。乾隆刚刚大张旗鼓赞美了伪作,上面密密麻麻的题记也无法抹去。可能是怕太没面子,或许是真的没分出真假,乾隆指鹿为马,指称后一件真品是假的。真品上乾隆没留下任何文字,他只让一个大臣写了篇长跋,硬说这卷真品的“笔力苶弱”,“苶”字不常用,是疲累、疲弱的意思。

    乾隆虽然如此评说真品,但也有点心虚。在这个题跋中,乾隆表示“鉴别之难”,并且虽认定这幅画是伪作,但也承认该卷的“画格秀润”,是优秀作品。在这个题跋中,还标榜乾隆有“雅怀”,不是“叶公之好”,也不同于一般的富豪藏家……

    可能由于乾隆对中国文化的理解有失偏颇,乾隆让人写的这个题跋横亘在画卷的留白处,破坏了这幅画原本构思的空灵通透。题跋内容也将乾隆自负自大、死不认错的嘴脸刻画得淋漓尽致。

    这个题跋留在世界级大师的作品上,也是对这件国宝珍品的极大破坏。如果我们现在把《富春山居图》拿去申遗,会因这篇题跋减色减分,大打折扣。但当时,虽然有人看出了问题,朝纲中各位大臣全都噤若寒蝉,没人敢指出乾隆的错误。人们只是私下里议论,可这件事情还是传到宫外,最后传到曹雪芹的耳朵里。

    但曹雪芹如果简单地骂乾隆无知,说他鉴定《富春山居图》有错误,是没什么太大意义的。说乾隆文化水平低,不知道唐伯虎是谁,也说不过去,而且这很可能还会招致“文字狱”之祸。

    《富春山居图》产生于元代,画家本人在亲笔写的跋尾中说:“十年,青龙在庚寅。”这说明,此画成画于至正十年(1350年),这一年恰好是庚寅年。300年后的清顺治七年(1650年),又是一个庚寅年,此时《富春山居图》的拥有者是吴问卿。他那年病危了,因舍不得与这幅卷画分别,临终时让人把画扔到火中殉葬。他侄儿觉得这不行,连忙从火中抢救出这幅画,但长卷已经被烧成了两段。这让《富春山居图》平添了许多悲壮和传奇色彩。

    这两件事相距300年,都是庚寅年于是,于是,人们都称《富春山居图》为“庚寅”,“庚寅”几乎成了它的代名词。

    曹雪芹本人是画家,当然深谙其中原委。他截取了其中的“庚寅”为我所用,在《红楼梦》里,他把与之有点相近的“庚黄”杂糅在一起,略微一点染,这样既能保护自身安全,又讥讽了乾隆,一点也不露。

    在当时,曹雪芹没有可能也没有机会公开指出乾隆的错误,乾隆也根本不会认错。但曹雪芹相信,后世学者一定会辨别真假,也一定能够拆穿乾隆的嘴脸,还《富春山居图》本来面目。果然,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民国学者辨识出《子明卷》是伪篡,而被乾隆认定为伪品的《无用师卷》,才是黄公望的真迹。

    《红楼梦》中,薛蟠是乾隆的一个分身,是个非常无知、学识很浅薄的形象,而乾隆在《富春山居图》问题上刚愎自用,狂妄自大,也正是曹雪芹所痛恨的。借助“庚黄”、“唐寅”几个字,作者结结实实把乾隆“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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