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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是个礼崩乐坏的时代，尽管满清入关之后，为了证明自己是该着入继大统，奄有天下，所以，在礼仪方面，特别讲究。以至于汉人老百姓都说，旗人礼数大。旗人不许听戏，不许嫖娼，喝酒的时候，更不许娼妓侑酒，席间如果有上下尊卑，不能乱了礼数。然而，到了晚清，这一切都被打破，戏园子起来了，八大胡同兴盛了，吃花酒成了王公贵胄的一项不可或缺的习惯。有的宗室高官可做，爵位显赫，有的，则穷困潦倒，女的卖身为人妾的都有，哪里还讲究什么礼数？喝酒的时候，席间互相打趣，乱开玩笑，甚至喝高了骂娘，都是寻常故事。 但是，吃饱了撑到的人，总是会有的。满人入关之后，在沈阳，即当时的盛京还留了一个小朝廷，里面有五个部，还有一个故宫。在北京的朝廷，宗室的玉牒（名册），隔段时间，要送到盛京的宫里收藏。朝廷要派几个王公大臣送，那边则盛京将军和盛京的小朝廷也得派人接。 这本是个隆重但无关紧要的差事，但必须有一个近枝亲王和礼部的要员亲自承担。有一次，送的人中有礼亲王世铎，礼部尚书徐桐。迎接的人有盛京将军岐元，盛京礼部侍郎宗室绵宜。事情完了之后，在将军府开宴，席间，礼亲王和绵宜喝大了，互相开玩笑，连骂带闹，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说出来。尽管听起来很是不堪，但这种事儿，喝酒的时候，大家都这样，没有人会当回事。 但是，席上有个盛京方面的副都统，也不知是跟绵宜关系不好，还是少见多怪，偏他也是个有心之人，就把俩人席间互相笑骂的话，原原本本都记了下来，然后一纸奏折，奏了上去。这小报告打的，真叫一个黑。吃个饭，喝点小酒都不消停。 其实北京的朝廷，军机处诸公，对这样的事儿早就习以为常，真没想到有人居然拿来做文章。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人告状，按过去执行的礼法，就是不对呀，只能公事公办。礼亲王是自己人，还是军机大臣，只给了一个罚俸处分，轻打轻放了，那个绵宜，人在关外，则重责免职。有意思的是，军机处的人认为，这位告状的副都统，因在奏章中详细开列了所有的污言秽语，也是不符礼制的，有污天听，因此，也被免职。 这个副都统的本意，无论是逮着机会整人，还是立意做一个捍卫礼法的卫士，最后都碰了一鼻子的灰，把人家的官儿给弄没了，自家的乌纱帽也飞了。他和绵宜，都在关外的盛京，以后怎生相处，还真是个麻烦。 把酒席上的事儿当事儿，告人黑状，看来即使在晚清，也不会有人待见。按道理，那位副都统的做法并没有错，告黑状嘛，不详列人家的罪证，怎么个告法？奏折虽然首先是要到煌蒂哪里（实际上是落在太后那里），但一定会发下来让军机处拿处理意见。军机处的人，硬是吹毛求疵，借机把他也整了。明摆着，就是看不上他，刹一刹这股歪风。下次，再有人想多事，动不动就打小报告，就得掂量掂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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