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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镇上，刚刚过世的老牛是个传奇人物。他文化程度不高，看人做事却非常精准。通俗的讲，就是脑瓜子灵活。年轻时，他当过供销社主任，乡镇企业的厂长，那时候，可是相当了不起。出人意料的是，他中途果断放弃让人羡慕的铁饭碗，独自下海经商去了。 当然，刚开始并不是顺利，赔得精光。为此，老婆和他不少生气，认为他是个不务正业的主。江湖上还有传言，要不是看在儿女的份上，夫妻俩绝对分道扬镳。但不管咋地，老牛没有灰心，走东家，串西户，厚着脸皮筹措到所需资金继续折腾。这次，他的生意经营得风生水起。 当那座让人羡慕的小洋楼矗立起来时，不少人投来羡慕的眼光，洋楼甚至成为镇上独特的风景。吃水不忘挖井人，老牛还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当初对他施以援手的人，他都给予了丰厚回报。曾经拒绝他的人后悔不迭，把怨气洒到媳妇身上，败家娘们，眼光短浅，要不是你不同意，现在好了吧。 做生意嘛，不可能都处于高峰期，肯定会有低谷。尤其是随着经商的人越来越多，老牛的生意没有以前那么红火，相继关张了部分门店。这下热闹了，流言再起，说他彻底破产，徒有外表。不过，也有不同的声音，认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不成，人家吃喝还是没有任何问题。 老牛对任何说法都不在意，却大张旗鼓地在县城为儿子买了楼房。天啊，太牛掰了，当即让小镇炸锅。不少人信誓旦旦表示，这家伙还是真有钱啊。于是，就先后有人找他张口借钱。老牛呢，总是很为难地回答，真对不起，先前还好，现在真不行，生意不好做，给孩子买了房，老本都快啃干净。 得，遭到婉拒的人内心不爽，说老牛太小气太抠，不能共事，其中还包括亲戚。对他的举动，儿子也颇为反感，劝说他，真有钱就借给别人点，人家又不是不还，至于这样吗？否则等你老糊涂，让人骗走就后悔来不及。老牛大怒，你懂个屁，赶紧给我滚得远远的，老子养老恐怕都指望不上你。 消息传出后，老牛在镇上的地位再次得到提升。他是真有钱，不过是考虑到养老。特别是伴随镇上发生多起因为借钱不还导致法庭相见的残酷现实，对老牛的崇拜更是升格。就连整天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儿媳妇也改变态度，没事就常回来看看，嘘寒问暖的。老牛呢，基本上不让儿媳妇空手回城，除了带些特产，有时顺手给上大几百块钱。儿媳妇眉开眼笑，逢人就说，老头是真有钱呢。 好景不长，多年卧床不起的老伴首先驾鹤西去。期间，老牛出高价为老伴挑选了精美的骨灰盒，没事就呆在老屋里念叨，精神状态不佳。适逢有团队来镇上讲座，大谈养生保健，让不少和老牛同龄的老人动心。他们纷纷倾囊购买其带来的产品，同时极力动员老牛加入。老牛呢，直接回绝，没钱买。劝说的人呢，也很执着，不断的登门问候。 老牛终于发火了，告诉前来的人，想骗我，趁早死心吧，我挣钱不容易，出钱更难，钱就是我的命根子。到了这个份上，还能说什么，来人只好灰溜溜返回。没过多久，这伙骗子就被抓了，是老牛举报的。所谓的保健品都是玉米淀粉做成。没有任何功效，但也吃不坏人。即便如此，还是有人被骗光积蓄，那些险些上当的，看到老牛就竖起大拇指，老牛，好人啊。 老牛的死很意外。那天中午，儿子和媳妇来看望他，却发现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没有了气息。医生检查后给出的结论是自然死亡。儿子却不管这些，把屋里寻找个遍，钱弄哪去了。得知消息的舅舅赶过来说，别找了，你爹真的没有钱，还欠着账呢，这是他生前写的信，让我等他死后再转交给你。看完信的内容，儿子跪地悲惨的大喊，爹啊，我错了。 信的大意是，这辈子没人骗过爹，爹也没有骗过谁，唯独要骗儿子。可是没办法啊，爹这些年挣的钱，为你买房买车娶老婆，加之你妈长期看病，真的所剩无几，要不是你舅舅帮忙，我和你妈早就死了。还欠你舅五千块钱，你给还了，要是不愿意，就把房子抵押。你成家后完全忘记爹娘，不管不问，就是想从我这里要钱。如果我不这样，你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呢。（文/孙新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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