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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不难,轮到你了

 七侠荡寇志 2019-09-27

盛昊阳

推理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有部不太出名的书叫《杀人不难》(Murder is easy),出版于1939年,不属于尽人皆知的两大系列。在2008年改编成迷你剧时,被编剧斯蒂芬·丘切特大刀阔斧魔改成马普尔小姐的破案故事,由当时籍籍无名的卷福出演原著男主角卢克警探。
这本当年被《纽约时报》评为阿加莎最优秀推理小说之一的作品如今乏人问津,认真说来,书中内容确有可圈可点之处。不过,与其说是故事格外精彩,毋宁说是开场时故布疑阵,通过让读者误以为真身是马普尔小姐,实则翌日便死于非命的乡村老妇平克顿口中揭示的一条谋杀真理:「杀人并不难,只要没人怀疑你就没问题」。
今年大热的悬疑日剧《轮到你了》收视率话题度节节攀升,因其类「暴风雪山庄」的经典模式,也成为推理迷津津乐道的作品 。剧中主角手冢夫妇都设定为推理小说死忠粉丝,第一集两人搬家后,整理好的书架上就出现了几十部名家名作。

《轮到你了》
《轮到你了》刚开播时,每集死亡一人的噱头引爆话题度,被拿来和阿婆的两部杰作《无人生还》与《ABC谋杀案》比较,似乎很像一部以严谨缜密为卖点的本格推理剧。进入下半场《反击篇》后,观众认真分析细节疑点,猜测剧情发展,因为凶手揭秘后的心理落差太大,又疯狂吐槽结局烂尾,豆瓣评分一路跌破8分。
实际上,加上9月15号才播完的番外篇《房门之内》,《轮到你了》的故事像极了《杀人不难》,受害者毫无关联的连环杀人案,伏脉千里的蛛丝马迹、故意抛出误导观众的线索和抽丝剥茧追索真相的主角。

《轮到你了》

这一切都在终盘时分被全数抛弃,回归片头竹中直人诡秘微笑下的阴冷命题:道德观、伦理观、正义感和理性都没多重要,完美犯罪的关键是如何让自己不被捕,换言之,只要不被侦察出杀人动机,杀人一点都不难。
杀人不难,至少在虚构类作品中必然如此。如果把推理小说或影视剧中的谋杀视作一项技艺,凶手们未必需要对这门专业「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反正他们总能在故事一开始占上风。
《轮到你了》中的公寓楼并非与外界真正隔绝的「孤岛」,当然,《杀人不难》的威奇伍德小镇也不是。至于警察们的无用功,远赴苏格兰场报案的平克顿小姐一早就吐槽过:「我们那儿的警官,我敢肯定,他不会处理杀人案」——都知道推理悬疑类作品对解决现实罪案毫无用处,但为了本格系的趣味性,神通广大的现代刑侦手段也不得不做一点让步。
和《杀人不难》一样,《轮到你了》的观众可能在剧情过半时猜出凶手,却绝对猜不出凶手的杀人动机。编剧故意把藏于「房门之内」的秘辛留待番外篇交待,16间公寓,共计18个补完正剧的背景故事(304室和502室在《反击篇》中均搬进新的住户)。

《轮到你了》
身份职业和性格迥异的住户同处一个屋檐下,相互影响,彼此撕扯,酝酿着一触即发的冲突和危机。不单有部分细节和彩蛋与正剧息息相关,作为独立篇章来看也颇合人性的复杂微妙和扭曲变形,叙说「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房门之内》的风格整体冷暖参半,剧情走《世界奇妙物语》的路线,有惊悚有病态有温情有搞笑。到最后两集《过去之门》讲述黑岛沙和的往事时,风格突变,一本正经探讨起连环杀人犯的心理成因。

《房门之内》
恰如女儿被杀的南雅和所言「就算再怎么了解连环杀人犯,也无法解释她的所作所为」。16岁的沙和一脸纯真无辜,结果是个天生的反社会人格,既是心机深沉的冷血杀手,又是番外篇里的恋爱脑,正剧里揭示真相靠全程自爆,几种人设自相矛盾,当真能在同一个人身上融合得天衣无缝?答案还是要从《杀人不难》里找。
在古典推理的时代,阿婆小说中的杀人动机多半是「人为财死」,偶尔也有情杀,曾有一段不幸婚姻的她总是会给笔下真心相爱的男女一个幸福结局。

《轮到你了》最后几集的爱情观被指神逻辑,番外篇的最后两集更进一步强化了这种「用爱发电」的印象,但是,爱情本就是无逻辑可言的事情,缺爱的人通常不幸,被爱的人也不一定能够幸福。

放在《轮到你了》全员神经病的世界观里,也许我们能更认同「喜欢比爱更重要」的观点,因为它不仅更持久,也更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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