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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述】造血干细胞移植后胸腔漏气综合征

 昵称42433507 2019-09-30

文章来源:中华结核和呼吸杂志,2019,42(6): 451-454

DOI:10.3760/cma.j.issn. 1001-0939. 2019. 06. 009

作者: 兰学立 李海潮

单位:北京大学第一医院

摘要

胸腔漏气综合征(TALS)是造血干细胞移植(HSCT)的一种少见并发症,与移植物抗宿主病(GVHD)和HSCT后迟发性非感染肺部并发症(LONIPC)密切相关。在LONIPC中,闭塞性细支气管炎(BO)和间质性肺病(ILD)是TALS的常见病因。TALS的发生是HSCT预后不良的独立危险因素,治疗反应差,其中与ILD相关的TALS较BO相关的TALS预后更差。积极防治GVHD以及对高危患者的早期识别是预防TALS的关键。

造血干细胞移植(hematopoietic stem cell transplantation,HSCT)是指对具备适应证的患者进行大剂量化疗和(或)放疗(预处理)后输注异体或自体造血干细胞,以重建造血系统的治疗方法,是多种血液系统恶性肿瘤或其他血液系统疾病的首选治疗。HSCT容易出现肺部并发症,其发生率约为40%~60%。肺部并发症约占HSCT总死因的50%,是引起病死率增加的独立危险因素[1,2,3,4]胸腔漏气综合征(thoracic air-leak syndromes,TALS)是近年来观察到的HSCT的一种少见并发症[5,6,7,8,9,10,11,12,13,14]TALS指各种原因导致气体从肺泡内漏出而出现的一组临床综合征。根据漏出气体分布的部位可分为:纵隔气肿、皮下气肿、间质气肿和气胸。

通过PubMed检索到2004—2018年间有关HSCT后发生TALS的文献共11篇[5,6,7,8,9,10,11,12,13,14],其中论著6篇,个案报道5篇,共报道TALS 60余例,总发病率为0.83%~3.2%,主要与移植物抗宿主病(graft-versus-host disease,GVHD)和HSCT后迟发性非感染肺部并发症(Late onset noninfectious pulmonary complications,LONIPC)密切相关。肺部感染是TALS的少见原因,仅见于少数个案报道[11,12]TALS是HSCT患者预后不良的独立危险因素,病死率约为61%~100%[5,6,7, 9, 13],1年生存率为(48.5±12.1)%,3年生存率为(18.2±14.6)%[7]因此有必要加强对HSCT后发生TALS的临床表现、危险因素和发生机制的认识,以提高TALS的预防和治疗水平。

一、TALS的临床及影像学表现

TALS的临床表现轻重不一,主要与发生速度、积气部位、积气量、是否合并张力性气胸等因素有关。少量积气者可无症状,出现纵隔内大量积气或合并有张力性气胸时情况严重,甚至危及生命。肺间质气肿可引起通气和换气功能障碍,出现低氧血症。

TALS的胸部X线表现包括颈胸部皮下线型低密度透亮区、气体将膈肌顶部与心脏分开形成'连续横膈征'、气体聚集在下纵隔左缘与左横膈上形成'V'字形,称'Naclerio′s V征'。胸部CT可见环绕纵隔内血管分布的气影,筋膜间隙内气体向皮下扩散形成皮下气肿;气体环绕在心包周围形成低密度透亮区,即心包周围气肿;气体沿支气管血管周围组织向肺内推移,在支气管血管鞘周围形成低密度透亮区即间质气肿;气体漏入胸膜腔则表现为气胸。除此之外,还可以观察到与TALS相关的肺部基础疾病的影像学征象,如与小气道疾病相关的支气管壁增厚、支气管扩张、气体潴留征,以及与肺间质疾病相关的弥漫分布的网格、蜂窝及磨玻璃影。

二、发病机制与病因

TALS发生的主要机制为Macklin效应[15],由Macklin于1944年提出,即随着肺泡跨壁压增加,肺泡过度膨胀,最终导致肺泡破裂,漏出的气体随压力梯度沿支气管血管间隙向肺门扩散,形成间质气肿,之后沿着压力梯度到达纵隔,形成纵隔气肿。引起肺泡跨壁压增加的因素包括肺泡腔内压力增加和(或)胸膜腔负压增加。前者主要见于小气道病变的单向阀效应以及正压通气等,'单向阀效应'指各种原因导致的小气道狭窄,在吸气时受胸腔负压的影响狭窄改善,而呼气时受胸腔正压影响狭窄进一步加重,气流受限,进而导致肺泡腔内压力增加,肺泡过度膨胀;胸膜腔负压增加主要见于肺间质病、肺不张等。在上述病变的基础上,剧烈咳嗽或深呼吸时肺泡跨壁压进一步增加,是发生TALS的诱因。目前认为HSCT患者发生与LONIPC密切相关,常常伴有以下肺部疾病。

1.闭塞性细支气管炎(bronchiolitis obliterans,BO):

BO又名缩窄性细支气管炎(constrictive bronchiolitis,CB),是一种不可逆的阻塞性气道疾病,病理表现为细支气管黏膜下纤维化、小气道向心性狭窄或闭塞,伴或不伴有气道慢性炎症。BO目前被认为是唯一的肺部GVHD表现,占HSCT患者的2%~26%,大多发生于移植后3个月~2年[16]目前BO的发生机制仍不明确,作为cGVHD在肺部的表现推测可能与产生自身识别的CD4+和CD8+ T淋巴细胞攻击小气道导致纤维化有关。具体机制包括:(1)中枢免疫耐受受损[17]中枢免疫耐受是指在T细胞、B细胞等适应性免疫应答细胞的发育过程中,遇到自身抗原后所形成的免疫耐受现象,所谓'阴性选择'。HSCT后供体CD8+ T细胞通过破坏受体胸腺髓质上皮细胞,抑制'阴性选择',导致自身反应性CD4+ T细胞产生,有研究结果显示,在BO患者的细支气管周围聚集大量CD4+ T淋巴细胞;(2)B细胞活化和自身抗体产生[18]近些年研究结果显示,cGVHD患者血清中B细胞活化因子(B-cellactivating factor,BCCF)水平升高,活化的B细胞可分泌自身抗体,BO的动物研究结果显示B细胞分泌的IgG2c在细支气管周围和血管周围沉积;(3)小气道炎症及纤维化形成[19]聚集在小气道周围的炎性细胞和自身抗体沉积导致局部炎症反应,纤维化是部分炎症反应的终末阶段,主要由胶原纤维替代正常组织导致局部组织结构改变。炎症反应后发生气道纤维化的机制不详,已有研究结果表明血小板源性生长因子受体(platelet-derived growth factor receptor,PDGF-R)参与纤维化的过程。BO患者可检测到针对PDGF-R的刺激性抗体产生,这些抗体直接作用于PDGF-R,通过ERK1/2-ROS通道刺激Ⅰ型胶原基因α1和α2表达,促进成纤维细胞的增殖。纤维化是cGVHD的特征,除小气道纤维化,还包括皮肤纤维化,唾液腺、泪腺以及胆管上皮纤维化。

Vogel等[5]对300例HSCT患者进行了为期5.5年的随访,结果2.3%(7/300)的患者发生TALS,其中6例诊断为BO,TALS在BO中发生率高达20%(6/30)。另一项对282例HSCT患者的研究结果显示,3.2%(9/282)的患者发生TALS,9例患者均诊断为BO,占BO患者总数的64%(9/14)[13]TALS的发生距HSCT平均时间为420~475 d,距BO诊断的平均时间为74~305 d[6,7, 13]近年的文献报道BO患者2~3年平均生存率为60%~75%[20],若发生TALS则3年生存率仅为(18.2±14.6)%[7]发生TALS的BO患者,22%~33%死于TALS急性期,33%~50%死于TALS吸收后的慢性呼吸衰竭[5,6,7]笔者推测TALS可能发生在BO相对早期,因为此时患者的肺活量相对较大,肺泡内压增加明显,引起肺泡过度膨胀的可能性更大,随着病情的进展,患者的肺活量逐渐下降,肺泡腔内压的增加有限,因此,后期反而不易发生TALS。此时,更重要的效应是影响通气功能,多数患者最终死于呼吸衰竭。

2.间质性肺病(interstitial lung disease,ILD):

ILD是另一类易发生TALS的肺部疾病[21]主要与预处理时放化疗导致的肺损伤有关[22]'预处理'是指HSCT前对患者进行大剂量放、化疗和免疫抑制治疗,最大限度清除异常细胞或肿瘤细胞,清除免疫细胞,保证造血干细胞顺利植入。部分研究结果显示ILD与GVHD也存在相关性[23],占HSCT后LONIPC的12%~60%[24,25]与HSCT相关的ILD的病理类型包括弥漫性肺泡损伤(diffuse alveolar damage,DAD)、非特异性间质性肺炎(nonspecific interstitial pneumonia,NSIP)、闭塞性细支气管炎伴机化性肺炎(bronchiolitis obliterans organizing pneumonia,BOOP)、淋巴细胞性间质性肺炎(lymphocytic interstitial pneumonia,LIP)、胸膜弹力纤维增生症(pleuroparenchymal fibroelastosis,PPFE)等。其中DAD纤维化期、PPFE和BOOP与TALS关系最为密切[5,6,7,8,9,10, 14]Toubai等[14]对213例HSCT患者的研究结果显示,5例(2.3%)发生TALS,均合并GVHD,病理均证实存在肺纤维化。该组患者发生TALS距HSCT的平均时间为(202±769)d,5例患者全部死亡,中位生存时间为28(7~195)d。Ishii等[9]报道HSCT后发生PPFE相关TALS5例,5例患者中仅有1例存在局部皮肤GVHD,其余4例均未合并GVHD,该组患者发生TALS距HSCT的平均时间为(2 064±1 261)d,5例患者均死亡,平均生存时间为(642±447)d。上述研究结果表明间质性肺病相关的TALS较BO相关的TALS预后差、病死率高。

三、危险因素

TALS的危险因素主要包括以下3个方面:(1)GVHD:目前研究显示94%~100%的TALS患者合并GVHD[5,6,7,8, 10,11,12,13,14]BO作为GVHD的肺部表现已为大家所熟知[26],除此之外,可能与GVHD相关的不同类型的肺间质病[14]也可引发TALS。(2)预处理方案:用于预处理的化疗药物和全身放射治疗会引起肺损伤[22],受累肺组织发生炎症反应,于修复期出现肺间质纤维化,从而增加TALS的发生风险。(3)性别及年龄因素:青年男性肺活量相对较大,剧烈咳嗽或深呼吸时肺泡跨壁压增加,是TALS的高发人群。

四、治疗与预防

由于TALS的发生与GVHD的严重程度密切相关,首先需要对GVHD进行评价,并积极治疗,包括激素和免疫抑制剂的使用。此外,针对GVHD的发生机制,近些年CD20单抗[27]、酪氨酸酶抑制剂(tyrosine kinase inhibitor,TKI)[28]、肿瘤坏死因子(tumor necrosis factor,TNF)拮抗剂[29]等药物已进入Ⅱ期临床试验。但针对GVHD的治疗可否改变TALS的预后尚不清楚。当气胸量超过20%或发生张力性气胸时,需要进行胸腔闭式引流。尽管如此,TALS的近期和远期预后均较差,因此针对高危人群的预防尤为关键。TALS高危人群包括青年男性、HSCT后发生GVHD、出现BO或间质性肺病等肺部并发症。高危患者需要避免剧烈咳嗽、深大呼吸等动作,包括慎重申请肺功能检查,有临床报道高危人群进行肺功能检查可引发TLAS[30]

总之,TALS是HSCT的少见并发症,与GVHD严重程度和LONIPC密切相关。在LONIPC中,BO和间质性肺病是TALS的常见病因。TALS的发生是HSCT预后不良的独立危险因素,治疗反应差,其中与ILD相关的TLAS较BO相关的TALS预后更差。积极防治GVHD以及对高危患者的早期识别是预防TALS的关键。

参考文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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