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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文絮语(国庆七十周年征文)

 吴越尽说 2019-10-01

写文絮语

文/樊秋华

七阳山北,沿着红旗路,本来是一排水泥花架的健康宣传栏,兼作公园的围墙。宣传栏,归防疫站管,徐可曼医师负责定期更换内容。后来,曼翁退休了。健康变成了文学。垂虹文学社的诗歌散文变成美术字和插图的排列。我经常路过,偶然停下来看看。有个叫薛军的年轻人在上面发表过长征组诗。有一天,我被小顾从家里叫出来,骑了老坦克到吴江公园(现在改叫松陵公园)大门口的二楼上。那一天,正巧是垂虹文学社的活动日。有些年纪的徐振琪在朗读他新写的诗。我记得那个房间里有许多人,我父亲的同事沈文荣也在,他的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我和小顾坐在最后的位子上看着,松陵镇文学爱好者的聚会盛况。公园门口两棵已经迁移到吴江公园的一个人抱不过来的法国梧桐,可以证明三十年前的那一幕。

在我的印象里,金庸的武侠书不能算文学,但在初中的时候,放了学,我就跟在人家屁股后头,凑上去,一边走一边看大开本的《射雕英雄传》。有一段时间,席慕蓉、汪国真很火,校园里流行过舒婷的《致橡树》。但这些,基本上算是语文课本之外的调剂。对于文学,说不上喜欢,远远地觉得能将文字发表在报纸杂志上的人是了不起的。那个时候,我们的周遭没有出过书的作家,有的话,那还了得。因此,能在橱窗里登一篇或者一首文章诗歌的人,也是我们眼睛里的神秘人。就像最近,张建栋在《世界文学》发了一个短篇,本来很熟的,一下子神秘起来,就是这感觉啊。

我的第一本书《唐诗三百首》,是初一买的。第二本是《简明中国文学词典》。然后,陆陆续续买书,甚至跑到苏州古旧书店三楼,买打三折的书。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的《现代散文丛书》买了五十几本,这都是经过很多年慢慢攒起来的。我也会去图书馆借书、阅览室看杂志,甚至拿个塑料封面的笔记本去摘抄一点百科知识。我是很听老师话的,从三味书屋到百草园、藤野先生追到记念刘和珍君,荣浩老师讲鲁迅说“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赶紧买了岳麓版的《史记》。《史记》和《聊斋志异》成为我十年的枕边书,和现代散文丛书一起影响了我。

我始终觉得我不会和写文章挂上钩。我是玩灯谜的呀。顶多发一块豆腐干在报纸上,已经了不得了。我是畏惧写作文的。记得初一的语文老师让我们写《记一件好事》,我就是全班五十三个同学有三十五个同时写上课时碎了一块玻璃某某同学遮风挡雨好人好事中的一个。越是怕什么越会来什么哩。

我有过两次密集的练笔,让我这个畏惧作文的人慢慢开窍。第一次练笔,女朋友普通话考级,要求在五十个题目中抽到哪个,当场用普通话讲述。我在一个礼拜里,写了三十五篇(有的题目可以通用,如我的朋友、我的同学、难忘的一个人等等)第二次是南京丁建华老师让我看图写画评,一个礼拜写了十三篇。这两次练笔,可谓绞尽脑汁,勉强交差,前者让我学会融汇,后者让我学会观察。经过这样的练笔,我渐渐地觉得写点短文,不像过去那么为难了。

本地的作家对我还是有影响的。在竹材部那会,一张新民晚报从蔷薇花下一直看到夜光杯。曾经看到凌龙华的文章,依稀是围绕一个字写出一篇文章,佩服不已。我在红旗路新华书店门口排过队,免费得到周浩锋签名的《水袖》,之前我以为写诗就是每一句都有一个“啊!”。后来,在安监局工作,厚着脸皮跟同住振泰小区的大作家荆歌约稿,一下子被他的语调和人物白描吸引。有一次,参加年鉴交流会,遇到诗文俱佳的吕云虎,真是要惊叹他的文字和公文的井水不犯河水。我从荆歌和吕云虎的文章里,常常寻找到本地的蛛丝马迹,有时竟突发奇想去对号入座。

后来,我跑到搜狐上开了一个“江南木马”的博客,记录一些身边的琐事。写了几年,积攒了一千多篇。有一次,已经是作协主席的浩锋跟我讲,你写的都是三四百字,太短,起码要千字文。《吴江文艺》创刊号征稿,我将很多回忆老松陵的片段拾缀起来,起了个《松陵忆旧》的名字,居然有六千字,发给了浩锋。我想这一回应该不短了。文章出来之后,医院的某保安是松陵人,居然按着文章,跑了一遍松陵镇。庙前修皮鞋的殷杏观说,你写的人我都认识。有人来修皮鞋,他还翻出来跟那人讲,你登到书里去了。若干年后,档案局的“吴江通”配上马常宏的图,又拿去发表,竟然有1.3万人来看 ,这给我的鼓励挺大。后来,我写了一篇《一碗面的理想》,吕云虎专门来找我说,你的这一碗面不错。荆歌曾经通过佳美超市送过我三本书,我捧着书儿,翻来覆去,陆续写了三篇读后感,发给荆先生看,真有点“近试上张水部”的意味。荆先生为了鼓励我这个门外汉,说非专业的人写的书评有劲,不久他就将读后感发表在三种刊物上。

我写东西很慢。女儿的书法老师李宗洪给我写了不少谜笺,让我给他写一篇。结果,三年之后《书坛游子李宗洪》才面世。文章出来,书画院董水荣院长说你也帮我写一篇罢,结果两年之后才完成《董水荣印象》。《听雨》是一篇千字文,前前后后也收拾了两个月。我想这大约就是生活素材提炼的过程,说是煎熬也不为过。

吴江的征稿是比较多的,对我而言是练笔的机会。浩锋主席经常会跟我说这个你要参加啊,下周有个作家见面会啊。我呢,竟也不知天高地厚,煞有其事,挤牙膏一般凑成一篇,同时拿来填补博客的空白。我也会在笠泽书院的角落里看南来北往的作家讲他们的内幕故事。久而久之,我这个一直趴在窗边听壁脚的人,竟也觉得写点自己的东西,要比写公文有趣。

我这个人不怕出丑。单位里的“吴江职工文艺”公众号需要经常更新,我常常将博客里的旧文转过来发,存货发完了,就写新的。由于定位是职工,要求不高,大家看个聊胜于无,慢慢地还有看客锁定阅读,越发让我觉得写点本地的人事,自有它的意义了,转发出去,也不怕有王婆卖瓜的嫌疑。

我的高中语文沈老师讲:写文章讲究:凤头猪肚豹尾。至今,这仍是我的向往。我现在会用文言文写日记,尽管这文言不纯粹,我想借此训练文字的简约呀。我喜欢东一言西一语去扯,信息量大可以避免读者对文字逻辑的推敲啊。我不可避免地受到收旧货的老头拿了一杆长枪似的秤的白描影响,我希望我写的人物就站在我的眼前。我觉得杂糅的干净的哪怕是读起来结结巴巴的文字,只要是自己写的,就是好的。吴江现在已经是中国散文之乡了,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吴江人,受了乡风吹拂,写一点东西,算不算是尽了一点点乡民的义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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